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东盯着电脑屏幕,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回车。文件归档完成,代号“关联人物锁定”的资料包静静躺在加密分区里。他没动,左手搭在鼠标上,右臂绷带下的皮肤还在发烫,像是有细针在里面轻轻扎。
就在这时,脑海里那块玉简微微一震。
他知道,系统有反应了。
意识沉进去,光幕浮现,【隐藏犯罪团伙探测仪】的图标亮了起来。这不是他主动开启的,而是系统自动响应——贪腐资金活动触发了积分恢复机制。界面跳转,一张动态图谱缓缓展开,线条交错,节点闪烁。
他坐直身体。
图谱中央是几个高频流转的资金账户,外围连接着数十个空壳公司。但让他皱眉的是,有三处分支出现了异常。一条原本稳定的资金流突然中断,另一条则反向回流,金额五百万元,去向不明。更奇怪的是,两个财务人员的通讯记录显示,他们最近七十二小时内三次访问纪检系统的公开举报页面,虽然没有提交内容,但Ip停留时间超过正常浏览所需。
陈东调出后台数据流,放大时间轴。那两人的操作行为不是随意点击,而是反复测试页面响应速度,像是在确认匿名通道是否安全。
他还注意到一个代号“老K”的节点,原本与多个执行层成员保持每日至少两次联络,但从昨天下午开始,通讯频率骤降,最后一次信号出现在城西物流园附近,之后定位漂移至郊区基站,再无更新。
他把这几条线索并列排开,目光落在刘新建的名字上。
这个人是赵家军的残余势力首脑,表面低调,实则掌控着整个地下资金网络。如果内部真有人想脱身,第一个要防的,就是他。
陈东切换到内网系统,输入周志国的名字。这是那个截留五百万元的中层骨干。资料显示,他是赵立春早年提拔的干部,三年前调入宏远基建任副总监,负责项目审批对接。但去年赵瑞龙接手后,他的职权被逐步架空,最近一次会议记录里,他的发言被直接打断,理由是“不懂新规则”。
再查两名财务人员,都是外聘会计师,合同还有二十天到期。其中一人名下刚购置了一套小户型房产,在邻市,付款方式为一次性现金转账。数额不大,但来源未登记。
他合上眼,重新进入玉简界面,启动交叉分析功能。系统将资金异常、通讯断裂、人员动向三项数据叠加,生成风险评估模型。结果显示,当前组织稳定性评分已从九十二降至六十七,属于“高度离心状态”。系统标注出三个红色标记:周志国、张海、财务员林晓峰,列为一级潜在突破口。
尤其是周志国,他在三天前曾私下联系一名退休纪检干部,通话时长四分零七秒,使用未登记的副卡号码。对方现已关闭手机,无法追踪。
陈东睁开眼,拿起笔在便签纸上写下三个名字,圈住中间那个。
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陪别人走到底。有些人已经开始找退路了。
他打开新文档,开始整理一份内部风险报告。不对外发布,只用于专案组内部研判。标题很简单:《关于刘新建关联网络近期异常活动的初步分析》。
写到一半,他停下,回头调出杀手张海的档案。照片上的男人左耳缺角,眼神阴沉。正是那天袭击他的执行者。资料显示,此人上周才被刘新建控制的物业公司雇佣,职位是夜间安保主管,负责监管山水庄园外围巡逻路线。
而山水庄园,正是赵瑞龙藏匿密室的地方。
陈东把张海的信息拖进图谱,发现他的通讯记录中有两次与周志国的短时通话,每次不超过三十秒,时间集中在凌晨一点前后。没有文字内容,也没有录音留存,但基站位置显示两人曾在同一天晚上出现在城西仓库区。
巧合太多,就不叫巧合了。
他重新梳理逻辑链:周志国被边缘化,心生不满;张海作为新晋打手,却频繁接触旧派成员;同时财务人员试探举报渠道;再加上“老K”失联……这一切说明,这个团伙正在分裂。
有人想跑,有人想查,有人想保命。
只要一根火柴,就能点着整堆干柴。
他继续翻看数据,忽然发现一笔小额转账。金额只有三千元,收款方是一个叫“李翠兰”的个人账户,付款方是林晓峰名下的备用银行卡。转账备注写着“修水管”。
看起来像日常消费。
但他记得,刚才查林晓峰背景时,看到他租住的房子是单位提供的周转房,物业管理由公司统一负责,住户个人不需要处理维修事务。
这笔钱不合理。
他顺藤摸瓜,查到李翠兰是省人民医院的一名护工,工作区域在神经内科。而林晓峰的母亲三个月前因脑梗住院,病历显示主治医生正是该院副主任医师王振国。
王振国是谁?
陈东快速检索,发现这个名字出现在两年前的一份医疗反腐通报中——当时有医院被查出虚报药品采购款,王振国作为经办人之一被约谈,最终以“管理疏忽”为由调岗处理,未追究刑事责任。
他把这条线也标红。
三千元不是修水管,是封口费,或者是求助金。林晓峰可能已经察觉危险,试图通过母亲的医生向外传递信息,又怕暴露,只能用这种方式掩人耳目。
陈东靠在椅背上,手指轻敲桌面。
这些人不是铁板一块。他们在害怕,也在挣扎。有的想自保,有的想找出路,有的甚至可能愿意交换情报。
关键是,怎么让他们开口。
他关掉所有窗口,回到玉简界面,找到【可策反对象·一级】标签,点击新建。输入三个名字:周志国、林晓峰、张海。每人后面附上风险等级和接触建议。
周志国——利用其对权力失落的不满,提供保护承诺;
林晓峰——抓住其家庭软肋,暗示调查已掌握其母病情细节;
张海——此人最危险,但若能证明他只是受雇执行任务,或可争取减刑机会。
他一条条写完,保存。
这时,系统提示音响起:【本次监测共捕获有效贪腐资金流动记录十七条,预计二十四小时内累计积分+8400】。
积分回来了。
他没急着兑换,而是打开全省政法系统分布图,挂在墙上。目光扫过那些名字,最后停在刘新建的位置。红笔圈了一下,又画了个箭头指向下方空白处。
那里还没填人名。
但很快就会有人站出来。
他拿起茶杯,喝了一口凉透的茶水。舌尖苦涩,喉咙发干。伤处还在隐隐作痛,但他已经顾不上了。
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是特警队长发来的消息:“张海的社会关系排查已完成,另发现其表弟在市南区经营一家汽修店,店内监控设备齐全。”
陈东看完,放下手机。
他没有立刻回复,也没有下令跟踪。
只是把汽修店的位置标记在地图上,距离周志国家仅两公里。
他盯着那个点,手指慢慢收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