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妃被秘密安置在巡天司衙门的消息,如同投入深水中的巨石,在有限的知情人范围内激起了滔天巨浪。然而,更令人心惊肉跳的,是她昏迷前吐露的那个秘密——水月镜本体,竟在皇帝寝宫乾元殿内!
这消息一旦泄露,引发的将是朝野震荡,国本动摇!
姬无夜与玉清玄在巡天司密室内,面色凝重如水。
“必须立刻面圣!”玉清玄语气急促,“此事关乎陛下安危,刻不容缓!”
姬无夜却抬手阻止了他,眼神深邃:“不可贸然。父皇生性多疑,若无确凿证据,仅凭端妃一面之词,我们非但无法取信于他,反而可能被反咬一口,诬陷我们构陷太后,离间天家亲情,甚至……觊觎乾元殿!”
他太了解自己的父皇了。在绝对的权力和长生诱惑面前(若太后以此引诱),父子亲情有时也显得苍白。
“那该如何?难道任由那‘镜界’通道藏在父皇身边,如同一柄悬顶之剑?”玉清玄忧心忡忡。
就在这时,密室门被推开,唐笑笑在两名暗夜护卫的护送下,悄然抵达。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,但眼神却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锐利。
“不能直接揭穿,那就让他们自己‘暴露’出来。”她走到桌边,看着桌上那三块暂时平静下来的镜枢碎片,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“如何让他们暴露?”姬无夜看向她。
唐笑笑指尖轻轻点在那块“影”之碎片上:“端妃说过,碎片合一,可短暂封印或掌控通道。对方千方百计想得到碎片,目的无非就是彻底掌控‘镜界’。如今三块碎片都在我们手中,他们必然狗急跳墙。”
她抬起头,眼中闪烁着熟悉的、属于“唐钱钱”的算计光芒:“他们不是想用‘镜界’搞事吗?我们就把这‘舞台’给他们搭好,把‘灯光’给他们打亮!”
内心oS: “喜欢玩阴的是吧?看本妃用阳谋逼你们现出原形!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姬无夜似乎抓住了她的思路。
“放出消息,就说端妃重伤濒死,但在昏迷前,已将‘镜枢’最终秘密告知于你。”唐笑笑对姬无夜说道,“而这个秘密就是——三块镜枢碎片汇聚,需以至亲龙气为引,方能在月圆之夜,于龙气最盛之处,开启‘镜界’,获得无上伟力或长生奥秘!”
此言一出,姬无夜和玉清玄都倒吸一口凉气!
好一招驱虎吞狼,祸水东引!
至亲龙气,龙气最盛之处——这几乎是指着鼻子告诉太后和听雨楼,想成功,皇帝本人就是关键!而地点,乾元殿当仁不让!
一旦这个消息(哪怕是假的)传出去,太后和听雨楼会怎么做?他们要么放弃图谋,要么……就必须加快行动,在月圆之夜之前,想办法控制或利用皇帝,在乾元殿强行开启“镜界”!
只要他们动了,就必然会露出马脚!
“此计虽险,但确是当前打破僵局最快的方法。”姬无夜沉吟片刻,眼中厉色一闪,“不仅能逼他们现身,更能让父皇亲眼看到他们的野心与疯狂!只是……父皇的安危……”
“所以我们的动作必须要快!”唐笑笑接话道,“消息放出后,对方必然有所行动。我们要做的,就是在月圆之夜之前,利用碎片之间的感应,提前锁定乾元殿内水月镜的具体位置,并布下天罗地网!届时,不仅要阻止他们的阴谋,更要人赃并获!”
内心oS: “这就跟做空一样,先放出利空消息,等股价暴跌(对方行动),我们再低位抄底(一举擒获)!完美!”
计划定下,立刻执行。
姬无夜动用了暗夜最隐秘的渠道,将这条经过精心包装的“绝密消息”,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,精准地“泄露”到了承恩公府和慈宁宫相关的几个关键节点。
果然,不到半日,暗夜便回报,承恩公府频繁有神秘人物出入,慈宁宫也加强了与宫外的某种隐秘联系。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,悄然笼罩了皇城。
与此同时,在巡天司衙门的地下密室内,唐笑笑在姬无夜的护法下,再次尝试将三块镜枢碎片合一。
这一次,有了端妃的提示和更充分的精神力准备,过程顺利了许多。当三块碎片在水、月、影三种属性力量的牵引下,缓缓靠近,最终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时,一道柔和而稳定的三色光柱骤然升起!
光柱之中,那幅模糊的皇宫立体地图再次出现,而代表水月镜本体的那个光点,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稳定!它不在乾元殿的正殿,而是在皇帝日常休憩的东暖阁书房内,一面用作装饰的紫檀木插屏之后!
位置确定了!
“果然藏在那里!”玉清玄看着光点标注的位置,脸色凝重。那是皇帝极其私密的空间,若非特定时机,连他们也无法轻易接近。
“月圆之夜,就在三日后。”姬无夜计算着时间,目光锐利如鹰,“时间紧迫,必须提前布置。”
接下来的两日,整个京城表面平静,暗地里却暗流汹涌。
姬无夜以加强宫禁守卫、防范听雨楼余孽为由,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乾元殿外围的部分防卫力量,安插进了少量绝对可靠的暗夜心腹。玉清玄则利用职务之便,以检查宫中防火防蛀为名,对乾元殿东暖阁进行了一次“例行”勘查,确认了那面紫檀木插屏的存在,并暗中在其周围布下了几个极其隐蔽的监测法阵。
唐笑笑则在王府内,抓紧时间恢复精神力,并反复研究那合一的镜枢。她发现,完整的镜枢不仅能定位,其本身似乎也蕴含着某种“权限”。当她将精神力沉浸其中时,能隐约感受到一个冰冷、浩瀚、充满未知的“彼端”的存在,那应该就是“镜界”。只是通道未开,这种感觉十分模糊。
内心oS: “这玩意儿就是个高级‘门禁卡’啊!就是不知道门后面是宝藏还是怪物……”
终于,月圆之夜到了。
这一夜,月华如水,洒满皇城,天地间一片清冷皎洁。
乾元殿内,灯火通明。皇帝如往常一样,在东暖阁批阅奏章。殿外守卫看似与平日无异,但细看之下,不少面孔都已换成了姬无夜安排的暗夜精锐。
子时将至,月上中天。
东暖阁内,皇帝似乎有些疲惫,揉了揉额角,对随侍太监吩咐道:“朕有些乏了,你们都退下吧,朕想静静。”
太监宫女们依言躬身退下,暖阁内只剩下皇帝一人,以及那面静静立在一旁的紫檀木插屏。
就在殿门合上的瞬间,异变陡生!
那面紫檀木插屏毫无征兆地荡漾起水波般的纹路,屏风上刺绣的山水图案仿佛活了过来,中心处一点幽光迅速扩大,形成一个旋转的漩涡!
紧接着,两道人影如同鬼魅般,悄无声息地从漩涡中一步踏出!
一人身着太后身边近侍嬷嬷的服饰,眼神阴鸷。另一人,则正是那个在长春宫交过手的黑袍人!
他们果然利用某种不为人知的密道或者镜界的部分权限,直接潜入了乾元殿核心!
“陛下,老奴奉太后懿旨,请陛下移步,见证神迹!”那老嬷嬷声音尖细,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,手中捧着一个造型古怪的、仿佛由无数细小镜片构成的罗盘,罗盘正对着那面水月镜(隐藏在插屏后),似乎在引导着什么。
皇帝猛地站起身,脸上露出惊怒之色:“你们……你们好大的胆子!竟敢擅闯朕的寝宫!”
“为了太后娘娘的大业,为了陛下的长生,老奴只好得罪了!”老嬷嬷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,与那黑袍人同时出手,两道阴冷的劲风直扑皇帝,竟是想将他制住,作为开启“镜界”的“钥匙”或祭品!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——
“护驾!”
一声冷喝如同惊雷炸响!
暖阁四周的墙壁、地板猛地翻开,数道身影如同神兵天降!姬无夜一马当先,剑光如龙,直取那黑袍人!玉清玄与其他暗夜好手则结阵护住皇帝,并攻向那名老嬷嬷!
“姬无夜!你竟敢在父皇寝宫设伏!”皇帝又惊又怒,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欺骗和利用的震骇!
“父皇!请看清楚了!欲对您不利、勾结妖邪、窥伺社稷的,究竟是谁!”姬无夜一边与黑袍人激烈交手,一边厉声喝道。
那黑袍人武功诡异,身形飘忽,但在姬无夜全力以赴的剑下,也渐渐落入下风。而那老嬷嬷见事不可为,脸上闪过一丝狠厉,猛地将手中那镜片罗盘砸向水月镜的方向,试图强行引动通道!
“阻止她!”玉清玄大喝。
然而,还是晚了一步!
罗盘碎裂的瞬间,那面紫檀木插屏轰然炸开,露出了后面那面古朴神秘的水月镜!镜面不再是映照景象,而是化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、旋转的幽暗漩涡!一股远比在王府时更加强大、更加冰冷的吸力从中传出,整个东暖阁内的器物都被拉扯得嗡嗡作响!
“镜界通道被强行开启了!”唐笑笑的声音通过特殊的传讯法器在姬无夜耳边响起,带着焦急,“无夜,用镜枢!尝试干扰或关闭它!”
姬无夜毫不犹豫,逼退黑袍人,反手取出那合一的镜枢,将内力疯狂注入其中!
镜枢爆发出璀璨的三色光芒,照射在水月镜形成的漩涡上!
那漩涡的旋转速度明显一滞,吸力也减弱了几分!
有效!
“哼!螳臂当车!”那黑袍人见状,嘶吼一声,竟不顾自身安危,合身扑向姬无夜,试图抢夺镜枢!
而那名老嬷嬷,则眼中闪过一丝疯狂,咬破舌尖,一口精血喷向水月镜,嘶声喊道:“以血为引,恭迎圣主降临!”
漩涡再次剧烈震荡,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、充满毁灭与吞噬意味的恐怖气息,开始从镜界彼端弥漫过来!
乾元殿内的局势,瞬间到了最危险的边缘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