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影王子的意志消散之后，世界安静得反常。
空气像冻结，山风都不敢穿过树叶。
顾长生抱着灰因，影子软软地伏在他怀里，像被极度愤怒耗尽的小兽，呼吸轻、影体薄，但抓着顾长生衣襟的动作却死死不松。
顾长生轻声：“还难受？”
灰因影体轻轻摇头：“……不……不难受……讨厌……”
顾长生抚它的影背：“讨厌那个家伙？”
灰因缩得更紧：“……抢你……”
顾长生忍不住笑了一声：“我不会让谁抢走的。”
灰因影体抖了抖：“……要你……”
顾长生：“我在。”
灰因影尾轻轻绕了绕顾长生手腕，像在确认他没有离开。
就在这安静而危险的气氛中——
顾长生突然抬头。
不是因为系统提示。
也不是因为杀意。
是因为一种——
极其诡异的凝视。
像有无数双眼睛，从天空以外的地方盯着他。
不像血影王子的“猎意”。
不像天道的“审视”。
也不像修士的“探知”。
而是一种高维度的，无情而冷淡的——
“筛选视线”。
系统忽然跳出：
【警告：天外城·命外观察层对宿主展开首次“筛查”】
【等级：极危险】
【这并非攻击，只是观察】
【但——】
【能看向你的存在……都不是你能理解的】
顾长生胸口一紧。
灰因影体立刻察觉，猛地抬头，整个影爪竖起，炸开成尖刺。
“……讨厌……又来了……”
顾长生低声：“灰因——那不是敌人，是……”
他话未说完。
灰因影体忽然弓起影躯。
像是被某种巨大压力挤压，影体变得极薄，却非恐惧——
是愤怒。
顾长生第一次看到灰因“静怒”。
不像刚才对血影王子的爆炸式吼叫。
而是一种极度沉默、极度危险的怒。
影爪一根根立起，影刺如千刃。
顾长生反而紧张：“灰因？”
灰因影体抬头。
它发出一个极轻的、低沉的音：
“……不准……看他……”
顾长生怔住。
灰因在“反天外”？
系统也几乎要炸：
【注意！！】
【灰因人格进化：第二人格（影王形）出现前兆】
【影王人格特征：
极端护主
极端排他
极端排拒高维注视】
【若完全觉醒，可能会直接攻击天外观察层】
顾长生：“不能攻击！”
灰因影体声音嘶哑：
“……他们……要……抢你……”
顾长生抱住它：
“没有——谁能抢走我。”
灰因影体发抖，但影刺逐渐收回。
正当顾长生轻轻呼了一口气时——
一道极强的灵压从远方逼来。
不是天外。
不是魔族。
而是——
人族的杀意。
伴随震耳欲聋的破空声。
十余道穿着银纹黑袍的强者从天而降。
衣肩刺着沈家徽章。
【三大家族 · 沈家执法队】
最前面那人，气息冷得像冰海。
“顾长生。”
“奉沈家命令——抓你。”
顾长生抬头，眼神淡漠：
“凭你们？”
沈家执法者根本不废话：
“杀。”
空气骤然爆裂。
十道炼气大圆满，两名筑基后期，一名……半步金丹。
灰因瞬间炸起影刺：“坏！！”
顾长生抱住灰因，把它扶到身后：
“乖，我来。”
沈家执法者长刀落下，带着沉重的家族血脉压制。
但顾长生看着他们，却不动。
不是轻敌。
而是——
因果视界自动展开。
他看见每个人的因果线。
更可怕的——
【因果锁链·预失真】
在他眼中像一柄柄未拔出的刀。
顾长生缓缓伸出手。
灰因影体在他身后轻轻贴住他，像在为他稳住命息。
顾长生挑出一条最近的因果线。
那是沈家半步金丹的未来错误。
未来的某一刻，这人会因为急躁而“砍偏”。
那造成破绽，致命。
顾长生喃喃：
“……预失真。”
他轻轻捏住那条线。
空气顿时扭曲。
沈家半步金丹刚冲到顾长生面前——
却突然像被人从后脖狠狠勒了一把。
整个人动作一僵，刀歪出去四寸。
顾长生踏前一步，拳头抬起。
影子与拳同时落下。
轰！！！！！！
沈家半步金丹当场吐血飞出去，撞断五棵大树。
沈家执法者全身震裂：“这是什么能力！？”
顾长生不答，反手抓住另一条因果线。
“预失真。”
第二名筑基后期，未来会因傲慢忽视脚下裂缝。
顾长生提前激活。
那人冲锋到半路——
脚下地面突然塌了一寸！
他身体往前扑出半步，破绽大开。
顾长生闪身而至，一拳打在他胸口。
骨裂声密集如爆竹。
那人倒飞出去。
第三人怒吼：“顾长生！！你到底是什么东西！？”
顾长生淡淡地：“会背锅的凡人。”
灰因影体轻轻：“……不是凡人……”
顾长生笑：“好，我不是凡人。”
灰因影尾摇了一下。
沈家执法队愤怒冲来。
顾长生如鬼魅般穿行于他们之间。
每一次出拳，都先抓一条因果线。
“你未来会闪神。”
“你未来会踩空。”
“你未来会犹豫。”
“你未来会低头。”
顾长生冷声：
“未来——提前到现在。”
“预失真。”
每一句话，都像审判。
每一次出手，都踩在敌人未来的错误点上。
沈家执法队……
完全被玩弄在因果之间。
不到半盏茶——
全部倒地。
沈家副统领捂着断裂的脊骨，咬牙道：
“你不可能凭炼气做到这些！！！”
“你到底是什么！？”
顾长生目光冷淡：
“想知道？”
他走上前。
灰因影体紧贴，影刺竖起，像王座旁的影侍。
顾长生伸出手，抓住沈家统领的未来线：
“一条未来——”
“死在我手里。”
沈家统领惊骇到极点：“不——！！这不是力量！！是……天外……是天外的权能！！你是天外亲子！！！”
顾长生沉声：
“我不是。”
沈家统领惨笑：“那你怎么会——掌握‘因果提前’！？那是天外城的……高权能……”
顾长生愣住。
“……天外城？”
沈家统领低声：
“命外试炼场……
所有命外者……
都要被天外城……筛查……”
顾长生心头大震。
灰因影体忽然浑身炸毛：“……坏……”
沈家统领狂笑：
“你逃不掉的——
你已经被天外——
标记了！！！——”
顾长生抬手。
轻轻按下那条未来线。
沈家统领的声音断裂。
他的未来——提前死去。
静。
世界只剩风声。
灰因影体缓缓收起影刺，贴在顾长生背上。
它轻声说：
“……不要……被他们……带走……”
顾长生抱着它：
“我不会走任何人的路。”
“天外城也不行。”
灰因用影爪抓住顾长生手：
“……你……是我的。”
顾长生笑了：“是。”
灰因影体的影尾轻轻摇，一丝微光从它体内生出。
系统突然跳出：
【提示：
灰因人格进化：第二人格（影王形）·正在苏醒】
【能力前兆：
影之王令
护主领域
天外反噬】
顾长生长吸一口气。
他抬头，看向天幕。
那种被“天外城”审视的冷视线，又一次落了下来。
这一次，顾长生没有避开。
“你们看我？”
他冷声：
“那我就——回看你们。”
天外链路……更加明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