仁恭平孝皇帝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与天佑元年七月二日抵达常青城,不出意外,被常青城的门卫给拦住,门卫指着城门口的牌匾【马匹不得入】道。
“马匹不得入城,请诸君下马。”
“马车中坐的是太上皇,你们常青城连太上皇都敢拦,是要造反吗?”
为首的人对此地的规矩并不熟,平时嚣张惯了,今日态度依旧嚣张,高要上前,便被马车中的大貂寺出声制止。
“退下,这是先祖皇帝都不敢违背的规矩,你想做甚?”
“来人,抬朕进城,除梁貂寺外,咳咳,除梁貂寺,二位谢大人外,其余人在城外,咳咳咳,等候调令。”
“喏。”众人齐应。
谢兴文迅速翻身下马,帮谢长怡牵抚马鞍,谢长怡朝谢兴文一笑,也从马上下了。
梁貂寺面前的车帘被一名小太监缓缓掀开,这是他首次在谢长怡和谢兴文面前亮相。
见到梁貂寺,二人不由一惊。
听梁貂寺的声音,二人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六七十的老太监,而今所见,却只是一副三十出头的样子。
梁貂寺摊开手,小太监为其整理外套。
“咱家前些日子刚突破至大宗境,样貌自是有了些变化,二位大人不必如此惊讶。”
梁貂寺说完,恭敬的来到老皇帝车前,为老皇帝掀开车帘。
仁恭平孝皇帝在两名太监的搀扶下,艰难的走出车马车,被扶上步辇。步辇被太监们缓缓抬起众人,这才得以进城。
一名小太监走在队伍最前面,扯着嗓子喊道。
“太上皇到~”尖锐的嗓音极具穿透力。
路人听此赶忙跪在道路两旁。
梁貂寺在仁恭平孝皇帝杨继一旁,低声问道。
“陛下,咱们一会儿是先去找文易先生,还是直接进山去寻青幽谷。依臣所看,陛下甘露劳累,不若先歇息一番,再进山,不差这些时日的。”
“依你说的办吧,朕乏了。”
仁恭平孝皇帝每说一句话都会喘粗气,低着头缓了一会儿,才又说道。
“正巧陈大人也在此地,许久未见了,咳咳,去见见他吧。”
“喏。”梁貂寺去吩咐手下办事。
将二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的谢长怡不禁向谢兴文轻声吐槽道。
“太上皇是不是老糊涂了?陈铭这家伙不应该已经回到京师了吗?”
谢兴文摇摇头,表示不清楚。
“真是老了,可不糊涂,看来咳咳咳,二位大人身在官场,咳咳。”杨继喘了口气,“还不如我这个,咳咳,这个无人在意的,老东西,咳咳,知道的多。”
“陈大人在五月下旬便受重伤,昏迷了,至今未醒。”
梁貂寺怕仁恭平孝皇帝一口气上不来,给自己说死,赶忙接着他的话向下说去,说完还为杨继端上一杯茶。
“他不急着回京,为自己平反,怎么还忙着昏迷?”谢长怡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时,把自己给无语笑了,改口道,“他昏迷?怎么回事?那弹劾他一事怎么办?”
梁貂寺接过皇帝递来的空杯子,轻笑一声。
“真是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。北河百姓,万人血书。百县民众,击鼓鸣冤。何其景观,举世罕闻。
可惜二位当时并未在场,着实是有些可惜。若二位品阶再高些,就见到了。”
梁佐的话说的二人是一头雾水,现在二人只想快些见到陈怀安,然后当面问清楚。
陈易文得到消息,带着陈皙、陈蕲等人到主城外迎接仁恭平孝皇帝杨继,远远的谢长怡见到陈易文身边的陈蕲,不禁更疑惑的戳了戳一旁的谢兴文。
“那是不是?不是说他昏迷了吗?”
没等谢兴文回答,谢长怡便将自己刚才的观点否决。
“不,他绝对不是陈怀安,这应该是传说中那个琼吉八达,陈铭那家伙跟多动症一样,不会规规矩矩的,像他这般。”
“谢大人说的不错,”梁貂寺道,“这是常青城城主的嫡长子,常青城少城主陈蕲。”
“那陈怀安在哪里?”谢长怡皱眉道。
梁貂寺未回应,而是上前替仁恭平孝皇帝杨继下达平身的命令,并指挥着众人跟随陈易文进入主城。
陈易文已经给众人安排好住处,一队人马也多去休息,只有谢兴文和谢长怡叫住了将要离去的陈蕲。
“琼吉八达。”
陈蕲一顿,扭头略带愠色的看向谢兴文,仔细端详一番后才道。
“原来是飞将军大人呀,几日不见,转做太监了?”
“你……”谢兴文犹豫一下,上前几步,“陈铭他现在在哪里?能不能带我们去见他?”
陈蕲一笑,露出一颗虎牙。
“他一个外人,同我有何干系?还有,就是我们常青城的事,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这个毫不相干的家伙?”
“陈铭是我朋友……”谢兴文的话被陈蕲打断。
“陈怀安,陈怀安,陈怀安是你朋友,你自己去找呀!在这里问我做什么?我同他熟吗?”
陈蕲说完,轻靠在墙边,语气中带了些许玩味。
“不过,你若要找的话,得快些,因为你们的陈大人恐怕撑不了多久了。”
“吵什么呢?”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,紧接着一个遮天蔽日的身影,挡住了阳光,来人是陈皙。
陈蕲见陈皙来了,解释道。
“怀合堂兄,无事无事,故人叙旧罢了。”
“易文伯父叫你去一趟,你快去吧。”
陈蕲一移身子,将双手放在脑后迈着,有些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。
陈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,无奈的摇了摇头,转而看向谢兴文和谢长怡道。
“弟媳听说你二人来了,忙让我请二位去一趟,请跟我来吧。”陈皙向外走去,“内城容易迷路,二位紧。”
二人在陈皙的带领下,终于来到陈怀安的寝室,不用推门就可以闻到一股很浓的药味,推门进入。李弈箫正坐在床边,用手轻抚陈怀安的脸颊。
“陈铭!”谢长怡同谢兴文齐是不可信的道。
陈皙见此,赶忙比了一个嘘的手势。
“怀安弟他现在身体非常不好,二位小声点,若是将其气再扰乱,那就糟了。”
李弈箫见二人来了,对着身旁端着药的李广陵说道。
“他喝不下去,广陵你先下去吧。”
“喏,侄儿就候在门外,姑姑有事吱一声便好。”
见李弈箫点头,李广陵这才推门同陈皙一起出去。
陈皙问道:“你这边如何?”
李广陵摇摇头。
“越来越差,姑父连药都喝不进去了,你那边又如何了?”
“伯父已经将少城主的头衔给陈蕲了,看他的意思是,除非有那活死人肉白骨之法,否则,难呀。”
“哼,哪有什么活死人,肉白骨的神仙,也就姑姑会信,甘愿一试,唉,若是姑父不醒,那对得起我姑姑吗?”
屋内,李弈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悉数告知二人,若不是谢兴文拦着,以谢长怡这性子估计要提前去劈了陈蕲。
谢兴文深叹一口气,也不知如何是好。
谢长怡看着李弈箫这副憔态,不由感到十分心疼,上前轻搂住李弈箫,轻声安慰道。
“自京城一别堪堪几月,箫儿妹妹却是如此。陈怀安他虽然看着不着调,其实命大的很,他犯不着咱们担心的。
反倒是你,箫儿妹妹我见犹怜更何况是陈怀安,他若醒了,看到你看到你这副样子,定是会自责的要死的。”
李弈箫听此强挤出一个笑,问道。
“长怡姐,此番要去青幽谷寻那隐世高人?”
“是老皇帝要去寻他,我们只是陪同。”
“那是禁地,你们还是别去的好,而且你们去了也找不到他,他不在青幽谷,而在神隐不周山上。”
李弈箫像是累极了,很放心的靠在谢长怡肩上,脸上确实没什么血色,像个同样气息奄奄的病人。
“一个山而已,为何我们会找不到他?”
“他不见不诚之人,桌上有封信,替他转交于仁恭平孝皇帝。另外施集会替他去找仁恭平孝皇帝,切记,三个月内离开龙脉。”
等到二人离开,李广陵端着一份新煎好的药进入。
“姑姑,你的药,趁热喝。”
见李弈箫接过药,李广陵还是忍不住问道。
“姑姑,值否?”
李弈箫未答值与不值,而是看着陈怀安,轻握住他的手,轻声道。
“生死契阔,与子成说。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