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头斜斜地照进谷一阁，阿彩蜷在桃树下打盹，爪子偶尔动一动，挠得落叶沙沙响。来福吐着舌头蹲在竹椅旁，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青砖地。我半倚着椅子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，看着巷口晃悠过来的年轻人——他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生辰八字，眼神亮得像见了财神，开口就是：“大师，快帮我算算啥时候能中彩票！”
我盯着他手里的纸，差点把烟锅笑掉地上：“要真有这本事，我早躺平天天炫小李家的烧烤了，还在这儿跟你唠嗑？”这话可不是抬杠，这些年找我看八字的人多了去了，没一个是靠算出来的命过好的。咱普通人啊，包括我在内，真别一门心思扑在这事儿上——你就算知道了八字又能咋？这世上能“入格”的八字比熊猫还稀罕，除了内外36正格，杂七杂八能凑出几百种，跟超市大促销似的。但入了格就走上人生巅峰了？拉倒吧！这就像玩过山车，看着刺激，一旦“破格”，直接给你整到“生死道消”副本。反倒是我们这些没入格、只靠“用神”混日子的，虽说发不了大财、当不了大官，但至少能保住干饭的饭碗，该嗦粉嗦粉，该撸串撸串，主打一个“活着就赢了”。
更离谱的是，有些人生前八字平平无奇，死后突然出名，后人硬给整出个“隐藏款命格”，这操作跟死后追封“荣誉村民”有啥区别？你看现实里那些大人物，今天还在酒桌上指点江山，明天就成了阶下囚，哪个没找高人算过八字？哪个没改过命？说到底，不过是在命运的棋盘上瞎折腾。
再看看街头那些盲人算命先生，妥妥的“人间清醒大师”。人家眼盲心不盲，你刚开口说“最近有点烦”，他立马接话：“是不是对象跑了？生意黄了？孩子叛逆了？”这精准度堪比你妈隔着电话猜你没吃饭。其实人生的苦就那么几样，翻来覆去就是“爱情买卖失败”“友情合伙破产”“亲子关系崩盘”，他们再甩几句“天干相克，流年不利”的文言文，好家伙，瞬间给你整出一种“这钱花得真值”的错觉。但仔细想想，这些事儿就算不算八字，隔壁王婆喝着茶都能猜出个七七八八。
现在的智商税更是离谱到家。有人花几百块找“大师”改命，挂着几十块钱印刷的“招财符”当手机壁纸，以为这样就能让财神爷连夜扛着金元宝来敲门。要是命运这么好改，我早批量生产“暴富符”开上市公司了！那些号称能“逆天改命”的人，说白了就是拿捏住你想走捷径的小心思，专等你主动跳进“智商税大坑”。
不过话说回来，八字也不是完全没用，至少能当个“性格说明书”。就像我家阿呆，纯阳命格，性子急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。让他帮忙端碗汤，能洒出半碗在地上；帮小李穿羊肉串，一激动把辣椒面全倒进炭火里，呛得整条街人集体咳嗽。但这小子真不是故意的，天生的“火爆脾气”属性，得慢慢升级打怪才能“进化”——就跟我门口那棵桃树似的，刚种下时弱不禁风，我要是急着给它“整容式修剪”，估计当场就给它整报废了，只能先支个杆子让它慢慢长，等树干粗壮了再修造型。
人也一样，年轻时听大道理左耳进右耳出，非得被社会“毒打”几次，摔几个跟头，才能明白：命运这玩意儿，从来不是算出来的，而是自己摸爬滚打闯出来的。你看阿呆被小李数落时，耷拉着脑袋的模样像极了被风雨吹弯的树枝，但正是这些磕磕绊绊，才能把性子磨得服帖。
暮色漫过青瓦，我望着桃树新抽的嫩芽，突然觉得：与其在八字里找安慰，不如多搬几块砖。把性子磨圆了，把本事练强了，就算成不了大人物，至少能活得像模像样——这桃树年年开花结果，靠的可不是什么玄乎的命格，不过是顺应天时，慢慢生长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