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世河看着儿子们都听话,有些欣慰:“既然你们三个都没有意见,那就雨停天晴了就搬,找个时间我跟你们大哥去理正那里把家里边的地划一划,把户分出来。”
当天晚上还在下雨,所以就没有搬家,爹娘在房间抱头痛哭也不敢太大声,怕被听见到时候挨娘老子的骂。
冬青看着也好心酸,原本她爹都没有指望能和弟弟平分,以为能分到两分,结果变成了一分半。
六吊钱,外加一水三旱田,一块林地,一块宅基地。
看着爹娘都哭成了桃子眼,王冬青帮他们擦眼泪:“爹娘,我们是盖三间土瓦房,还是盖三间砖瓦房啊?”
“盖砖瓦房我们钱够吗?还有钱买肉吃吗?那分家了是不是能带娘进城看病,奶奶一直骂爹娘没生儿子,是不是要先去看病啊?我们有钱吗?”
爹娘之前因为五倍子攒了十吊钱,现在手里分家六吊钱,但看病不知道要花多少。
王德正想了一下爹娘说的话:“那我们就先造三间土瓦房吧,然后把剩下的钱先存着。
等我们搬进去了,再把这剩下的钱拿去看病。”
连冬青这样的小孩都知道,他们多出来那十吊钱是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被爆出来,这可是他们私房钱。
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存了私房钱,就凭那一分半的家产分配,他们家三口都要去跳河了。
王冬青心想,明年才能住上分家后的房子,现在因为只是分家但还没有分居,所以吃住还是在一个锅里。
第二天勤奋的冬青爹娘就已经开始在准备了,王德正去山上砍树准备造房子的木材。
王方氏看着二儿子上山下山,也催自己的小儿子:“你不跟着你哥去砍树,你还指望谁把你的木材准备好吗?”
王德满这才灰溜溜的去了,去的时候想起来没买斧头,这家里倒是有一把斧头,但是分家都归了老大。
他们两个要分出去的人,以后一些什么筷子碗啊之类的都要自己买,然后他就去找邻居借斧头了。
两个儿子都去了,这老大不可能光看着,于是也去了。
看着三个儿子把家里林地上的有用之材砍回来,望着家里堆起来的木头,老头子很满意,兄弟齐心。
那些砍下来的树枝,被冬青娘一趟一趟的往家运。
小婶果然是怀孕了,去大陈村的大夫那里把了脉确实是有的。
王冬青记得她刚记起来自己是谁的时候,小婶的小女儿还在吃奶,现在一岁多,虚岁两岁还是三岁来着。
也就是说小婶给孩子断奶还没几个月就又怀了,想想古代生孩子和避孕,那真是难。
在王刘氏一趟一趟背柴回来的时候,老三媳妇于氏捂着自己平坦的肚子,笑眯眯的跟嫂子讲:“二嫂真是难为你了,我这儿还没坐稳,只能麻烦你上山去拉柴了。”
王刘氏倒没觉得对方有别的意思,只是摆摆手说:“你休息休息,不去是好的,不能跟我当年一样。”
她就实话实说,但这老三媳妇脸色一变,她比二嫂晚进门一年,也是听过由于太过劳累掉孩子的事。
所以她怀头胎的时候,婆婆不让她做重活,孩子平安生下来。
二嫂现在说这个不要跟她一样是什么意思?不是在咒自己?
其实冬青娘倒也没有别的意思,家里确实是也都不敢再让孕妇做重活了,不论是三个月还是五个月都掉过一回。
所以老大媳妇跟老三媳妇也确实在孕期只用做一些轻活,下田上山是没有的事。
冬青娘这才想起来不要跟她一样,可能触了别人家的霉头,但解释也没用的,于是摆摆手又继续上山,只留下老三媳妇气的一哼。
王德正拿着爹给的钱去买石头和瓦,王世河听说他想修个土砖盖小瓦的三间房,老三要修三间砖瓦房。
这两人的钱是一样的,王世河为难说:“你们兄弟两个不能修一样的吗?一个土瓦一个砖瓦,不知道还以为我分家没给你钱呢。”
确实在给铜钱这里大家是一样的,但是老三家多出来田就是老二家那边拿出来的。
王世河问小儿子:“六吊钱,老三你要做砖瓦房,还要请客,你哪来这么多钱啊?够不够啊?”
王德满连忙说:“这几年存了两吊多钱,八吊钱,造三间砖瓦房和请客应该是够了。”之前做工和家里织布都有私房钱的。
王世河点点头:“也是,这老二你也应该有两吊钱的。”
如果只论打短工的私房钱,王德正是比不上家里兄弟的,他自己早些年挣点钱买药了,加上老婆没有私房钱来源。
王德正点点头:“是的爹,我打短工的时候,娘有给我留私发钱,也攒了一吊多。
但这个钱我想着留着,带家里的去看病,看看还能不能生,毕竟我才二十七。家里的二十八,总得试试看。”
王世河虽然很不满,儿子要把钱花在儿媳身上,但他想想又没钱休了再取,那干脆去看一看,万一治好了呢。
于是他点点头:“嗯,那行,你自己看着办。你只用去订石头和瓦,老三你跟着二哥一起去订石头、瓦、黄沙还有石灰。”
兄弟俩人跑了几趟订材料,入冬前材料运在他们家菜地的边上。
这是他们在老家过的最后一个年,住处从正房搬到厢房,已经把家业分开了,不用交公,一块吃住。
王冬青看着远处的沙子,顿时想起豆芽,询问爹娘家里有没有黄豆和绿豆。
黄豆家里倒是有,过年要背豆子去豆腐坊打豆腐回来。
虽说分家的时候跟他们每个人分了的,但是现在都放在那里,没有搬家就没有拿。
王冬青本来想让娘拿点回来自己生豆芽,想到还没搬家就算了。
又一个冬天过后,在王冬青六岁那年春天,十三岁的大哥终于定下了亲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