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中再无半点犹豫,昭武帝眼中精光爆射,威严厚重的嗓音如同洪钟大吕,瞬间盖过殿中纷乱:
“肃——静——!”
蕴含着帝王威严的声音,让整个太和殿瞬间落针可闻,所有目光都敬畏地聚焦于龙椅之上。
皇帝的目光缓缓扫过面色苍白的倪廷槐等人,带着冰冷的警告,最终落定在梁撞撞身上,声音沉稳如山,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:
“汝献《海疆坤舆全览图》,廓清万里海波,使朕之疆域,如观掌纹;
此乃定鼎海疆、功在千秋之伟业!
汝以一人之身,联锡兰、巴曼尼、暹罗、真腊、苏禄五国,使远夷畏威怀德,争相归附,贡表来朝;
此乃宣朕德威于八表,布大昭恩泽于四海的旷世奇功!
其才其能,惊世骇俗,朕,不以常理度之,不以常礼束之!”
顿了顿,皇帝金口玉言,掷地有声:“今,朕以天子之名,代天行封!
特晋封梁撞撞为——镇海抚远承天靖海大长公主!
秩同亲王!食邑三万户!赐九旒冕冠、金印紫绶、丹书铁券!享亲王仪仗!见君不拜!”
以天子之名,代天行封!
九旒冕冠,亲王级礼冠,极高的礼仪地位!
一时间,满殿朝臣齐齐张口却发不出声!
皇帝竟然将非皇家血统的梁撞撞,封到了“大长公主”之位;还附加亲王待遇和“承天”名号,以及“见君不拜”的特权,这是完全超出常规礼制想象的极致封赏!
果真是“不以常理度之,不以常礼束之”!
这可是独一无二、位极人臣、甚至超然于臣的地位!
皇帝给出这个封号,可能有“头脑一热”的成分,但他却不会后悔。
从他内心来讲,在“禁海”还是保持“开海”的问题上,朝臣的意见从人数上说旗鼓相当;但从力度上看,却是支持禁海的力度更大。
因为支持禁海的臣子官职更高、关系网、利益网更阔。
若不是因为皇帝本身偏向于保持开海,可能真就“东风压倒西风”了。
好在有康大运这等能臣,在短短时期内做出令人瞩目的成绩;如今又有梁撞撞从海外带来五国归附的“资源”,让皇帝看到自己的雄心有成功的机会。
这样的人不支持,还支持何人?
而且,皇帝就是要让梁撞撞在法理地位和实际权力上,完全等同于、甚至超越那些番邦君主。
因为番邦君主本就等同于王爷地位,那他们封给梁撞撞的公主称号,地位自然在他们之下。
但赐梁撞撞“秩同亲王、享亲王仪仗、见君不拜”之权,才能够名正言顺、底气十足地代表大昭,在未来的国际交往中与各国君主进行平等对话、协商乃至博弈,维护和拓展大昭的海疆利益。
这不仅是皇帝对她个人功绩的褒奖,更是皇帝为大昭未来经略海洋布下的一枚至关重要的战略棋子。
至于说会不会给的位置太高了,留下祸患?
皇帝不以为意——还是那个原因,这俩人背后没有家族支撑,真到了翻脸的那天,就算他们海外有势力,不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?
除了朕,谁能做你们的靠山?
……
康大运都快跪地上了!
皇上啊,那五个番邦小国发疯就算了,您别跟着起哄成不?
本来我祖母就担心梁姑娘地位高了看不上我,您现在来这一出,我还能不能抱得美人归了?
我可都素了二十五年了!!!
梁撞撞跪在地上听封,低着头却是目光灼灼,手指头微微动着,算着字数——
镇海、抚远、承天、靖海、大长公主,十二个字,是所有公主名号中字数最多的!
要说“巴曼尼苏丹国护国镇海明月大公主”这个名号最长,字最多,可去掉国名你再看?
不如大昭皇帝给的多!
而且,大昭皇帝不但说她“镇海”,还“抚远”呢!
还有“承天”,意思是这封号是皇帝代天封赏的!
还有“大长公主”!
不是大公主、也不是长公主,而是大长公主!是承奉天命的使者!
“臣,谢主隆恩!”梁撞撞心甘情愿、心悦诚服、哐哐叩头:“臣一定再接再厉、好好干!
臣一定好好镇海、好好抚远、一定会对得起陛下的厚爱!”
梁撞撞心里乐得要开花了都!
皇帝真给面子——“不以常理度之,不以常礼束之”!
这下好了,她都“大长公主”了,地位够高的了吧?
都高到没边儿了吧?
她能给康大运做靠山了吧?
哼!老子看谁还敢说我家大运出身低、没靠山没根基?
老子看谁还以为我家大运好欺负?
她说给康大运造一个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“靠山”,她做到了!
吔!真给力!
梁撞撞在心中给皇帝竖起大拇哥。
梁撞撞乐够了,想趁着“热乎劲”向皇帝讨个赐婚,没成想她一抬头,正对上皇帝正盯着她看!
不但看,皇帝还开口了:“梁撞撞,你还未婚配吧?朕赐婚与你,可好?”
啊?啥?
梁撞撞惊了——可别乱点鸳鸯谱!
老子最烦搞这种“锦上添花”的把戏了!
咋地,你是觉得把“大长公主”的名号给了皇室以外的人不甘心,想把我赐给你某个不成器的儿子、把封号还给皇室?
另一边的康大运,“噗通”就跪了!
是真跪!
梁撞撞都替他膝盖疼!
康大运上来先一个头磕在地上:“陛下,臣……”
康大运不但脸红,连脖子、头皮都跟着红。
不是趴在地上憋的,也不是害羞,而是急的!
“哈哈哈哈!”皇帝朗声大笑:“看看,朕的康爱卿急了!朕知道你急,但你先别急……”
康大运顾不上失礼犯上,一下子从跪趴改为跪立,汗都下来了!
——到手的媳妇儿要飞,他能不急嘛?!
哎不对,皇帝刚刚说什么?让我别急?
康大运小心肝一颤,直勾勾看向御座——只能看御座,不敢与皇帝对视。
就听皇帝提高声音说道:“朕观提督东南海防军务兼总理沿海市舶事务康大运,坐镇中枢,运筹帷幄;
襄助大长公主绘制《海疆坤舆全览图》,整饬海防,功勋卓着!
镇海抚远承天靖海大长公主梁撞撞,纵横万里,宣威异域,定鼎海疆,功在社稷!
你二人,一内一外,一文一武,相辅相成,实乃天赐良缘,国之祥瑞……”
诶呀!诶呀呀呀呀!
康大运的耳朵竖得直直的,连鼻孔都跟着使劲,鼻息粗重,心跳如擂鼓——陛下刚才……刚才点的是撞撞和我的名字!
我的!
皇帝的声音还在继续,里面笑意愈发浓厚:“朕,今日便以天子之尊,乾坤为证,玉成此天作之合!
赐婚康大运与镇海抚远承天靖海大长公主梁撞撞,择吉日完婚!
从此你二人夫妻一体,同心同德,共保海疆,永为大昭海上之长城,万世之屏藩!”
在场众臣与各国使团比刚才还安静!
“天作之合”、“国之祥瑞”,大昭皇帝竟将这俩人的婚姻提升到国家祥瑞的高度!
别说彻底堵死倪廷槐等人的攀诬构陷,就算各国使臣想有任何质疑也给堵死了!
白胡子老头儿穆罕默德拍着自己心口暗自庆幸:“幸好刚才抢梁公主时没说太过分的话,不然不好收场啊!”
倪廷槐等人已不是面如土色,而是面如死灰了!
整出个“大长公主”,他们心里还有侥幸,毕竟再怎么说梁撞撞也是女的,而且把她给架那么高,她应该不好出手报复他们。
可现在把康大运赐婚给“大长公主”了,梁撞撞不报复,康大运还能不报复?
陛下啊,您比这俩货还坑人呐!
不行!
他们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!
把康大运赐婚给公主,那就是“尚公主”,康大运就是驸马——驸马不得从政!
按照大昭的规定,驸马必须辞去原有官职,且终生不得入朝为官。
驸马只能依靠俸禄生活,不得参与科举、从政或领兵,其后代也需遵守同样原则。
对!这就是转机!
谁坑谁,还不一定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