森林中雷劫余波散尽，空气却依旧带着刺鼻的焦糊味。
树干被雷击裂开，深坑冒出的白烟在空中蜿蜒，如同某种天道留下的警告。
顾长生站在坑边，胸口还隐隐作痛。
那并非伤势，而是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。
他明明只是炼气境，却刚刚承受了一次连筑基境都不敢硬吃的十倍天罚模拟。
而且，他扛住了。
系统语气罕见地带了点“敬佩”：
【宿主此次渡雷表现超出系统预期】
【天罚模拟是天道对因果线的“高压测试”】
【正常情况下，此类天罚只会降临于内门核心弟子】
【宿主却在炼气境……扛住了紫雷】
顾长生深吸一口气，喉咙还有烧痕。
他抬头望向森林深处：
“系统，你说……天道为什么突然对我有兴趣？”
系统冷静回答：
【因为宿主体质异常】
【并且拥有“反向因果”能力】
【天道必须确保——宿主还没强到能反噬天道之前就被限制】
顾长生沉默片刻：
“意思是……天道想提前捏死我？”
【是的】
【但……失败了】
顾长生轻轻笑了一声，嘴角带着血：“那它现在会怎么想？”
【……重新评估你】
【并且更谨慎地观察你】
顾长生：“不会立刻再劈我吧？”
【不会】
【天道不会连续两次测试同一对象】
【至少短时间不会】
顾长生：“短时间是多久？”
【看你接下来背锅背得多不多】
顾长生：“……”
他叹了口气：“天道也跟你一样是变态。”
系统：“谢谢夸奖。”
“我没夸你！！”
顾长生甩甩手臂，活动被雷震裂的肩骨。影子在他身后随风轻轻漂动，似乎在检查他的伤势。
顾长生摸摸影子的脑袋：“我没事。”
影子抖了抖。
冤魂的声音这一次非常弱，只剩下一个个轻轻的呢喃：
【你……活着就好……】
【活着……就有机会……】
【活着……我们……也就能……】
顾长生心里微微发酸。
他终于明白这些冤魂为什么这么拼命地护他。
不是忠诚。
不是感激。
他们只是希望“有一个人”，能走出他们没走出的那条路。
能替他们活下去。
顾长生低声：“我会继续帮你们还锅的。”
影子轻轻点头。
顾长生转身迈步，继续往试炼秘境深处走。
秘境外的镜心台上，光芒亮得刺目。
八名长老齐聚在此。
其中三人面色极度阴沉，完全无法相信刚才看到的景象。
“一个炼气境弟子，承受十倍紫雷，不死？！”
“荒谬！绝对荒谬！”
“不可能，没有任何体质能做到！”
另一名长老则盯着镜心台发光的晶镜，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意：
“他不是承受……”
“是硬抗。”
“硬抗十倍雷劫！！这已经不是人类能做的事！”
另一位长老深吸一口气，手指敲着镜心台边缘。
“不止如此。”
“他刚才使用的影子，是因果残影。”
“来自……前代背锅者。”
“他竟能让因果残影为他所用。”
“这意味着——”
话音未落，所有人心头一沉。
“他拥有扭转因果的天赋。”
镜心台的主事长老脸色铁青：“这就是危险。”
另一人叹道：
“这也是机缘。”
“凡拥逆因果之力者，未来皆为绝顶。”
“若我们不加以掌控，会成为宗门巨大隐患。”
但另一派长老冷冷道：
“还未成长成隐患前……抹杀即可。”
“别忘了魔修的例子。”
“魔修中的极个别天才，也具有类似因果反向能力。”
“结果呢？他们都成了祸乱天下的灾星。”
“这种人不该留。”
镜心台主事皱眉：“可是天罚刚试过一次，不能再动他。”
“天道不会允许我们直接杀他。”
“现在杀他，会遭反噬。”
反对派长老冷冷嗤笑：
“那就等。”
“等他试炼结束。”
“等他表现出……该杀的迹象。”
另一名长老补了一句：
“我们不需要动手……只要安排得当，试炼本身就能杀他。”
八人同时沉默。
镜心台的光芒映在他们的脸上，让他们看起来像在审判某个已经注定悲惨的命运。
与此同时，在秘境更深处的一片枯林上空。
两道人影并肩站着。
一人是斗笠人。
另一人……穿着黑袍，胸口绣着锅纹暗印。
这是黑锅坊的象征。
黑袍人比斗笠人更冷静，气息深不可测。
斗笠人嘴角抽动：“坊主，我亲眼看到他被天罚砸成焦炭又站起来……”
黑袍人平静：“你怕他？”
斗笠人苦笑：“不，现在不只是怕了，我是——”
他握紧拳头：
“我怀疑我们黑锅坊……迟早会被他反杀。”
黑袍人低头，看着远处那逐渐消散的雷光。
“你说得没错。”
“但也正因为如此——”
“我们要更谨慎。”
斗笠人问：“那计划要改吗？”
黑袍人摇头：
“不。”
“这种怪物，越早确定其走向越好。”
“若能利用……则是天命棋子。”
“若不能利用……则必须抹杀。”
“在他成长到能够反向操控因果之前。”
斗笠人深吸一口气：
“我明白了。”
黑袍人望向雷劫之地，眼神第一次露出“战栗”。
“顾长生……你到底是什么东西？”
“天命异数？还是天道的……反噬？”
顾长生不知道上层的密谋，也不知道黑锅坊的惊恐。
他此刻只知道一件事：
身体虽然遍布伤痕，但灵海沸腾，力量充盈，影子变得比之前清晰数倍。
他现在的感觉——
前所未有的强大。
“炼气九层……”
他伸出手，轻轻握拳。
空气都被握得微微发紧。
如果现在再来几十个人围杀他？
他甚至有一种自信——
几十人都不够看。
系统适时提醒：
【不要膨胀】
【试炼深处的危险，不是人数】
【而是质量】
顾长生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【新的杀手……比刚才那个灰衣人更强】
顾长生眉梢一动：“更强？外门试炼能进筑基二层？这不违规吗？”
【不是人】
系统冷静地说。
【是妖】
“妖？”
顾长生呼吸微微一滞。
系统补充：
【青云宗为了磨砺弟子，每年秘密放入一些被封印的妖】
【但这些妖不会主动攻击所有人】
【它们只攻击——拥有“特殊因果”的人】
顾长生：“……所以它们只会攻击我？”
【是的】
顾长生：“……”
他抬手拍了拍影子的头：“做好准备了吗？”
影子轻轻抬头。
顾长生迈开脚步：
“走吧。”
“天罚都劈不死我，还有什么好怕的？”
影子化作一缕灰光附在他背后。
顾长生朝秘境深处踏去。
树木在他面前自动分开。
森林似乎在畏惧这种气息。
甚至连灵兽都远远避开。
炼气九层巅峰的气势，一路横推。
但这只是开始。
真正的敌人，正在等他。
更深处的阴影中，有东西睁开了眼睛。
那是一双……像地狱中恶灵般的兽瞳。
它舔舐嘴唇：
“因果之子……终于来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