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爹?!”
何雨柱这一声喊,带着三分迟疑,三分震惊,还有四分压抑在心底多年的委屈。
他看着眼前这个拎着菜刀、满脸煞气,把平日里威风凛凛的一大爷踩在脚底下的中年男人,那张与自己有着七八分相似的脸庞,唤醒了他深埋记忆中的画面。
没错,这就是那个七年前抛下他和雨水,跟白寡妇跑到保定去的亲爹——何大清!
“傻柱子!你特酿的还知道叫爹?!”
何大清看着眼前这个长得五大三粗,却一脸呆滞像个傻狍子似的儿子,心里那叫一个气不打一处来。他一脚将还在哼哼唧唧的易中海踢开,把手里的菜刀往桌上一拍,“哐”的一声巨响,震得屋顶的灰都簌簌往下落。
“老子这七年在保定,虽然说是为了那口吃的,但也从来没忘了你们兄妹俩!每个月十块钱!那是十块钱啊!七年前的十块钱能买多少棒子面?能买多少肉?老子省吃俭用寄回来,就是怕你们饿着、冻着!结果呢?!”
何大清指着地上满嘴是血的易中海,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,转头冲着何雨柱吼道:“你个蠢货!你居然认贼作父?把这个吞了你救命钱、让你妹妹饿得皮包骨头的老畜生当恩人?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?!”
何雨柱被骂得浑身一颤,脑子里嗡嗡作响。
“钱……寄钱了?”
何雨柱喃喃自语,目光呆滞地转向易中海。
这几天的经历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里闪过。
林渊带来的口信,说何大清一直在寄钱;易中海之前的辩解,说钱是帮他存着娶媳妇的;还有那天晚上,易中海把钱拿出来时的那一副“我是为你好”的慈父面孔……
那时候,何雨柱信了。他真的信了易中海是一心为他打算,甚至还为此感到愧疚,觉得错怪了一大爷。
可现在,亲爹回来了!
带着满腔的怒火和那把家传的菜刀回来了!
如果易中海真的是好心帮忙存钱,何大清至于发这么大的火?至于提刀杀上门?
“易中海……”何雨柱的声音开始颤抖,那是极度愤怒前的压抑,“我爹说的是真的吗?那钱……是你截留的?你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我?”
地上的易中海此时已经顾不上脸疼了,他心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。他知道,何大清这一回来,所有的谎言都将被戳破,但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。
“柱子……你听我说……咳咳……”易中海吐出一口血沫,眼神闪烁,“我是怕你乱花钱……你那时候年纪小……”
“放屁!”
还没等何雨柱说话,何大清又是狠狠一脚踹了过去,直接踹在了易中海的肚子上,疼得易中海整个人蜷缩成了虾米。
“年纪小?柱子十六岁就进厂当学徒了!雨水那时候才几岁?啊?!那么小的孩子,大冬天的没煤烧,没棉衣穿,饿得在院子里哭!那时候你在干什么?你易中海拿着老子的钱,吃着白面馒头,看着我闺女挨饿?!”
何大清越说越激动,眼圈都红了:“那时候柱子为了口吃的,去给人家当孙子,去黑市倒腾东西,差点被人打死!你呢?你就在旁边看着?你还跟他说我不要他们了?易中海,你的心是被狗吃了吗?!”
“轰!”
何大清的这一番话,如同一道道惊雷,狠狠地劈在了何雨柱的天灵盖上。
记忆的大门瞬间被撞开。
那年冬天,雨水冻得满手生疮,哭着喊饿;那年过年,家里连顿饺子都吃不上,只能啃窝头;那些年,他为了拉扯妹妹,受了多少白眼,遭了多少罪……
而这一切的苦难,原本是可以避免的!
只要有那每个月的十块钱,他和雨水能过得很好,甚至比院里大多数人都要好!
可是,这笔救命钱,却被他最敬重、最信任的“一大爷”给私吞了!
更可恨的是,这个老畜生一边吞着他的钱,一边还要在他面前装好人,给他洗脑,让他感恩戴德,甚至还要让他给贾家拉帮套,给他易中海养老送终!
“畜生!!!!”
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,从何雨柱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。
这一刻,什么“一大爷”,什么“恩情”,什么“道德模范”,统统化为了灰烬。剩下的,只有被欺骗、被愚弄、被吸血的滔天恨意!
何雨柱的双眼瞬间变得通红,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。
他猛地冲上前,一把揪住易中海的衣领,将这个曾经在他心中高大无比的身影狠狠地提了起来。
“易中海!我拿你当亲爹,你拿我当傻逼?!”
“砰!”
含怒出手的一拳,重重地砸在易中海的鼻梁上。
“咔嚓!”
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,易中海的鼻梁骨瞬间粉碎,鲜血如同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喷涌而出。
“啊——!”易中海发出杀猪般的惨叫。
但何雨柱根本没停手。
“这一拳,是为了雨水挨的饿!”
“砰!”又是一拳,砸在易中海的眼眶上。
“这一拳,是为了我这些年受的罪!”
“砰!”
“这一拳,是为了你骗我!为了你让我恨我亲爹!”
何雨柱疯了。
他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、所有的痛苦、所有的愤怒,全都凝聚在这一双铁拳之上。他骑在易中海身上,左右开弓,拳拳到肉。
易中海本来就被林渊打得没好利索,刚才又被何大清揍了一顿,现在面对正值壮年、且彻底暴走的“四合院战神”何雨柱,哪里还有半点反抗之力?
他只能蜷缩着身子,双手护住头,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哀嚎:“别打了……柱子……别打了……要出人命了……”
“打死你这个老畜生!我给你偿命都值了!”何雨柱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。
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都被这血腥的一幕给吓傻了。
谁也没见过傻柱发这么大的火,也没见过平日里道貌岸然的一大爷被打成这副狗样。
“啧啧啧,真惨啊。”
站在穿堂台阶上的林渊,一边磕着瓜子,一边摇头点评,“这就叫天道好轮回,苍天饶过谁。易中海算计了一辈子,最后栽在了自己最看重的‘傻柱’手里,这也算是报应不爽了。”
而在人群中,贾东旭和秦淮如吓得缩成一团,瑟瑟发抖。他们看着易中海被暴打,心里既恐惧又绝望。易中海要是倒了,他们家最大的靠山就没了,以后还怎么吸血?
眼看易中海被打得只有进气没出气了,何大清才慢悠悠地走了过去。
他虽然恨易中海,但也知道真把人打死了,儿子得偿命,不划算。
“行了柱子,差不多了。为了这种人把自己搭进去,不值当。”
何大清伸手抓住何雨柱的胳膊,那只常年颠勺的手依然稳如泰山,一把就将暴怒的何雨柱给拽了起来。
何雨柱喘着粗气,拳头上全是血,他恶狠狠地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易中海,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:“呸!老狗!”
何大清拍了拍儿子的肩膀,然后转过身,面向全院的邻居。
“各位老少爷们儿!大家伙儿都听见了吧?看见了吧?”
何大清指着地上的易中海,声音洪亮地说道:“这个易中海,平日里装得跟个圣人似的,满嘴仁义道德,背地里干的却是男盗女娼的勾当!他截留信件,私吞巨款,虐待儿童(指未成年的何家兄妹),挑拨离间!这就是你们口中的一大爷?这就是咱们大院的道德模范?”
邻居们此时也是群情激奋,议论纷纷。
“太缺德了!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!” “截留人家孤儿的生活费,这事儿也干得出来?也不怕生孩子没……哦,他本来就没孩子,那没事了。” “这种人,简直就是咱们大院的耻辱!必须严惩!” “我就说易中海怎么那么有钱,原来都是黑心钱!”
闫埠贵这会儿也挤了进来,扶了扶眼镜,一脸精明地开始算账:“老何啊,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。七年啊!每个月十块钱,那就是八百四十块!这还没算逢年过节的呢!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利息,还有现在的物价……这可是一笔巨款啊!”
何大清赞许地看了闫埠贵一眼:“老闫,你算得对!不过这账还没算完呢!”
何大清走到易中海面前,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,居高临下地说道:
“易中海,别装死!现在咱们来算算总账!”
“本金八百四!这么多年我寄的钱,除了生活费,还有给孩子的过年钱、生日钱,加起来少说也有一千块!这一千块钱在你手里放了七年,利息怎么算?还有,你让我孩子受了这么多年的罪,吃了这么多年的苦,精神损失费怎么算?营养费怎么算?”
易中海此时虽然疼得浑身抽搐,但脑子还是清醒的。听到“钱”字,他本能地想抵赖。
“老何……我……我前两天已经给了柱子一千多块了……那是连本带利……”易中海虚弱地辩解道。
“放屁!”何大清大眼一瞪,“那是林渊小兄弟点破了你,你怕坐牢才拿出来的!那是赃款的追回,不是赔偿!你以为把钱还了就没事了?那小偷偷了东西被抓住了,把东西还回去就能不坐牢吗?!”
“今儿个,我把话撂这儿!除了你还的那一千块钱,你必须再赔偿我们家两千块钱!少一分,老子就去派出所告你!告你贪污!告你虐待!告你私拆信件!这几条罪名加起来,够你把牢底坐穿!到时候你那个七级钳工的工作也别想要了,直接去大西北吃沙子吧!”
“两……两千?!”
易中海听到这个数字,眼珠子差点瞪出来,一口气没上来,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“你……你这是敲诈!是勒索!我没那么多钱!”
“没钱?”何大清冷笑一声,“你一个七级钳工,一个月工资九十九,加上各种补贴,一个月一百多!干了这么多年,家里没个几千块存款?骗鬼呢!再说了,你家里那些老物件,还有这房子,哪样不值钱?实在不行,让你那干儿子贾东旭替你还啊!你不是最疼他吗?”
躲在人群里的贾东旭一听这话,吓得缩成了鹌鹑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,哪里敢吭声?
“我数三个数!”何大清举起手里的菜刀,在易中海眼前晃了晃,“一!二!……”
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刀刃,再看看何大清那决绝的眼神,易中海彻底怂了。
他知道,何大清这混不吝的性格,真把他惹急了,那是真敢动手的。而且如果真闹到派出所,这事儿一查一个准,私拆信件、侵占他人财物,这在这个年代可是重罪!他的退休金、他的名声、他的晚年,就全完了!
跟这些比起来,钱……虽然心疼,但也只能舍财免灾了。
“给!我给!我给还不行吗?!”易中海崩溃地大喊,眼泪鼻涕和血水混在一起,狼狈至极。
“哼!这还差不多!”何大清收起菜刀,踢了他一脚,“翠兰!别躲在屋里装死了!赶紧拿钱去!现在就拿!少一分都不行!”
屋里的一大妈早就在窗户缝里看哭了,此时听到喊声,只能颤颤巍巍地走出来,哭着去里屋翻箱倒柜。
没过多久,一大妈抱着一个木盒子出来了。
当着全院人的面,那一沓沓的大团结被拿了出来。闫埠贵眼疾手快,自告奋勇地上前当会计,那一双精明的小手点起钱来飞快。
“一千……一千五……两千!齐了!”
闫埠贵把钱递给何大清,看着那厚厚的一摞钱,眼睛里全是羡慕嫉妒恨。这可是两千块啊!能买多少套四合院了?
何大清接过钱,沾着唾沫数了一遍,确认无误后,直接塞进了何雨柱的怀里。
“拿着!这是你爹给你讨回来的公道!以后把眼睛擦亮了,别谁给根骨头就当好人!”
何雨柱抱着那沉甸甸的钱,看着眼前这个虽然粗鲁、虽然抛弃过他、但此刻却为了他敢跟人拼命的父亲,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。
“爹……”
这一声爹,叫得真真切切。
易中海躺在地上,看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,心如死灰。
钱没了,名声臭了,脸也毁了,最重要的是,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、想要控制何雨柱给自己养老的计划,彻底破产了!
“完了……一切都完了……”
然而,这还没完。
何大清处理完易中海,目光一转,看向了后院的方向。
“还有那个老聋子!平日里装聋作哑,给易中海撑腰,合伙骗我儿子!今儿个我也得去问问她,她的良心是不是也让狗吃了!”
何大清提着菜刀就要往后院冲。
这下子,大院里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。聋老太太可是大院的“老祖宗”,虽然烈属身份被扒了,但余威犹在。何大清要是连老太太都打了,那这事儿可就真的捅破天了。
不过,还没等何大清走到后院,林渊忽然站了起来,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,慢悠悠地走了过来。
“何叔,消消气,消消气。”
林渊笑着拦住了何大清,“那老太太是个五保户,您要是真动了她,到时候有理也变成没理了。为了这么个老虔婆把自己搭进去,不划算。”
何大清看到林渊,脸上的煞气顿时收敛了不少。他在信里已经知道了,这小伙子不仅给自己带信,还帮着揭穿了易中海,是自家的大恩人。
“小林啊,叔听你的。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啊!”何大清说道。
“咽不下去咱有别的法子。”林渊凑到何大清耳边,低声说了几句。
何大清听完,眼睛一亮,随即哈哈大笑:“好!就按你说的办!这招绝!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!”
只见何大清站在中院,气沉丹田,冲着后院的方向大声喊道:
“聋老太!我知道你听得见!你不是爱吃好的吗?你不是让柱子给你养老吗?我告诉你!从今往后,柱子要是再给你送一口吃的,我就打断他的腿!还有,你在大院里这些年,仗着假烈属的身份骗吃骗喝,这笔账咱们慢慢算!我已经让人去街道办举报了,你就等着被取消五保户资格,去大街上要饭吧!”
“噗!”
后院的一间屋子里,正躲在被窝里偷听动静的聋老太太,听到这话,急火攻心,一口气没上来,直接晕了过去。
至此,95号大院的天,彻底变了。
易中海倾家荡产,身败名裂;聋老太太最后一点遮羞布也被扯下,晚景堪忧;何雨柱父子团聚,手握巨款,成了大院里的新贵。
而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林渊,此刻正深藏功与名,背着手,哼着小曲儿回屋睡觉去了。
“这瓜吃得,真撑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