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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是阿弦姑娘的话起了作用,李墨尘和苏步媱也出言挽留,我又坐回了原位。

李墨尘和苏步媱挪了挪位置,阿弦姑娘也挪了挪位置。

一个向外,一个向我。

“别动,我冷。”

见我要挪动,阿弦姑娘扯住了我,我听到她说冷,就不再动了。

“今夜风大又冷,我也讲个故事,权当做提神吧,一定要……活着出去。”

听到这话,李墨尘和苏步媱也打起精神,朝着我靠了几分。阿弦姑娘则讲起了她说的故事。

故事的开头,是一个小女孩生活在一个四口之家,很普通的开头。

然而父慈子勇孝,母柔女无忧,这是幸福之家的特点,又很稀缺。

在梁国不多,在南齐、北周也不多。

随着小女孩的长大,她发现父亲在寨子里的时间越来越少,问母亲,母亲总告诉她说,父亲要为寨子的生计奔波,所以不能常常陪伴他们,渐渐地,她也不再问起父亲,父亲的记忆也慢慢变得模糊。再后来,她再也没有见过父亲,起初她以为是父亲忙的忘了回家,直到那天她的哥哥也被选为了族长,用稚嫩的声音哭着宣誓,永远忠于寨子的时候,直到那天她的母亲深夜在屋内偷偷哭泣,被起夜的她不小心看到的时候,她第一次意识到,她的父亲不会再回来了。

她的哥哥肩负起寨子里的事情,渐渐的变得和父亲一样,偶尔回来,她能看到年纪轻轻的哥哥已经头发花白。小的时候,哥哥总会逗她,给她寨子里山坡上的小野花,抱着她挤去热闹的寨台看社戏,而现在,哥哥只能回来抱抱她说,妹子,照顾好自己和阿娘。她总是懵懵懂懂的回答,好,哥哥不用担心。

却忘了说,让哥哥也照顾好自己。

哥哥出事时,她还在睡梦中。

那夜大雨雷霆,老天爷的叫喊没能盖住寨子里的哭喊。她被哭喊声惊醒,出门寻母亲时,发现母亲已不在屋内。她撑了把伞,跟着人群到了寨子的司魂坛,司魂坛挤满了人,她在外面跳啊跳啊,就是看不见里面在做什么,那一刻她想起了哥哥抱她去社戏的时候,坐在哥哥的肩上,能看见整个舞台。

如今她只能从缝隙里瞥见几缕光影。

忽而,人群中爆发一阵哭声,那哭声听起来极像母亲,只是她看不到,即便是跳的在努力,也只能看见人群的背影。她急得叫着母亲,叫着哥哥,喊了很久,人群中让出一条道路,她飞快的跑过去,而后,看见了母亲和哥哥。

他们躺在地上,任凭她怎么喊叫,也没有应答。

人群里有一个中年女子,将她拉开,她知道那是寨子里的大祭司,是无所不知的大祭司。她急忙问大祭司母亲和哥哥怎么了,大祭司告诉她,母亲晕倒了,过会儿会好的。

那哥哥呢?

大祭司默然无语。

而后旁边有族人告诉她,她的哥哥死了,他们的族长死了。

小女孩当然不信,她的哥哥明明睡的很安详,怎么能是死了呢?她见过死了的族人,死了的人皮肤怎么会有这样的光泽?她不信,求证的眼神看向无所不知的大祭司。

当大祭司点头的时候,小女孩心里有根丝线轻轻的断掉了,挣脱大祭司的手,她扑向哥哥,可任凭她如何声嘶力竭的叫喊,躺在地上的哥哥也不再回应了。一直到母亲醒来,让人将小女孩带走,她仍在哭喊。

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哥哥,那一年她12岁。

后来,小女孩成了大祭司的徒弟,大祭司教她炼药,秘术,占卜……她通通接受,不论多难,她都会咬牙学习,直到完全掌握。寨子里的人都夸赞她聪明,终于有人可以完全接替大祭司的衣钵了,大祭司对此也很欣慰,但只有她知道,她要沿着哥哥的脚步,继承他的遗志,寻找她多年未见的父亲。

这一走,就是好多年,回去寨子的时日少之又少,母亲全权有大祭司照顾,她虽然心中内疚,但只能硬下心肠,咬牙坚持,但功夫没白费,真让她找到了蛛丝马迹。

在千百次重走哥哥走过的路后,她探得一丝讯息,那就是父亲当年去过祁中府,到过梦安城。等她千里跋涉到达之后,才发现梦安城很大,比寨子不知要大多少倍,且语言不通,一时间无从下手。幸而,老天待她不薄,就在她想要离开的时候,遇到了一位女侠,自称可以在三天内教她学会梁国话,但需要预付定金,事成之后,再付最后的银钱。

女侠一诺千金,先前任凭她怎么都听不懂的梁国话,竟然真的很快学会了,她当即找女侠付最后的银钱,可寻到房间时,却已人去屋空,桌上留着一张潦草写就的信。

女侠走了,说是远方有重要的人需要她守护,那是和女孩要寻找的人一样重要的存在。

“最后的银钱,下次梦安城再见,一定给我哦。”

自那以后,她每年都会路过梦安城一次,却从未见过女侠,她单方面遵守着约定,甚至不知对方的名姓。

只记得第一次见面时,她灿烂的笑容。

“我来自守角山,是一个刺客。”

用剑的刺客,世间少有。

她惊讶于她的美貌。

惦念着她再次出现。

说到这里,阿弦姑娘的声音顿住了,她紧了紧衣物,向我贴近。故事讲完,一片寂静,我在想那位同样来自守角山的师姐,我有没有在山上见过。而苏步媱,已经泣不成声。

“阿弦姑娘,这个女孩不会是你吧。”

在桐花镇的时候,林不畏曾和我说过阿弦姑娘来自苗疆,虽不知他何以得知,但对于这个说法我是相信的。

“是我,也不是我。可以说我从苗疆而来。”

阿弦姑娘平静的回答。

“阿弦姐你竟来自苗疆,爹爹曾说过苗疆一族与梁国友善,渊源颇深,虽然山川相隔,也挡不住两族的友谊。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姐姐了。”

这苏步媱怎么喜欢认哥认姐的?

“苗疆一族山川阻隔,交通不便,鲜有人到梁国来,阿弦姐你出来寻父,只找到这么多线索吗?”

李墨尘对阿弦姑娘还是颇为关心的。

“最近的线索就是来过梦安城,还是我去过万邪得知的。”

“那这找起来如大海捞针啊,不如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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