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边刚亮,林渊已经蹲在断墙的拐角处。他贴着石头,呼吸很轻。脑子里还记得昨晚画的路线图,但现实比想象中更危险。
巡逻队提前出现了。
四个守卫提着灯走过枯井,脚步声比昨天重。他们没走台阶,而是沿着山壁绕行。灯笼的光照到空地边缘,差点照到围栏脚下。
林渊一动不动。他的手按在腰间的布袋上,里面装着三颗凝气散和一把小刀。丹炉留在柴房,不能带进药园。
时间变少了。原来有八息的时间可以行动,现在只剩六息。他得等一个更大的机会。
远处突然传来酒坛摔碎的声音。
“谁在那里!”守卫立刻转向西边。
楚河出现了。他左手拎着空酒坛,右脚绊左脚,整个人摔在枯井边上,嘴里骂着脏话。他脸上的疤在灯光下很明显,身上满是泥,像个喝醉闹事的杂役。
“起来!外门禁地,你也敢乱来!”
两个守卫冲过去抓人。楚河挣扎着站起来,突然抬手砸向其中一个。那人躲得快,只被擦到鼻子。这下真惹怒了他们,两队守卫全围了上去。
林渊动了。
他弯着腰冲出断墙,脚贴着地快速跑。十丈的空地没有遮挡。灯笼来回扫,他在第三步就压低身子,第四步开始滑行。
他知道符灯每十八息转一圈。现在两盏灯都往东转,第五息——就是现在!
他翻过围栏,落地没声音。
铁木栏后面是一片矮灌木。他滚进去趴在地上。前面三十步就是血灵草生长的地方。那株草叶子通红,根部微微跳动,像有生命一样。
岗哨在移动。每隔三十丈有一座灯台,有人拿着剑巡逻。最近的一个不到五十步远,每四十五息走一趟,换班时会停八息。
林渊盯着那人背影。对方走到灯台前停下,低头看符箓。这是换班的空档。
他爬出灌木,贴着地面往前爬。泥土湿软。他在血灵草前跪下,用小刀插进根部。
刚挖三寸深,草微微抖了一下。还没挖到底,远处传来一声大喊:“有贼!”
不是守卫的声音。
是另一个方向传来的,带着惊慌。接着是脚步声,越来越近。
林渊不犹豫。他一把拔起血灵草塞进布袋,转身就跑。
刚退到灌木边,两队守卫从岗哨方向包抄过来。有人摇铜铃,清脆的声音划破清晨。
他们追来了。
他原路返回,但不能再走空地。守卫已经警觉,外面肯定有埋伏。他转向左边的小路,那是昨晚计划的第二条退路。
身后脚步声密集。三个守卫分两路追,中间一人喊:“站住!再跑按偷宗门重罪处理!”
林渊不说话。他右手伸进布袋,拿出一个小瓷瓶。这是他自己做的迷神粉,虽然不够高级,但能让人头晕。
他打开瓶盖,反手一甩。
白粉在晨光里飘散。最前面的守卫吸了一口,立刻晃了一下,撞到同伴身上。
“头……好晕……”
“有毒!小心!”另一人捂住嘴,可已经晚了。两人靠在一起,眼睛发花。
第三人停下,不敢再追。
林渊趁机钻进一片树林。树很粗,枝叶茂密。他记得这里有棵树洞,昨晚地图上标过。
找到了。
树皮裂开一条缝,刚好藏一个人。他挤进去,靠着烂木头喘气。布袋里的血灵草还在跳,有点热。
外面,守卫停在林子边。
“人呢?”
“刚才还在这儿……”
“地上有白粉,别碰!报告执法堂!”
“可大长老说了,今天必须守住药园……”
声音慢慢远了。他们不敢进来,也不敢离开岗位。
林渊闭眼休息。刚才那一跑太耗力气。他拿出一颗凝气散含在嘴里,药力慢慢散开。
血灵草到手了。
这草能修经脉,对他恢复实力很重要。更重要的是,它还没成熟,不该出现在外园。能长在这里,说明里面还有更好的药。
而且——那个喊“有贼”的人是谁?
不是守卫,也不是楚河安排的。那人语气急,像是发现了不该看的东西。
林渊睁开眼。
如果药园里不止他一个外人,那就说明也有人在偷药。谁敢这么做?谁知道巡逻规律?
他掏出炭笔,在袖口写下几个字:挖药的人不知道是谁,时间和我一样,目标可能一样。
然后他把“可能”改成“一定”。
对方昨晚挖过,今天又出现,不是偶然。自己一动手就被发现,像是被人盯上了位置。
是巧合?还是陷阱?
他想起柳清瑶今天要去剑谷,下午申时回来,路上会查药园。
她要是发现药丢了,一定会查到底。
但现在,先动手的是他。
只要把这株血灵草带回柴房炼成丹,就能提升实力。哪怕只强一点,也能多点机会。
外面风变大了。林渊握紧布袋,准备等守卫走后再动。
忽然,树洞外传来摩擦声。
不是脚步。
是衣服蹭树皮的声音。
有人来了。
林渊屏住呼吸,手握小刀。
树洞口的光暗了一下。
接着,一根手指伸进来,在边上轻轻敲了三下。
是暗号。
楚河来了。
林渊松口气,刚想开口,外面又传来脚步声。
不止一个人。
他立刻闭嘴,缩回去。楚河也察觉到了,马上离开。
新来的守卫拿着长矛,挨个检查树干。一人走到树洞前蹲下,摸了摸地面。
林渊手心出汗。
只要对方往里看一眼,就会发现他。
那人站起来了。
“这边没人。”
“走吧,东区刚报,说看到黑影。”
队伍走了。
林渊靠在树洞里,心跳还没平。刚才差一点就被抓住了。
他等了一刻钟,确定没人回来,才慢慢探出身。
阳光洒进林子。远处药园中心升起薄雾,岗哨还在运转。
他还在园内。
守卫没撤,反而加强了巡逻。现在出去就是送死。
只能继续躲。
他抬头看天。太阳升高,快到辰时了。
柳清瑶要出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