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建国突然跪地痛哭:“是我干的!推厂长的人是我!雅琴雅琴只是放风.......求你放了雅琴!”
“晚了。”女人按下遥控器,厂房深处传来黄雅琴凄厉的惨叫,“现在轮到你们尝尝——”
“砰!”
狙击枪声响起,女人应声倒地。突击队从四面八方冲进来,张叔扶起吓呆的梅子溪:“我们追踪到郭华狱中往来的信件,才查到这位林医生......”
梅子溪却挣脱他,踉跄着奔向二楼。在染缸边,她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黄雅琴,以及——浸泡在染料里那本保存完好的账本,最后一页粘着枚生锈的小钥匙。
“都是你,都是你们害死雅琴的!你们都等着,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们的!”王建国红着眼睛,像一头猛兽一样,指着梅一海,咆哮道。
临走时,那恶狠狠的眼神,梅子溪不自觉后退几步。
梅子溪被王建国狰狞的表情吓得浑身发冷,她下意识地护在弟弟身前。梅一海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,只是眼神渐渐沉了下来。
”王建国,“梅一海的声音沙哑而沉重,“雅琴的死是个意外,我们谁都不想.......”
“放屁!”王建国猛地抄起桌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在地上,碎片四溅,“要不是你们逼她还债,她怎么会.......”
他突然哽住,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滚出浑浊的泪水。梅子溪这才注意到,姨夫右手上缠着渗血的绷带,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结婚戒指。
张叔带着两名警察拦住情绪失控的王建国:“王先生,请你冷静。关于您妻子的案子......”
“滚开!”王建国甩开警察的手,指着梅一海一字一顿地说,“你们等着,我要让你们也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!”
他转身离开时,梅子溪分明看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——那是大姨雅琴兰和母亲黄美凤年轻时的合影,照片上用红笔狠狠划了个叉。
警车远去后,梅易辰小声问:“爸,雅琴阿姨到底......”
“回家说。”梅一海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,但眼神却异常清明,“小溪,这几天你带着弟弟住酒店。张叔,能借两个便衣吗?”
夜深人静时,梅子溪在酒店辗转难眠。她轻手轻脚来到客厅,却发现父亲正对着笔记本电脑皱眉。屏幕上是一份二十年前的新闻报道:《纺织厂改制引发冲突,女工坠楼身亡》。
“爸,这是.......”
梅一海猛地合上电脑,但梅子溪已经瞥见了配图中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年轻女子——她的眉眼,竟与发疯的林医生有七分相似。
“去睡吧。”梅一海摸了摸女儿的头,却递给她一把车钥匙,“明天一早,带着弟弟去外婆家。记住,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回来。”
梅子溪握紧钥匙,突然发现父亲书桌抽屉里露出一角熟悉的碎花布料——正是投影里出现过的那件母亲的外套。
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,外套口袋里,隐约露出半截染血的账本.......
梅子溪盯着那截染血的碎花布料,手指微微发抖。她趁父亲去阳台接电话时,轻轻拉开了抽屉——
碎花外套被折叠得整整齐齐,但领口处有一大片褐色的陈旧血迹,已经干涸发硬。更令她心惊的是,血迹旁边别着一枚生锈的厂牌,上面模糊可见“质检科 林雅琴”几个字。
“在看什么?”
梅一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,梅子溪吓得差点叫出声。转身时,她发现父亲的目光落在厂牌上,眼神复杂得令人心惊。
“爸,这件衣服......”梅子溪声音发颤,“为什么会有......”
“这是你妈临终前交给我的。”梅一海轻轻抚过血迹,突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,“那天染缸里的不是染料。”
梅子溪突然想起监控里大姨被绑的画面——背景中那个染缸边缘,似乎也有同样的褐红色污渍。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:“难道雅琴阿姨她......”
“当年改制时,”梅一海突然开始讲述,声音低沉得像在梦游,“你妈和你大姨在质检科,发现了厂长用工业染料替换食用色素的证据。她们本想举报,却被厂长女儿林雅琴发现......”
阳台的玻璃门映出父亲扭曲的倒影,梅子溪突然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有一道陈年疤痕——和王建国手上的伤口位置一模一样。
“后来呢?”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。
“后来.......”梅一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指缝间渗出鲜血。梅子溪惊恐地扶住他,却在父亲敞开的领口里,看见一道狰狞的缝合伤口——就像......就像被什么利器捅穿过。
“爸!你什么时候受的伤?”
梅一海没有回答,只是死死抓住女儿的手:“记住,302室的保险箱里.......”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。
来电显示是“未知号码”。梅子溪接通后,听到的却是王建国诡异的笑声:“小溪啊,你爸有没有告诉你,当年是他亲手把雅琴.......”
电话那头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,接着是梅易辰的尖叫:“姐!姨父他......他拿着刀闯进来了!”
梅子溪冲向门口时,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父亲从抽屉暗格取出一把老式手枪,而染血的碎花外套口袋里,缓缓滑落出一枚带血的纺织厂螺丝刀......
“爸,妈呢?我妈不是教师吗?”梅子溪大喊道,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你们都是骗子!大骗子!”
“砰!”
“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,快,快去追易辰,别让他出事。”
“爸,你保重 ,我去追小辰。”
梅子溪咬紧牙关冲出房门,走廊里回荡着梅易辰慌乱的脚步声和姨夫王建国癫狂的嘶吼。她摸出手机想报警,却发现信号被屏蔽了。
“小辰!往消防通道跑!”她大喊着追上去,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。转过拐角时,她看见弟弟正拼命捶打电梯按钮,而王建国举着一把染血的螺丝刀从楼梯间扑了出来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