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夜饭吃完,一个个肚皮都撑破了,那是相当的满足。
三个孩子不怕冷,冒着寒风大雪出去放鞭炮。
隔壁邻居家的孩子们也出来了,一群孩子在胡同里放鞭炮,玩游戏,笑声如银铃般穿透风雪。
张萍和秀丽几个把厨房收拾了,一家子就准备好东西,要去澡堂子洗过年澡了。
洗完过年澡,换上新衣服,寓意除旧迎新。
一家子到了澡堂子,里面已经不少人,正排队买票。
等买好票,沈秋芳带着张萍和女儿们进了女澡堂,顾守信带着儿子们去了男澡堂。
澡堂子里面也很多人了,一家子在一个汤池里,互相搓背。
“三哥,等下你好好帮我搓搓背,我都快一个月没洗了。”老四一边脱衣服一边说。
老三一听嫌弃得不行,“那我不和你一个汤池,太埋汰了。”他才半个月没洗,他干净着呢。
“我也不和你一起。”顾守信也走了。
老大老二也嫌弃他,没跟他一起。
老四气得磨牙,歧视,这一定是歧视!
虽然生气,也拿他们没办法,老四只能一个人进了汤池,正洗着,一个壮汉光着身子站在上面,“兄弟,互相搓背不?”
“搓、搓吧!”老四看着对方,长得像座山一样高大,跟他一比,自己就是小矮子。
壮汉进了池子,“你先还是我先?”
“你先吧!”老四拿过他的搓澡巾。
壮汉爬在池子边,用虎背对着老四。
老四用手丈量了一下他的背,简直了,比他宽了一半不止,这人是吃啥长这么壮的?
只是咋有这么多疤?难道和二哥一样军人?又或者是……
“搓啊,等啥呢?”壮汉粗着嗓子催促。
老四没再往下想,一手拿着搓澡巾一头,对着他的背搓了起来。
壮汉不满,“用点力啊,年夜饭没吃饱?”
老四赶紧加力度,壮汉还是不满,老四使出了吃奶的劲儿,才稍让他闭嘴。
一通搓下来,年夜饭全消化了,老四累瘫了。
壮汉骂骂咧咧,“这么没用,搓个澡都没劲儿,早知道出钱让人搓了!”一边说还一边拿起老四的搓澡巾开始给他搓。
“啊!”老四痛得尖叫,“轻、轻点,轻点!”
壮汉又骂起来,“你咋这么没用,瘦得跟个小鸡崽子似的,家里穷得没饭吃啊!”
老四泪花子都下来了,“不、不是!”
“嘁!”壮汉嫌弃得不行,快速帮他把背搓了,看着黑了的搓澡巾,咂舌,“这么脏,你小子多久没洗了?”
老四正要答话,被对方像翻咸鱼一样翻了过来,又开始搓前面,他拒绝,“前面不用了,我自己能搓。”
“矫情,我要搓就搓全身!”壮汉从他脖子一直往下搓,搓到大腿根,把缝里面全搓了一遍。
老四难为情得想当场去世,因为壮汉拿起来的时候,明显嘲笑了一声,他不活了,呜呜!
沈秋芳那边也在互相搓澡,张萍看着那些个光着走来走去的女人,还一一点评,“那个皮肤白,那个腿长,那个屁股翘,那个又瘦又高,啧啧,别说男人了,我都喜欢!”
“你是来洗澡的还是选美的?”沈秋芳瞪着她,啥都说,也不害臊!
张萍干笑了两声,“不看白不看嘛,再说了,我们看别人,别人也看我们,很公平。”
“赶紧洗,洗了回家!”沈秋芳不看别人,也不想别人看她,虽然大家都是这样坦诚相见,但被人盯着看来看去,还点评,谁心里能舒服。
当然,也是她年纪大了,身材不好了的缘故,要是年轻的时候,有本钱,也和这些年轻女人一样,不惧别人的眼光。
洗完澡换上干净的新衣服,倍觉清爽舒适。
一家子个个笑嘻嘻地回家,只有老四,抱着脏衣服走在后头,一声不吭。
回到家把门关上,就得跨了年才开了,除夕得守岁一家子都在堂屋的炕上窝着,打打牌,吃吃零嘴,唠唠嗑。
“明年,咱家也买台电视机,就能看春晚了。”顾守信憧憬着。
沈秋芳同意,“成,到时候,咱们就看春晚!”
“真的吗?明年咱家就买电视?”老三激动得不行。
张萍也一样,“妈,咱们买多大的电视?”
“买彩电还是黑白电视?”老大也问。
顾守信说:“彩电贵,咱们未必买得起,而且货又少,就买台黑白电视就行了。”
“黑白电视看得多没劲啊,还是彩电好,那人穿啥颜色的衣服都看得出来。”老三就说。
老二笑问:“三弟,你看过彩电?”
“没看过,我听人说的,呵呵。”老三贼兮兮说。
沈秋芳暗想,要是明年再做点别的生意,买台彩电也许不算事儿。
热热闹闹聊到了十二点,点炮,跨年。
沈秋芳给三个孙子发了红包,张萍打开一看,一个红包三块,一共九块,笑得眼都眯了起来,麻利地和秀丽几个煮了一大锅饺子,一家子吃着热呼呼的夜宵。
沈秋芳运气好,还吃到了包了硬币的饺子,心情倍好,这个彩头好,新的一年肯定发财。
一晚上也没睡多久,到处都是鞭炮声,天刚亮又得起来了,要回乡下拜年。
一家子吃过早饭,穿戴整齐,提着拜年礼,租车回老家。
到了老家已经九点,村子里十分热闹,一路上都是鞭炮声,逢人就说着吉利话,年味儿十分浓。
顾守信拉拉着个脸,沈秋芳劝道:“新年第一天,高兴点啊,就算是不为了别人,为了自个儿新年有个好运气,也不能拉着张驴脸。”
“我高兴不起来。”换了任何一个人,来仇人家也高兴不起来。
沈秋芳就道:“那假笑总会吧?装样子也得装一下,今年我可是要做大生意的,你别影响了我的财运!”
顾守信一听,勉强挤出一个笑容,为了媳妇的财运,拼了!
沈秋芳嘴角抽了抽,还不如不笑,比哭还难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