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眼前眼神发亮、如同饿狼见到了肉一般的许大茂,林渊也没卖关子,压低了声音,像是在说悄悄话,实则是在给许大茂递刀子。
“大茂,你常在外面跑,可能不知道。咱们国家现在的法律规定,不管任何形式的募捐,必须经过街道办或者相关部门的审批和监督。严禁私人私自发起募捐,否则……那就是涉嫌非法集资,是扰乱社会秩序!”
林渊顿了顿,嘴角那一抹坏笑愈发明显:“你想想,易中海报备了吗?街道办同意了吗?这会儿要是有人极其富有正义感地跑到街道办去举报一下……”
还没等林渊把话说完,许大茂就猛地一拍大腿,那一脸的贱笑简直都要溢出来了。
“懂了!太懂了!林哥,您就擎好吧!这种维护社会秩序、打击非法集资的正义之事,舍我其谁啊?”
说完,许大茂把手里还没嗑完的瓜子往兜里一塞,转身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了穿堂,直奔大门而去,那速度,比兔子还快。
看着许大茂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,林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,依旧笑呵呵地坐在原位,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。
好戏,这才刚刚开始呢。
而且,马上就要有乐子看喽!
而此时的中院,气氛却显得有些诡异的压抑。
在聋老太太当着所有人的面捐出那五块钱,并且又发表了一通关于“互帮互助、大院一家亲”的高调演讲之后,原本被许富贵父子搅动得不想捐款的住户们,此刻也没了脾气。
人家五保户都捐了,他们还能说什么?
只能是捏着鼻子,排着队上来捐款。
而且最让大家伙儿难受的是,这捐款还不能少捐!
前面易中海、傻柱那是十块十块的砸,二大爷五块,连阎老抠都捐了三块,最后聋老太太又是五块。这调子定得太高了,你要是拿个几分几毛的出来,那不得被易中海那双阴鸷的眼睛给瞪死?
于是,轮到大院普通住户的时候,大家咬咬牙,基本上就没有低于五毛钱的!
五毛钱啊!
在这个一分钱能买两盒火柴,几分钱能买斤棒子面的年代,五毛钱相当于好多轧钢厂正式工半天的工资了!
这让平日里精打细算、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瓣花的邻居们心疼得直抽抽。
“老张家,五毛!”
“老李家,五毛!”
“前院孙家,五毛!”
闫埠贵一边记账,一边高声唱票。
每喊一声,那捐款人的脸皮就抽搐一下。
然而,就在大院住户们心疼得滴血的时候,站在一旁的易中海和贾东旭,脸色却越来越难看,眼神里满是不满。
太少了!
实在是太少了!
易中海心里默默盘算着:整个95号大院,拢共就那么二十多户人家。除去他易中海、贾家自己、刘海忠、闫埠贵以及何雨柱这几家“大户”,剩下的也就是二十来户普通人家。
一家五毛钱,就算是还有二十家,那加起来才十块钱啊!
就算是加上他们几个之前捐的,总共也就五十多块钱!
这点钱够干什么?
贾张氏的手术费、医药费加起来就要一百多,后续还得住院、吃药、补身子……
这五十多块钱也就是个零头啊!
根本不够填贾家那个无底洞的!
易中海和贾东旭之前预想的可是每家每户起码捐个两三块,再不济,一块钱也是底线啊!
结果这帮“刁民”,竟然这么默契,像是商量好了一样,清一色的五毛!
这简直是在打发叫花子!
贾东旭急得直拽易中海的袖子,低声道:“师父,这不行啊!这点钱哪够啊?我妈还在医院等着呢!”
易中海也是心急如焚,这钱要是凑不够,剩下的窟窿还得他来填,他可不想再掏腰包了。
终于,看着又一个住户只掏出了五毛钱,易中海再也忍不住了。
他猛地一步跨出,直接拦住了那个正准备转身离开的住户,同时也拦住了后面排队的人。
“等等!都先停一下!”
易中海沉着脸,目光扫视全场,一副痛心疾首、语重心长的模样说道:
“各位老少爷们儿,大家的心意我都看到了。但是,我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不得不说!”
“咱们这会儿捐款,不是为了接济贾家的生活,不是让他们买米买面!而是为了救命!是为了给贾张氏看病吃药做手术的!”
易中海指着桌上那一堆零钱,加重了语气:“大家看看这点钱,够干什么?进了医院那就是花钱如流水!这点钱连手术费的一半都不够!大家既然都伸出手了,为什么不能把手伸得再长一点,再大方一点呢?”
虽然易中海没有明着说“你们捐得太少了”,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,傻子都能听出来:嫌钱少,得加钱!
这话一出,原本就憋着一肚子火的邻居们瞬间炸了。
我们忍痛割肉捐了五毛,你还嫌少?还想让我们再掏?真把我们当提款机了?
终于,前院的一位脾气比较暴躁的住户受不了了,直接站出来反驳道:
“易师傅,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!什么叫我们不大方?五毛钱不是钱啊?我们家一个月都不一定吃顿肉,这五毛钱够买好几斤棒子面了!我们也是勒紧裤腰带在帮贾家,您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啊!嫌少?嫌少您自己多掏点啊!您工资那么高!”
“就是!这也太欺负人了!”
“把我们当什么了?”
眼看着群情激奋,易中海当然不能被这名住户给压制下去,否则这所谓的“加捐”就彻底没戏了。
他立刻拿出了平日里道德绑架的那一套,义正言辞地辩论道:
“老赵!你怎么能这么说话?我这是为了贾家吗?我这是为了咱们大院的团结!为了大家伙儿的将来!”
易中海慷慨激昂,声音洪亮:“帮贾家就是帮大伙儿自己!人谁无过?谁家没个难处?今天贾家遭难,你们只肯捐五毛钱,还要斤斤计较。那以后万一你们家遇了难,出了事,你们是不是也希望大院里的其他人只给你们捐五毛钱?是不是也希望大家袖手旁观?”
“咱们95号大院是文明大院,是有爱的集体!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!我们不能让外人看笑话,说我们大院的人冷血无情!”
易中海越说越激动,仿佛化身为正义的使者,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,对这些“自私”的邻居进行着灵魂的审判。
就在易中海正意气风发、唾沫横飞地“训斥”着大院住户,试图逼迫大家再次掏钱的时候。
“住口!易中海,你给我闭嘴!”
一道充满怒气、威严无比的女声,如同炸雷般从中院门口传来,瞬间盖过了易中海的声音。
众人回头一看,只见街道办王主任正黑着一张脸,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。
而在她的身后,还跟着气喘吁吁却一脸坏笑的许大茂,以及几名街道办的办事员。
“易中海!又是你!你就不能消停两天?”
王主任走到场中央,指着易中海的鼻子,气得浑身发抖:“这几天我都来你们大院多少次了?!基本上一天一次,多的时候能一天来个三四次!我这街道办主任是不是专门给你们大院当保姆的?!”
看着犹如神兵天降的王主任,正说得起劲的易中海当场就懵逼了。
那张肿胀的脸上,原本的激昂瞬间凝固,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惊恐和慌乱。
“王……王主任?您怎么来了?”
易中海的声音都在颤抖。
别人可能不知道,但他作为曾经的联络员,心里可是门儿清的。私自组织募捐,尤其是在没有街道办批准的情况下,还带有强制性质的逼捐,在这个年代可是严重违反规定的,甚至可以说是在违法的边缘疯狂试探!
“我怎么来了?”王主任冷笑一声,目光扫过桌上的钱堆和闫埠贵手里的账本,最后死死盯着易中海,“我要是再不来,你易中海是不是打算在大院里设私堂、搞摊派了?!谁给你的权力私自搞募捐?谁给你的胆子逼迫群众掏钱?!”
“这是非法集资!是严重的违纪行为!”
王主任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,易中海只觉得双腿一软,差点没跪地上。
完了!
彻底完了!
坐在台阶上的林渊,看着这一幕,眼睛都亮了起来。
甚至是他都情不自禁的站起身来看着这场热闹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