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给我闭嘴!吵吵什么?还有没有点同情心了?!”
易中海这一嗓子吼出来,场面确实安静了一瞬。
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现在的威信,也低估了邻居们对钱包的守护决心。
见众人看过来,易中海习惯性地背起手,拿出以前当一大爷时的派头,板着脸训斥道。
“你们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?啊?这就是咱们大院的素质?贾家现在遭了难,孤儿寡母的,咱们作为邻居,作为几十年的老街坊,难道不应该伸把手吗?团结友爱、互帮互助,这可是咱们大院的光荣传统!你们怎么能这么冷血,这么自私?”
要是放在以前,易中海这顶“不团结、不友爱”的大帽子扣下来,大家伙儿可能也就捏着鼻子认了。
可今儿个不同,大家都憋着一股火呢,尤其是想到林渊之前怼易中海的那些话,大伙儿心里早就有了杆秤。
“易师傅,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!”前院的老李头第一个跳出来反驳,“什么叫我们冷血?我们家那是真没钱!贾家穷?贾东旭一个月三十多块钱工资,家里人口是多,但他一个人定量不够吃,那是他们自己作的!我们家呢?我一个月才二十块钱,还得养活四个孩子,我们家比贾家还穷呢!要捐款,我看应该先给我们家捐!”
“就是!老李说得对!我们家一个月连顿肉都吃不上,贾家隔三差五就有傻柱的饭盒,那油水比我们足多了!让我们给他们捐钱?这不是劫贫济富吗?”
“易师傅,你也别站着说话不腰疼。你工资高,你想帮那是你的事,别拉着我们垫背!你自己不想掏钱,就来逼我们?”
邻居们七嘴八舌,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易中海脸上。
易中海气得脸皮直抖。这群人,简直是反了天了!自己这才刚被撤职几天啊?这就不把自己当盘菜了?还敢当面顶嘴了?
但他毕竟是老狐狸,知道这时候发火只会把事情搞僵。
他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,眼珠一转,换了一套话术,语气变得阴恻恻的。
“行!你们都有理!你们都穷!”易中海冷笑一声,目光阴冷地扫过每一个带头起哄的人,“但是我要提醒各位一句。人有旦夕祸福,谁敢保证自己这辈子就顺风顺水,没个沟沟坎坎?今天贾家遭难你们袖手旁观,在那儿看笑话。等哪天你们自己家遇上事儿了,还能指望大院里的人伸把手?还能指望邻居们帮你们?”
说到这,易中海顿了顿,声音更低沉了几分,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:“咱们大院是个集体,容不下那些极度自私、破坏团结的人。这种人,就算住在院里,那也是要被大家伙儿孤立的!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!而且我也要在厂里说道说道,这种思想觉悟低的同志,是不是适合评先进,是不是适合在重要岗位上……”
这话一出,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。
邻居们虽然心里还是不服,但也没人敢再大声嚷嚷了。
大家都不傻,听得懂易中海话里的威胁。
这老东西虽然不是一大爷了,但他还是轧钢厂的七级钳工啊!
手里有着不少人脉,车间主任都要给他几分面子。
这院里住的大多是轧钢厂的职工家属,谁也不想在厂里被穿小鞋。
再说,易中海这人是个绝户,心眼本来就小,真要是被这种没后顾之忧的人给惦记上,那以后还真没好日子过。
见把场面镇住了,易中海心里暗自得意。他微微侧头,给了站在一旁抹眼泪的秦淮如一个眼色。
秦淮如那是多么精明的人?立刻心领神会。
她“噗通”一声,当着全院人的面,直接跪在了地上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,那模样,真是见者伤心,闻者落泪。
“各位大叔大妈,大哥大姐……呜呜呜……”秦淮如哭得梨花带雨,声音哽咽,肩膀一抽一抽的,“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,我也不想给大家添麻烦。可是……可是我们家实在是没办法了啊!东旭一个人的定量本来就不够吃,棒梗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经常饿得直哭。现在我婆婆又伤成了那样,躺在医院里等着救命……要是没钱交医药费,医院就要停药赶人了……呜呜呜……我给你们磕头了!求求大家帮帮我们吧,以后我和东旭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大家的!”
说完,秦淮如就真的在地上磕起了头,额头触地,发出砰砰的响声。
这一下,算是彻底击穿了邻居们的心理防线。
在这个普遍缺衣少食、人人面黄肌瘦的年代,秦淮如这样丰满水嫩、长相标致的小媳妇本来就少见。
此时她这一哭一跪,那楚楚可怜的模样,尤其是那双含着泪水、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,瞬间让在场的不少大老爷们儿心都软了,骨头都酥了半边。
“哎呀,淮如快起来,这怎么使得……”
“也是个苦命人啊,上有老下有小的……”
眼看火候差不多了,易中海又隐晦地瞥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何雨柱。
其实根本不用易中海使眼色,早在秦淮如跪下那一刻,何雨柱的心就已经碎成了八瓣。
那是他的秦姐啊!那是他心里的白月光啊!怎么能受这种委屈?
何雨柱像个炮弹一样冲了出来,一把扶起秦淮如,然后转过身,瞪着牛眼冲着周围的邻居吼道:
“都看什么看?啊?!人家秦姐都跪下了!你们这帮大老爷们儿还好意思在那儿算计那三瓜两枣?还有没有点良心了?是不是非得逼死人家孤儿寡母你们才高兴?!”
“我告诉你们,做人不能太绝!谁家没个难处?今儿个这钱,谁要是不捐,那就是没良心!那就是跟我傻柱过不去!”
何雨柱这混不吝的劲儿一上来,大家伙儿心里都犯怵。这可是“四合院战神”啊,才把许大茂打进医院的主儿。
“谢谢……谢谢柱子……”秦淮如顺势靠在何雨柱胳膊上,哭得更凶了,那柔弱无骨的样子,让何雨柱更是热血上涌,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。
被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,邻居们彻底没脾气了。
秦淮如的卖惨,何雨柱的撒泼威胁,再加上易中海刚才那番软硬兼施的话……
“行了行了,捐吧捐吧,就当破财免灾了。”
“捐点吧,别真让人家说咱们没良心,也被这几个疯子给惦记上。”
大势已去,反对的声音渐渐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无奈的妥协。
不过大家伙儿心里也都有杆秤:捐是肯定要捐的,不然过不去这一关,但捐多少,那就是咱们自己说了算了。
意思意思得了,总不能真逼着我们倾家荡产吧?
一直坐在台阶上看戏的林渊,看到这一幕,忍不住在心里给易中海竖了个大拇指。
“厉害啊!真是厉害!”
这老东西,明明都被撤职了,连那张方桌都没资格坐,只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站在场中间。
可他硬是凭着这一套连消带打、威逼利诱、再加上利用秦淮如和傻柱这两个“工具人”,不知不觉中又把全院大会的主动权和话语权给抓回了手里!
这就是段位啊!这就是大院里的政治生态!
很快,在易中海的主持下,捐款仪式正式开始。
闫埠贵虽然刚才闹得欢,但这会儿见大局已定,也只能乖乖拿起笔和本子,准备记录,那小眼睛还在算计着怎么把自家的损失降到最低。
易中海把贾东旭拉到台前,假惺惺地大声说道:“东旭啊,你一定要把大家的恩情记在心里!这都是咱们大院邻居对你的情分!以后谁家有困难,你也得像今天大家帮你一样去帮人家,知道吗?来,先给大家鞠个躬!”
贾东旭木着脸鞠躬,心里却是一百个不乐意,暗骂这群穷鬼刚才还不想捐。
底下的邻居们也是嗤之以鼻,谁不知道贾家属貔貅的,只进不出?还指望他回报?做梦去吧!
“行了,闲话少说,咱们开始吧!”易中海清了清嗓子,开始了自己的表演。
他一脸沉痛地说道:“大家也知道,我家也不富裕,翠兰常年吃药,家里还有个没收入的老太太要养。但我是东旭的师父,一日为师终身为父,贾家遭难,我不能不管!我带个头,我捐十块!”
说着,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,郑重其事地放在了桌子上。
“好!一大爷仁义!”何雨柱在旁边当起了捧哏,也立马掏出了那张易中海给他的十块钱,“我也捐十块!秦姐家不容易,大家都帮衬着点!”
有了这两个十块打底,场面算是撑起来了。
接下来轮到二大爷刘海忠。他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“领导赏识”,咬了咬牙,一脸肉疼地掏出五块钱拍在桌子上,大声说道:“我捐五块!为了大院的荣誉,为了响应互帮互助的号召!”
然后是三大爷闫埠贵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着名的“阎老抠”身上,大家都等着看笑话,觉得他顶多捐个五毛一块的,毕竟这老小子平日里连根葱都得算计半天。
谁知,闫埠贵扶了扶眼镜,慢吞吞地从兜里摸出几张纸币,数了数,放在了桌子上。
“那个……我也响应号召,贾家确实困难,作为三大爷,我也不能落后。我捐三块!”
“哗——!”
人群中一阵骚动。
“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三大爷竟然捐了三块?”
“天哪,这还是那个算计到骨头里的阎老抠吗?”
“三大爷这是转性了啊!真大方了一回!”
听着周围的惊叹声,闫埠贵脸上露出了矜持而得意的微笑,仿佛很享受这种被人“高看一眼”的感觉,甚至还挺了挺胸膛。
然而,站在一旁的易中海,看着桌上那三块钱,鼻子都差点气歪了!
他那张原本就肿胀的脸,此刻更是黑得像锅底,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。
别人不知道,他还能不知道吗?
为了让这次捐款看起来体面点,也为了堵住闫埠贵的嘴让他配合,易中海在来开会之前,可是偷偷私下里给了闫埠贵五块钱,让他捐出来的!就是为了让他做个表率,把捐款的基调定高点。
结果呢?
这老东西竟然雁过拔毛,当面一套背后一套,昧下了两块钱,只捐了三块?!
拿我的钱做人情也就算了,你特么还还要吃回扣?!
连这种钱都贪?!
易中海死死盯着闫埠贵,如果眼神能杀人,闫埠贵这会儿已经被千刀万剐了。
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这种私下交易他又没法说破,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,憋得那叫一个难受!
闫埠贵似乎感受到了易中海杀人般的目光,但他装作没看见,低头认真地记着账,心里却乐开了花。
嘿嘿,白赚两块钱,还博了个好名声,这买卖,值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