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的交易很简单。”
林渊伸出一根手指。
“第一,这个家以后由我来主导。”
林渊又伸出第二根手指。
“第二,我要你给我安排一个赵家核心子弟的身份,不是名义上的,而是拥有所有相应权限与资源的身份。”
赵家辉的眼角剧烈地跳动了一下,胸口剧烈起伏,显然正在极力压制着翻涌的怒火与屈辱。
“你凭什么?”
赵家辉终于从那股灵魂的战栗中缓过神来,色厉内荏地吼道,“你以为打得过我,就能跟我谈条件了吗?”
林渊嘴角勾起一丝讥讽。。
“不然了,你以为你现在像死狗一样被我按在这里是什么原因。”
赵家辉浑身颤抖,好半晌没有缓过气来,他想要反驳,但是又无力去反驳。
慢慢的他地闭上了眼,等再次睁开时,眼中的杀机与屈辱已经尽数敛去,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阴沉。
他知道,对方说的是事实。
他败了。
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,在自己的家中,当着所有孩子的面,败得一塌糊涂。
“渊渊……”
赵海城终于挣脱了那股无形的束缚,他快步走到两人中间,脸上写满了恳求与挣扎,“父亲,渊渊他没有恶意,他只是……”
“你闭嘴!”赵家辉低喝一声,打断了他。
他死死地盯着林渊,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狮王,审视着眼前这个颠覆了他所有认知的挑战者。
许久,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。
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
大厅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。
那几个少年少女,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父亲。在他们心中,父亲的决定,就是天命,从不更改。
今天,天命被逆转了。
“不过,我也有一个条件。”赵家辉的声音冰冷如铁,“既然你享受了赵家的资源,就必须为赵家尽义务。”
“你要帮助海城,完成他的觉醒。”
“父亲!”赵海城失声惊呼。
这和把林渊当祭品,又有什么区别?
“这是交易,不是让你献祭。”
赵家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,目光重新转向林渊,“海城的‘无间诡狱’,需要囚禁足够数量与质量的诡。以你的实力,帮他猎诡,应该不难。”
他的算盘打得很精。
事情已成定局,无论林渊是什么来头,只要他出手,就必然会暴露他能力的根底。
只要他与赵家绑在一条船上,自己就还有无数种方法炮制他。
“可以。”林渊的回答,再次出乎所有人的预料,“不过,我不是在帮你们赵家,而是在帮曾经保护我的哥哥。
林渊的话,像一枚无声的钉子,钉在了赵家华丽而空洞的亲情戏码上。
“所以你们要分清楚两者的区别,分清楚谁是大小王。”
大厅里的空气,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冰冷。
赵家辉死死地盯着林渊,那张英俊儒雅的面孔上,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动。
耻辱与杀意在他眼底交替翻涌,最终,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。
他忽然笑了。
“好,很好。”他拍了拍手,掌声在这死寂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,“不愧是心心生的孩子,哪怕流落在外,这份实力与心性,也远非庸人可比。”
他刻意模糊了林渊敌对的身份,用一种自上而下的口吻,强行将林渊的优秀归功于唐心,以此牵扯上长辈的关系,试图挽回一丝颜面。
他转过头,看向那名从始至终都躬身侍立,仿佛一尊雕像的中年管家。
“福伯,带渊少爷去‘天枢阁’住下,从今天起,渊少爷在赵家的一切用度,等同海城。”
管家福伯微微躬身,声音没有一丝波澜:“是,老爷。”
赵家辉又看向赵海城,语气恢复了父亲的威严:“海城,你留下,把‘无间诡狱’觉醒的具体事宜,跟你弟弟好好谈谈。需要什么资源,直接跟福伯说。”
他这番安排,滴水不漏。既履行了“交易”,又重新将自己摆在了发号施令的位置上。
做完这一切,他不再看林渊一眼,转身对其他几个脸色各异的子女道:“都散了。”
赵宇等人怨毒地瞪了林渊一眼,却不敢违逆父亲的命令,不甘地起身离开。
唐心失魂落魄地被赵家辉拉着,临走前,她回头深深地看了林渊一眼,眼神复杂到了极点,有恐惧,有悔恨,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……陌生。
赵海棠没有走,她站在原地,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,天真烂漫早已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与评估。
她的“心诡”,第一次在一个男人身上彻底失效,这让她感到了挫败,更激起了一种病态的好奇。
很快,偌大的客厅,只剩下了林渊、赵海城,以及像个局外人般的赵海棠。
赵海城快步走到林渊面前,脸上满是痛苦与愧疚。
“渊渊,对不起……我……”
“不用说对不起。”林渊打断了他,目光平静,“你没有选择的权力。”
赵海城身体一震,林渊的话,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最软弱的地方。
他这个赵家大少爷,在外人眼中风光无限,但在那个男人面前,确实连选择的权力都没有。
“坐下说吧。”林渊指了指旁边的沙发。
他自己先坐了下来,姿态放松,仿佛这里不是龙潭虎穴,而是他自己的武馆。
赵海城颓然地坐在他对面。
赵海棠也亦步亦趋地跟了过来,坐在了离林渊不远的地方,双手托着下巴,像个认真听讲的学生。
“说说你的诡脉吧。”林渊开口,直入主题,“你需要什么样的诡?”
赵海城精神一振,谈到正事,他眼中的迷茫消散了许多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强者的专注。
“我的‘无间诡狱’,觉醒的本质,是构建一个真实存在的,能够囚禁、镇压、解析诡异的独立空间。这个空间需要‘基石’。”
他伸出手,一股微弱的诡能在掌心凝聚,幻化出几个模糊的符文。
“我需要四种拥有特定‘概念’的诡,来分别充当诡狱的‘地基’、‘壁垒’、‘枷锁’与‘核心’。”
“我花了十年时间,才找到了充当地基的‘负重诡’,充当枷锁的‘沉眠诡’,以及充当核心的‘心火诡’。
现在,只差最后一种,也是最关键的一种。”
他看向林渊,眼中带着一丝期盼。
“我需要一只拥有‘界限’或‘分割’概念的诡,来构筑诡狱的‘壁垒’。只有壁垒成型,我的诡狱才能真正闭环,完成初步觉醒。”
林渊若有所思。
听起来,这所谓的觉醒,更像是一种仪式。利用特定规则的诡异,来搭建一个属于自己的领域雏形。
“这种诡,很难找?”
赵海城苦笑一声:“上城区几乎所有已知的,拥有‘界限’概念的诡,都被牢牢控制在神鬼学院和顶尖世家手中,作为战略资源。我父亲动用了很多关系,都没能弄到一只。”
“至于墙外……倒是有,可那些地方,不是我们现在能去的。而且,就算去了,没有精确的情报,也如同大海捞针。”
“情报。”林渊咀嚼着这个词,嘴角微微勾起。
赵海棠在一旁插话道:“林渊哥哥,其实我们有一个目标。
是神鬼学院的内部情报,有一个代号‘画皮’的诡,它的能力,就是制造一个与现实完全隔绝的‘画中世界’。这个能力,完美符合大哥的需求。”
“但它很狡猾,行踪不定。上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,是在三年前的中城区。”
“中城区?”林渊的目光微微一动。
“是的。”赵海城接过话头,“根据情报,它每隔一段时间,就会潜入城市,寻找合适的‘素材’作画。
但它的反侦察能力极强,御诡师协会布控了三年,都一无所获。”
“情报有时效性,三年前的情报,现在还有用?”林渊问道。
“有用。”赵海城肯定地说道,“这种概念性的诡,行为模式非常固定。
它作画需要灵感,而中城区那种新旧交替、又充满一定艺术氛围的地方,最容易诞生它所需要的故事。它一定还在那里。”
林渊点了点头,心中已然有了计较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他站起身,对着一旁等候的福伯说道:“带我去房间。”
福伯躬身:“渊少爷,请。”
林渊跟着福伯离开,从始至终,都没有再看赵海城和赵海棠一眼。
赵海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,嘴唇动了动,最终只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