场上这四人个个武力值高、作战经验老道。
经过短暂磨合,彼此配合就已十分默契,各自的特点也全显露出来。
蒲科拎着大刀,每一下劈砍都大开大合,带着十足的力道。
段方舟的腿部功夫扎实,身体平衡极好,攻击动作章法分明,每一招都稳准利落。
张团长最会把握时机,先前几次有人遇险,他都能及时出手救援。这会儿他正盯着沙虫的嘴,手里攥着手榴弹,寻找投掷的机会。
而葫芦的身形最是灵活,辗转腾挪间轻松避开沙虫的攻击,看着最是游刃有余。
我早知道葫芦会些功夫,却从没见过他这般全力施展的模样。
瞧他那行云流水的动作,才真正信了“武术世家传承”的说法——果然名不虚传,手下是真有点东西。
有几个功夫不错的人守在外围观阵。
毕竟人多挤在一块儿,反倒碍手碍脚、施展不开,倒不如在外围盯着战局——既能看清沙虫的动向,又能在最前沿的四人遇险时,第一时间冲上去接应。
缠斗一阵,段方舟为了支援张团长,一个躲闪不及,被沙虫猛地甩过来的脑袋狠狠撞中,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似的倒飞出去,摔在沙地上滑出老远,一口鲜血“噗”地喷了出来。
苏林赶紧顶上。
田集嘴巴张合了几下,急忙跑过去查看队长的情况去了。
张团长试了好几次,终于瞅准个空档,一把将手榴弹扔进了沙虫嘴里。
我们这些退在最外围的人,连大气都不敢喘,眼巴巴盯着——所有人都盼着这一下能定乾坤。
下一秒,只听沙虫肚子里传来一声闷响,紧接着它嘴里冒起股黑烟,十几米外的雪地上, “噗”地喷溅出一股气流,冲起一些沙子。
沙虫的动作不过迟缓了一瞬,跟着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,突然狂怒起来!
它剧烈地扭动着庞大的身躯,周围的雪粒和沙子被甩得四处飞溅,砸在身上都带着疼。
离沙虫近的人被飞溅的沙雪迷了眼,忙用手挡着往后退。
很快有四个候补队员冲上去,把疲惫的四人替换下来。
这新上的四人,实力明显差了一截——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人痛呼,一个踉跄被沙虫的身体甩飞出去;还有个不幸的巨丰的队员,半个身子竟被沙虫的巨口卷了进去。
周围人赶紧加紧进攻,想把人从虫嘴边抢了回来。
沙虫的外皮像天然护盾,根本不惧这些攻击,它只是微微晃了晃身子,下一秒就把人整个吞进了肚子里。
我看得心头一紧——这沙虫怕不是直肠子,那人在它身体里滑动的痕迹,隔着虫皮都清晰可见。
沙虫吞咽时攻击的动作慢了些,可那“金钟铁布衫”似的外皮依旧难破。
沙虫是打不死的小强,可我们的队友们可没有刀枪不入的本领。
这砍不动、划不破的,可咋整啊?
我攥紧拳头放在胸前较着劲,眼睛死死盯着沙虫,这拦路虎必须尽快除掉!
跟它耗下去就是打持久战,拖得越久伤亡只会越重,根本没有胜算。
突然,脑中灵光一现——当初买东西时,对方还赠了我一瓶强硫酸!说不定能试试。
反正,死马当活马医,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?
我朝外围走了两步,蹲下身拉开包,再用身体遮住众人视线,飞快把那瓶粗肚子的硫酸瓶从黑门里摸了出来,跑着递到葫芦手里,指指沙虫,做了个塞嘴里的动作。
葫芦接过瓶子晃了晃,眼里满是问号,可他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追问的时候,脚下一用力就朝沙虫冲去。
队友看见他拿着东西,知道这是要放大招,赶紧配合着打掩护。
葫芦瞅准沙虫张嘴的空档,一把拧开瓶盖,将整瓶硫酸狠狠投进了沙虫嘴里。
撒出来了一点硫酸落在地上,刺啦的冒白烟。
沙虫的身体突然猛地一顿,紧接着它像疯了似的,肚皮贴着沙地使劲蹭来蹭去,原本狂乱扭动的动作变得缓慢。
它的脑袋突然高高扬了起来,那模样看着就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,连扭动的幅度都小了不少。
我心里顿时一喜——浓硫酸果然没让人失望!眼睛更不敢挪开,紧盯着它的动静,就盼着这痛苦能来得更猛烈些,让它彻底没了反抗的力气。
沙虫彻底没了精力去对付身边的人,在原地扭动。
没一会儿,它身下的雪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,还升腾起一层轻微的白雾,在冷空气中格外显眼。
看来强硫酸已经腐蚀透了沙虫腹部的部分皮肤和肌肉,渗出来接触到了外面的沙雪混合物。
这下,这只庞然大物总算要撑不住了!
千里之堤,溃于蚁穴。只要开了口子,这洞只会越来越大。
破开这道口子,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——围着的人都懂这个道理,见沙虫已经无暇顾及周围,分出两人把攻击全集中在它的肚子上。
沙虫还在做垂死挣扎,身体剧烈扭动着想要反扑,可肚子上的伤口被越砍越大,连里面的内脏组织都露了出来。
没一会儿,它的动作就越来越慢,渐渐没了反抗的力气,最后不甘心地挣扎了几下,硕大的脑袋“咚”地重重摔在沙地上,彻底没了生命迹象。
人群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,之前紧绷的气氛都跟着松了下来。
参加战斗的几个人互相搀扶着站定,有的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和沙尘,有的揉着被撞疼的胳膊,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——那笑容里,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,也有终于除掉劲敌的轻松。
可惜了两把好刀,破肚子的时候被硫酸腐蚀,有不同程度的损伤。
备战人员一拥而上,挑了把被腐蚀的最厉害的长刀,把沙虫的肚子往两侧又划开一段。
随着伤口被撑大,通明的液体流了一地,脏器哗啦啦流了出来,之前被吞进去的人终于露了出来。
可惜的是,人已经没了气息,显然是窒息而亡,腿上还留着明显的硫酸侵蚀痕迹,疤疤赖赖的,看着触目惊心。
周围刚才还带着胜利喜悦的气氛,瞬间沉了下去,物伤其类,哀其不幸。
胡惟庸一只手按在额头上,沉默了一会,没多言语,红着眼圈拉着几个队友在原地挖了个坑,把逝去的队友安葬进去,也算让他入土为安。
受伤的几人,情况还好,没有性命危险,用了北斗提供的伤药,先后都恢复了九成的活动能力。
余下的那些事情大家齐上手,处理起来也快。
这边风波平了,那边一波又起。
前面处理沙虫的人群出现了推搡,眼看着斗争要升级。
大家都疑惑地聚拢过去,不明白发生了什么。
经过现场几人的比划和纸笔沟通,我们终于搞明白了。
刚才我们那边忙着,有闲的人一起动手,拽着沙虫的上半身往前拖,费了不少劲,总算把整个沙虫从沙土里拔了出来。
它的皮够结实,这么拉扯也没被挣断。
这坚韧的皮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材料,众人正围着商量该怎么处理,那边张三和李四率先动手,直接用长刀从沙虫肚子的旧伤口开始,一路切割到尾部,把虫腹彻底划开。
接着两人在里面翻找了两分钟,很快就掏出了东西:一颗粉色的晶石,还有两颗紫色的晶石,个头还都不小。
这两人的动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。
本来大家伙儿都挺惊喜,谁也没料到除掉沙虫后,还能有这样棒的意外收获,这几颗亮晶晶的石头看着就价值不菲。
随之问题出来了,就出在张三和李四身上。
他们认为这东西是他们剖出来的,理应归他们所有。
立时有几个脾气爆的就不干了。
一番比划沟通未果,两帮人开始推推搡搡。
见整支队伍都被吸引过来了,张三猛地把晶石往身后藏了藏,牛眼一瞪,眼神里满是警惕地盯着我们,旁边的李四都跟着绷紧了身子,紧紧攥着手里的晶石。
张三打头阵,扯着嗓子厉声嚷嚷——我虽听不清具体字眼,却也能猜个大概,无非是“这是我们的!”“‘我们挖到了就是我们的!”“你们不许抢!”这类话。
返程第六天,队伍里潜藏的矛盾因为利益纷争终究还是爆发了。
此前对抗沙虫时,张三和李四全程缩在后方,跟着几个武力偏弱的人躲得远远的,半点力都没出。
如今危机解除,这两个投机取巧的家伙反倒抢先跳出来,想把战利品据为己有,十足一副“摘桃子”的嘴脸。
混佣兵团的都是血性强的汉子,不怕事,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,一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地要冲上去打扁这两个瘪犊子。
段方舟默不作声地拿出本子,快速写了一行字,展示给身旁站着的蒲科——这群散兵里,蒲科算是公认的话事人,处理这事不能越过他去。
看清字后,蒲科的怒火瞬间被点燃,上前对着张三、李四各狠踹了一脚。
接着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,稳稳停在两人面前,态度强硬不容置喙。
张三见状,当场瞪起牛眼,摆出一副耍横的模样,不肯服软;李四倒还识时务,没再多做纠缠,赶紧把手里的一块晶石递到了蒲科掌心。
见张三仍在硬撑,蒲科又上前踹了两脚。
这下张三没了脾气,虽满脸愤愤不平,却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将手中的晶石悉数交了出来。
段方舟把我、田集、张团长、胡惟庸和蒲科叫到一起,几人围拢后,便借着本子开始交流——这次要商量的核心,是返程路上团队收入该如何分配。
我先在本子上写下了自己的提议:谁拿到的东西就归谁,我和葫芦同组,两人所得平分。
蒲科也认同“谁拿到归谁”的方案,和我想法一致。
张团长立刻提出了反对,他皱着眉反驳:“这办法行不通!就像刚才沙虫那事,出力对抗的人还没缓过来,没干活的倒先把晶石挖走了——难道动手处理危机的人,辛苦就白费了?”
胡惟庸则从团队整体出发,提出了自己的意见:“咱们现在是拧成一股绳的整体,我看收入还是平均分配更稳妥。这样能少些计较,也免得日后因为这点利益闹内讧,影响返程的大局。”
蒲科听了胡惟庸的提议,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赞同。
他当即在本子上写下质疑:“要是一概平均分,那出力多的、拼死干活的,和出力少的、甚至全程躲懒的待遇一样,这也太不公平了!这样下去,谁还愿意尽心出力?”
田集不跟他们争辩,像只被落下的小狗似的,紧紧拽着我的胳膊,语气带着点急巴巴的恳求,让我带着北斗一起飞。
我们几人各持己见,刚有人提出建议就被反驳,扯皮了好一阵子也没个定论。
最后还是段方舟拿了主意,让各个团体先自己内部商量下,之后再汇总所有人的意见。
话音落,大家便散了开去。
张团长先接过本子,去找手下人讨论。
接下来的时间里,本子在众人手中轮流翻看,涉及到切身利益,大家都挺积极的。
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。
生命不息,纷争不止。
一番争论与沟通后,汇总的结果终于定了下来。
北斗坚持要和我绑定组队。
北斗整体还算团结,要说实力最弱的,其实就是我和李群。
段方舟提出的分配方案被全票通过——所有收获由大家平均分配,至于出力少的人,则需主动多承担起打杂的活儿,以此弥补。
巨丰队伍里,属王二麻子跳得最欢,他抢着纸笔写自己的意见,坚持要按团里职位高低来分配战利品,他作为团里的小队长,所得只能比副团长胡惟庸一个人少。
好在胡惟庸拎得清,脸色一沉,冷冷说了几句,联合了几个人一起镇住王二麻子,总算把这场喧闹镇了下去。
另一边的张团长倒看得通透,很是干脆,“我们就这四个人,都是过命的兄弟,哪用得着那么计较?有福同当,有难同当,战利品平均分就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