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冬青一边拉着父亲认字,一边又拿着刚认识的课本,在刘氏的面前念书,说是这样生下来的小孩儿聪明。
虽说这个胎教什么的是王冬青自己做的,但刘氏觉得有道理,这个时候的肚子已经有动静,所以她觉得胎儿是能够听见姐姐在外面讲话的。
这还没出生,姐姐就如此照顾,刘氏很欣慰,久而久之她也会跟着念几句。
后面就是老看着女儿在桌子上写写画画,刘氏也认了几个字,可开心了。
在孩子没出生之前,王冬青询问爹娘,如果要给弟弟起名字,该起什么名好。
说起起名儿,他们家的长辈似乎只给男孩起,生出来是姑娘的话就随便叫。
也就是王冬青的父母格外珍惜这个女儿,在得不到长辈的赐名,他们自己就取了个好听点儿的,也是很认真想出来的。
如果这一胎生的真的是个儿子的话,非常有可能是让老人家取名字,但是王冬青觉得她爹起的名字应该比爷爷要好听些。
于是王德正也开始翻书了,只不过两本启蒙书字数有限,他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字眼儿来。
再加上如果是男孩儿,会有辈分字,想着想着王德正就对女儿说:“你这个做姐姐的最近又是认字,又是读书的,你想着给弟弟也取一个。到时候我拿去给你爷爷看,他要是选中了也行。”
虽说都是长辈取名字,但是周围的人会集思广益,多出几个名字,让老人家挑也行。
王冬青早就尝试过给弟弟取名,但她真是个取名废,真的组词都组不出来特别好听特别文雅的。
她也是才发现自己取名儿困难,甚至还不如亲爹给自己取的名字好听,干脆就把这事儿推给父母,谁知道又给推回来了。
新生儿的名字无非就是要避开同姓同族其他孩子的名儿,取个新的呗。
名字能取很多种,但要好听有文气儿那就不好说了。
四月底,王德正又让接生婆过来走一趟,对方看肚子已经掉下来了,说明就在这几天。
于是接生婆很慎重的和王德正讲,只要一发动就立刻来找她,她马上过来,绝不能耽误。
这十里八乡怀孩子的人,接生婆都清楚,越是盼孩子的人,孩子就越金贵。
她要是接的好,喜钱多不说,还有吃有喝的。
再看这两夫妻对孩子的重视程度,她可不想出一点岔子。
王冬青也有些紧张,最近她娘只要围着房子走圈儿,她就跟在屁股后面,生怕娘有动静儿她没听见。
王冬青晚上做梦还老是醒,但是爹娘住在一起,应该也不会有事,所以醒了也只能继续睡。
好在五月初一,吃完早饭没多久,她俩正在走道儿,刘氏感觉身下一热,王冬青看见立刻喊大人。
紧接着王德正就从外面跑进来,搀扶着刘氏进了早就清出来的产房,里面什么东西都备好了。
王德正让王冬青在边儿上看着刘氏,自己急匆匆去找接生婆,路上路过老宅又进去喊他娘和嫂子。
在他还没有把接生婆叫来的时候,冬青奶奶和大伯娘就已经进家门了,看到小孩儿站在刘氏边上,大伯娘摸了摸她的头。
“好孩子,现在去厨房等着,我一会儿过来烧水。”
王冬青想到这里,是啊,不过他家的锅应该有油,是不是要先洗一下?于是就去了厨房。
不一会儿大伯娘陈氏也进厨房,看见她在刷锅,夸了她一回,让她在灶门口烧火。
王冬青满脸担忧,大人也看出来了,安慰道:“你娘现在还好,还没到时候,接生婆来之前应该不会生。”
王冬青就坐在那里,也没有听见亲娘有什么叫喊声,这和之前在电视剧看到的不一样。
太安静了,她也心慌。
现在这个时代可没有剖腹产,也没有麻醉,生产会很痛,怎么会不喊呢?
没多久,接生婆过来带上了她的东西让陈氏在厨房烧热了,不要揭盖儿,水开送过去。
应该就是剪脐带的剪刀和擦洗的棉布什么的,王冬青上辈子在小说里看过。
这个时候她已经搬着小板凳坐到厨房门口了,因为大伯娘要亲自烧水烫煮接生婆的工具。
还没煮好王冬青就听见了母亲的呻吟声,一阵儿一阵儿的,过一会儿就安静,然后紧接着又开始喊。
王冬青忍不住跑到产房外面,她爹也蹲在廊下,手里拿根棍子在地上戳,看起来也是很害怕的样子。
王冬青跑过来和爹蹲到一起,或许是看到孩子过来了,王德正又摆出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,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小孩儿挨着王德正,他就把棍儿给了王冬青,让她在地上戳,自己则是观察地上的蚂蚁。
好在到大伯娘把工具端进去之后,没多久就听见产婆在鼓励她娘:“看到头了,看到头了!吸气!吐气!马上就生出来了,好,好好好好……”
随着鼓励与夸赞,大伯娘陈氏的声音说:“出来了,出来了。”
紧接着产婆用上了自己的工具,剪断了小孩儿的脐带之后,清了一下口鼻,抓着孩子的腿倒吊,拍屁股。
“哇!”
外面两个人一下子站起来。
接生婆把孩子裹起来往外走,高兴的说道:“恭喜恭喜!德正你们家有后了,是个小子。”
王德正和冬青都齐刷刷站在门口,冬青只看着接生婆抱着一个包裹出现,她爹立马就高声道:“哎呀,生了,生了!好好好!”
但是王冬青太矮了,看不见,于是她扒拉着她爹的腿儿:“我看看,我看看。”
王德正刚把孩子抱到手,弯下腰给王冬青看了一眼。
果然是皱巴巴,还脏兮兮的,因为没有清洗。
接生婆看着一个小丫头说要看孩子,亲爹就把孩子抱给小丫头看,可见也是一个疼孩子的。
她继续说:“哎呦,你看这眼睛,这小嘴儿,长得肯定像爹。你现在多看两眼,我抱进去擦身子,再要看就是出月子了。”
这期间接生婆还专门撩起了一个角儿,让王德正确认了一下性别,王德正立刻咧开嘴笑了起来:“是个儿子,是个儿子!”
接生婆马上就把布包好,说:“那我就进去了。”
接生婆进去后,大伯娘又出来说:“恭喜呀,德正后继有人了。冬青有弟弟高不高兴?”
冬青点点头,接着问:“我娘怎么样?她身体还好吗?”
陈氏倒是觉得这孩子有孝心,寻常人都去关心孩子去了:“你娘没事,这不是头一胎,所以生的比较顺畅,只不过有些累,我去厨房给煮红糖鸡蛋,让她吃了好睡,顺便给接生婆也煮一碗。”
“今天中午我给你家做饭,款待接生婆,待会儿你要帮忙哈。”
王冬青马上点头:“我知道鸡蛋放哪里,要几个鸡蛋我去拿。”
冬青说:“爹,你要去村头买菜是不是?
王德正终于从得儿子的喜讯中抽离出来,点头:“是啊。”
首先他要去老宅报喜,然后要去村头买菜,回来让嫂子帮着做一顿款待一下接生婆再送回去。
对了,他还要给喜钱呢,刚刚都乐傻了。
王德正立马去了自己的卧房,取了钱去豆腐坊买豆腐,顺便看看有没有鱼。
家里有晒的腊鱼,但有活的就更好。
趁着陈氏打红糖鸡蛋的时间,王冬青也想进去看看娘的,但是刚走到门口,奶奶就出来了,让冬青不要进去。
王冬青知道为什么,一个是场面比较血腥,另外一个就是他娘虽然把弟弟生出来了,但是胎盘要出来还需要时间。
上辈子冬青虽然没生过孩子,却是知道其他人生孩子的事的。
没多久她爹采购回来,大伯娘开始煮饭,爹在外面杀鱼,王冬青在边儿上摘青菜。
至于肉的话,王德正今天没买新鲜肉,所以拿腊肉和香肠顶上,刚好去别人家又换了鱼出来。
摆六个菜应该是不错的。
等他杀完鱼把食材交给嫂子,这个时候接生婆也出来了,告诉王德正他的儿子有六斤重。
王德正于是给了接生婆双倍的喜钱,这还是他在去找这个接生婆之前就提前问过别人家的。
接生婆倒是知道自己遇到的这个主顾孩子金贵,但是也没想到会拿双倍,可见对方确实是盼孩子。
接生婆也不推辞,收进怀里就接着夸小孩儿哭的响亮,给擦完就对人笑了。
虽然描述的很多,但王德正不能亲眼看见,还是有些遗憾。
他就在想这一整个坐月子期间,自己难道就不能进房吗?
说起来产妇生孩子是有血腥,但是过十天半个月不就散了吗?怎么还要一直不见人了,这血腥他平时杀鸡杀鱼也没说这么难散的。
虽然他不理解,但是还是遵循着老人家的意见,他娘这个时候也出来了:“德正,现在孩子和大人都在睡,我先回去了。”
王德正看着娘说:“娘,今天嫂子在这里做中饭,要请接生婆吃饭,您要不就在这儿陪一陪吧?”
王方氏愣了一下,想想也有道理,她是这个家里的女长辈,陪客确实更适合。
于是王方氏点点头:“嗯,那好,我先回去一会儿再过来。”
她回去的路上就在想,这接生婆也真多余,过程很顺利,根本用不着请接生婆白费钱。”
老二家生了儿子以后,就不用再提过继的事情了,就是他家田少了,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要。
王方氏回去,又给王世河说了一下孙子的重量是六斤,老头儿点点头说:“可以,可以。这下咱们家三儿子都后继有人了。”
也免得以后有人说难听的,所谓的说的难听,就是说他们对二儿子不好。
现在儿子两夫妻有孩子了,他们自然也觉得自己洗刷冤屈了。
接生婆在堂屋吃红糖鸡蛋,一旁的王冬青还拿了一个小碟子,去自己房里掏了几块花生糖麦芽糖放上面,出来给接生婆吃。
老婆婆觉得这小姑娘真有意思,自己房里还有这么多糖,也没说自己全吃了,还能拿出来待客,可见这家里人待孩子确实没话说。
没多久老太太过来了,两人在堂屋闲话家常,冬青和他爹在产房外面说话,见不到面,离近些也好。
因为产房里很安静,大人和孩子都在睡觉,所以父女俩在外面小声聊的也都是关于新生儿的事情。
冬青很好奇:“爹,弟弟出生要办酒吗?”
王德正说:“要办,要么办满月,要么办周岁,我准备等你弟弟周岁了再办。”
孩子太小他不放心。
王冬青曾经在网络小说看过,古代人有洗三有满月和周岁。
她还以为能把全部流程都经历一遍呢,结果爹只说周岁。
想想也是,大家都穷的很,怎么能办这么多次,谁有钱请这么多人吃喝。
就是现代社会,王冬青所在的农村,小孩儿也是在周岁和满月中间选一个,然后就是等大一点过十岁,再一次办事就是婚礼。
在这个时代孩子没有那么容易存活,刚出生的小孩都只是用布擦都不敢洗,等洗三的时候让家里的女长辈清洁一下。
顺便让有往来的人,派出家里的女性带着礼物上门探望。
第三天洗三,孩子是奶奶和大伯娘帮着洗的,产房里站了好几个人,要么是王家的女眷,要么是村里亲近人的女眷。
还有一个人来了,是里正的夫人,居然也带着礼品来了。
这一天王冬青可以进月子房,她的弟弟看起来好像长大了一点,也光滑了一些,刚出生皱巴巴的。
大家各自夸赞着小孩子,礼品就放在桌上,大多数人都是带的什么红枣小米,还有一小包糖。
里正夫人倒是多一点,是拿盒子装的,里面是什么没有打开,即使周边人好奇,也没人敢当面拆。
或许是因为夫人也过来的缘故,奶奶格外和蔼可亲,甚至还抓了枣给王冬青让她拿着吃。
按理说当天女眷要留下来吃饭的,毕竟带这么多东西,但是夫人说有事就先走了,留下几个亲近的人,让大伯娘做饭款待了一顿。
因为来的都是女眷,所以冬青的奶奶在堂屋款待客人,王德正只是在她们刚出来的时候在大门口接受了几句祝福,之后吃东西都是在厨房吃的。
说起来上一回这么开心,还是在他睡在新房里的第一晚,而现在他每晚睡在新房,边儿上就是月子房。半夜偶尔听到小孩儿的啼哭,他也会心满意足的坐起来听一会儿再躺下去。
有的时候哭声久一点,他就披着衣服走到窗前询问。
刘氏表示不要紧,毕竟以前女儿晚上也会闹觉的。
王冬青在另外一个房间,隔得稍微远一点,偶尔会听到,但她心想娘还在坐第一个月子。
到了二月,她应该就可以帮着弟弟做一下排气操了,二月闹可不是闹着玩儿的。
刚出生的小孩儿换尿片子次数多,还没等王德正偷摸去洗,尿片子就被大伯娘捡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