梅子溪的脚步越来越快,最终奔跑起来。夜风刮过脸颊,带着初秋的凉意。
她的脑海中不断闪回那些无法解释的片段——张毅胸口中弹倒下的画面、霍威强残缺的左手、宋安提到废人“时古怪的语气........”
嗡嗡嗡嗡~
梅子溪的手机响了,把她拉回了现实,接通电话。
“爸”
“小溪,你和你妈,快回来吧,家里出点了事。”梅一海焦急的电话那头说。
梅子溪的心猛地揪紧了,父亲向来沉稳的声音此刻透着前所未有的慌乱。“爸,出什么事了?您慢慢说。”她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车钥匙,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。
电话那头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,接着是梅一海压低的喘息声:“有人......有人闯进家里了......他们在找......”一阵杂音过后,电话突然中断。
“爸?!”梅子溪的喊声在空荡的厂房里回荡。她转向老周,脸色煞白:“我得立刻回家!”
老周迅速掏出手枪上膛:“霍家这是狗急跳墙了。我派人护送黄阿姨去安全屋,我和你......”
“不。”宋安突然撑着墙壁站起来,脸上的伤疤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,“霍家的目标是我。只要我出现,他们不会为难梅叔。”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,“老周,给我弄辆车。”
梅子溪一把抓住宋安的手腕:“你疯了?你现在这个样子......”
正合适。宋安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,指了指自己可怖的脸,霍家老头看到这张脸,一定会说出所有真相。
厂房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。老周闪到窗边,掀起一角窗帘:“三辆无牌越野车,至少八个武装人员。”他转头看向梅子溪,“后门地道通往下水道,能直达两个街区外的地铁站。”
梅子溪看着手机屏幕上父亲最后发来的定位——正是她家老宅。那个他们住了二十年的普通小区,怎么会和这些阴谋扯上关系?
“兵分两路。”她突然下定决心,抓起桌上霍威强的出生证明塞进包里,“老周你带我妈从地道走,我和宋安回家。”
“子溪!”黄美凤突然抓住女儿的手,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,“不能去......你爸书桌抽屉里有把左轮手枪......密码是你生日倒过来......”
梅子溪震惊地看着母亲。那个连杀鱼都不敢看的温柔母亲,怎么会知道枪的事?
没时间多问了。老周已经掀开地板露出黑洞洞的通道,宋安则从武器箱里取出两把格洛克手枪。梅子溪接过枪时,发现宋安的手指在微微发抖——不是恐惧,而是某种压抑多年的愤怒。
“走。”宋安重新戴上面具,声音变得低沉可怖,“是时候和霍家清算了。”
两人从侧门冲出时,月光正被乌云遮蔽。梅子溪发动汽车的瞬间,后视镜里映出厂房窗口爆发的枪火。她咬紧牙关猛踩油门,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进夜色。
“还有二十分钟车程。”梅子溪瞥见宋安正用绷带缠住流血的小腿,“你确定要这样出现在霍家人面前?”
梅子溪一个急转弯避开路障,心脏狂跳。她突然意识到,身边这个人是宋安也是霍威强,是被害者也是复仇者。十年的痛苦与仇恨,早已将他撕裂重组成了另一个人。
小区门口静得反常。梅子溪把车藏在灌木丛后,和宋安摸黑翻墙而入。她家窗口亮着灯,隐约可见人影晃动。
”等等。“宋安突然拉住她,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,张毅留下的吐真剂,能让人说五分钟真话。”他顿了顿,“必要时候......对你父亲也用。”
梅子溪浑身发冷,但此刻已无路可退。他们潜到后院,透过厨房窗户,她看到父亲被绑在餐椅上,额头流着血。而站在他面前的——是黄雅琴!
“大姨?!”
“妹夫,把东西交出来。”黄雅琴的手杖抵在梅一海喉咙上,“三十年前你偷走它时,就该想到有今天。”
梅子溪的手刚搭上门把,宋安突然按住她肩膀。客厅里传来父亲沙哑的笑声:“什么东西?早就被那场大火,一起烧成灰了!你们想要害死多少人?”
“闭嘴!”黄雅琴举起手杖狠狠砸下,梅一海连人带椅翻倒在地。
梅子溪再也忍不住,踹开门冲了进去。枪口对准黄雅琴的瞬间,她看到黄雅琴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。
“终于来了。”黄雅琴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,“小溪,你知道吗?你父亲不仅是偷走了重要东西的叛徒......”他的手杖突然指向宋安,“还是当年的帮凶!”
宋安的面具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。梅一海艰难地抬起头,满脸是血地看向宋安:“小安.......对不起.......我当年不知道他们会选中你......”
梅子溪的枪口开始颤抖。她看向父亲,又看向宋安,两个最重要的人此刻都变得如此陌生。窗外突然警笛大作,刺眼的探照灯扫过客厅,将所有人定格在这荒诞的一幕中。
“放下武器!”扩音器的声音震得玻璃嗡嗡作响。
黄雅琴突然大笑起来,从怀里掏出一个遥控器:“太晚了!整栋楼都装了c4,就让我们这些罪人一起......”
枪声响起。黄雅琴的眉心绽开血花,遥控器掉在地毯上。梅子溪转头,看见宋安的枪口还冒着烟,而他的眼泪正大颗大颗砸在地上。
“爸.....”她跪下来解开梅一海的绳子,“他说的都是真的吗?”
梅一海颤抖着握住女儿的手,刚要开口,整栋楼突然剧烈震动!不是爆炸,而是地震——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,远处传来建筑物倒塌的轰响。
“不是我们......”宋安脸色骤变,“是青山方向!霍家的地下实验室!”
梅子溪扶起父亲,四人跌跌撞撞冲出房门。小区空地上,警方的直升机正在降落。而东边的天空,一团诡异的紫色蘑菇云正缓缓升起。
老周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:“所有人注意!青山实验室发生泄漏,重复,青山.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