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亮，院子里的灯笼还熄着，地上那枚带血的银镖已经不见了。颜心心坐在石桌前，炭笔在纸上划出最后一道线，把昨夜被踩乱的农技图重新画好。她放下笔，揉了揉肩膀，昨晚那一战让她手臂到现在还有点发麻。
她站起身，正准备去厨房烧水洗脸，脑子里突然“嗡”地一声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。
【检测到宿主连续七日完成高难任务，且心志稳固，符合“地脉复苏”解锁条件】
系统的声音冷不带感情，但这次不一样，后面跟着一串金色文字浮现在她眼前：【新功能已开启——地脉复苏。可唤醒沉睡地力，引泉造绿洲。任务目标：在西北荒漠种出灵泉，激活地脉节点。限时三日。奖励：地脉滋养技能、稀有种子包x1、人气值+500。】
颜心心愣住，心跳快了一拍。
这不是普通的任务。
这是她从没敢想过的级别。
她盯着那行字看了足足十秒，忽然笑了。昨晚三个死士都没把她打倒，今天系统就给了她翻天的机会。
她转身进屋，换下沾了沙土的月白襦裙，套上干活用的靛蓝短衫，腰间束紧布带。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玉壶，又挑了几粒龙纹米芽放进小布袋里，塞进怀里。这是系统特别提示要用的东西，说是能引动地下灵气。
临出门前，她回头看了一眼墙角的锄头。
没拿。
这次不是靠力气打架，是靠本事种地。
她走出院子时，李小桃刚好端着水盆出来，脸上还带着昨晚搏斗后的疲惫。
“师父，您这会儿要出去？”
“嗯，有点事。”颜心心脚步没停，“你盯紧桃梨树，我今晚回来。”
“可是……那边是荒漠，没人去那儿。”
“正因为没人去，我才得去。”
她说完，沿着村道往西走。太阳刚升起来，照在干裂的土地上，远处的地平线像烧糊的纸边，焦黄一片。
走了两个时辰，荒漠到了。
风卷着沙子打在脸上，脚下的地硬得像铁板，踩上去一点痕迹都没有。放眼望去，除了沙就是石头，连根草都看不见。
系统提示响起：【目标区域已锁定，请选择地脉感应点】
颜心心闭上眼，蹲下身，把手掌贴在地上。
一开始什么感觉都没有。
她静下心，慢慢呼吸，想起昨晚自己哪怕被打到墙角也没松手的倔强，想起她一次次被人嘲笑却还是把西瓜种出来的时候，想起萧沉渊悄悄帮她浇地的那个雨夜。
她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才种田的。
她是真心想让这块地活过来。
指尖忽然一颤。
底下有动静。
很微弱，像心跳，一下一下，藏在几百尺深的地方。
她睁开眼，指着前方一块凹地：“就这儿。”
从布袋里取出龙纹米芽，挖坑，埋种，压实。然后咬破手指，滴了三滴血进去。
沙土碰到血，竟然微微发亮。
【血脉确认，地脉共鸣启动】
系统声音变了，不再是机械女声，而是低沉得像从地底传来的一句话：【唯有真心护土者，方可通地脉。】
她盘膝坐下，双手按在地面，开始引导人气值。
直播界面自动开启，古风画卷缓缓展开，画面里是她跪坐在荒漠中的背影，身后一片死寂，只有风吹沙响。
弹幕立刻蹦出来：
【这姐又要搞什么大事情？】
【说好听点是种田，说难听点是作死，这地方连蚂蚁都活不了】
【楼上闭嘴！我卿姐做过哪件事是没结果的？】
【赌五碗辣条，半小时内出水】
她没空看弹幕，全部注意力都在引导人气值上。每一分人气都化作暖流，顺着她的手臂灌进地下。
地面开始震。
先是轻微晃动，接着裂缝一条条爬开，像蜘蛛网一样向四周扩散。
突然“轰”一声，一股清泉从坑里喷出来，冲上三丈高，水柱砸下来，溅了她一身。
她没躲，仰着头任水打在脸上。
温的。
不是地下水那种冰凉，是带着生机的温热。
泉水落地后没有立刻渗下去，反而像有意识一样往四面八方蔓延。所过之处，干沙变泥，泥土鼓起小包，嫩芽顶破地表，一根根往上蹿。
芦苇先冒头，接着是野菊、蒲公英、藤蔓，全都疯长。不到半炷香，十亩地全成了湿地，水面映着阳光，波光粼粼。
系统再次发声：【地脉已醒，此泉名为“润生”，可养万物。】
颜心心坐在湿地上，喘着气，脸上全是水，分不清是泉还是汗。
她看着眼前这片绿，喃喃说了句：“原来种田……真的能改天换命。”
她正要站起来，听见远处马蹄声。
抬头一看，萧沉渊骑马从沙丘上下来，玄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他勒马停在高地边缘，望着下面的景象，眼神变了。
他见过战场万人冲锋，见过火油炸山，但从没见过一片死地在眼前变成绿洲。
他翻身下马，一步步走下来，靴子踩在湿泥里，留下深深脚印。
“你怎么做到的？”他在她身边蹲下，伸手探了探泉水温度。
“不是我做的。”她摇头，“是地本来就想活，只是没人愿意试。”
他抬头看她，发现她脸上有擦伤，衣服也破了角，但眼睛亮得吓人。
“你昨晚遇袭，今天就跑这么远来干这个？”
“正因为昨晚有人想让我停下，我才更要往前走。”她站起身，走到泉眼边，“你看，这水一直在涌，说明地脉稳住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风猛地大了，沙尘卷过来，扑向新生的植被。
她立刻从怀里掏出防风竹篱，这是系统奖励的道具。她把竹篱插进土里，一圈围住绿洲中心。
竹篱入土即生根，迅速长成一道青翠屏障，挡住风沙。
但她发现泉水流速慢了，几处边缘已经开始发干。
“不行，地脉还不稳。”她皱眉，“得继续输人气值。”
她重新坐回地上，双手贴地，继续引导。
萧沉渊站在她身后，看见她后颈的汗混着泥水流下来，肩胛骨随着呼吸轻轻起伏。
他忽然开口：“需要多少人气值？”
她一愣：“你问这个干嘛？”
“我能打赏。”他说得认真，“暗麟卫每人每月俸禄我都扣一半，全打给你直播间。”
她笑出声：“你现在说这个？”
“我是认真的。”他往前一步，“你要多少，我给多少。”
她看着他，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松了一下。
“那就……来个一万吧。”她眨眨眼，“我要种出能让整个北境都喝上水的泉。”
他点头，当场盘膝坐下，闭眼默念口诀调动权限。下一秒，直播弹幕炸了：
【皇叔怒刷凤凰蛋x10！】
【卧槽！！榜一大哥真不要命了！】
【他是不是忘了自己还要娶媳妇？】
【别吵！这是真爱啊你们懂不懂！】
人气值瞬间暴涨，颜心心感觉到地下的脉动强了，泉水重新喷涌，绿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推移。
两人并肩坐着，一个输入人气，一个引导能量。
风穿过新生的柳枝，发出沙沙声。
远处的地平线上，几个牧民牵着羊路过，看到这一幕，停下脚步，指着这边说话。其中一人忽然跪下，其他人也跟着跪了。
他们不懂什么系统，什么任务。
他们只知道，百年没水的地方，出了泉。
而且是一个姑娘，用手一点点唤醒的。
颜心心没注意到那些人，她只感觉到地下的力量越来越稳。她轻声说：“再给我一点时间，我能把这片荒漠切成三段，一段种粮，一段养畜，一段留作水源地。”
萧沉渊看着她侧脸，说：“你想要多少地，我就给你划多少。”
“那你得先打赢北戎。”她转头看他，“不然他们来了，一脚就能踩碎这里。”
“所以你是在等我回来？”他问。
她没回答，只是笑了笑，继续低头引导灵气。
太阳偏西时，绿洲已扩展到十五亩。水面上浮着细小的浮萍，岸边有青蛙跳进水里，惊起一圈涟漪。
系统浮现出一行小字：【地脉节点激活x1，全球复苏进度：0.3%】
她看见了，没说话。
但她知道，这只是开始。
萧沉渊站起身，拍了拍衣袍上的泥：“我该回边境了。”
她抬头：“记得每天传‘安’字。”
“会的。”他翻身上马，回头看了她一眼，“等我回来，要看你把这泉变成湖。”
马蹄声远去。
她一个人留在绿洲中心，手里还握着玉壶。
天边云层裂开一道缝，夕阳照下来，落在水面，像撒了一层金粉。
她抬起手，抹了把脸上的泥水，重新把掌心贴在地上。
地脉还在跳。
一下，又一下。
她闭上眼，继续引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