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五赵六那伙人，一路鬼哭狼嚎地冲出了小巷。
他们脸上、脖子上、衣服上，全是那红呼呼、油汪汪的辣水。眼睛根本睁不开，眼泪鼻涕糊了满脸，皮肤像是被一万只火蚂蚁同时啃咬，又痛又辣，感觉脑袋都要烧起来了。
“水！水啊！”王五嘶哑地喊着，声音都变了调。他像个瞎子一样乱撞，差点一头栽进路边摆摊的潲水桶里。
赵六稍微好点，但也只能勉强眯着一条缝看路，脸上火烧火燎，他感觉自己的嘴唇已经肿成了香肠。“去…去河边！快！”他扯着嗓子喊，声音又尖又利。
于是，坊市的街道上出现了惊人一幕。
五个大男人，以前也是横行霸道、让人侧目的主，此刻却像是被扔进开水里的虾米，一个个红头涨脸，衣衫不整（因为太烫太痒，他们一边跑一边撕扯自己的衣领），眼泪横流，嘴里发出不成调的哀嚎，疯了一样朝着坊市外的河流方向狂奔。
“让开！都让开！”王五胡乱挥舞着手臂，撞翻了一个水果摊，苹果梨子滚了一地。摊主刚想骂人，一看是他们几个的惨状，吓得把话又咽了回去。
“我的眼睛！瞎了！要瞎了！”一个小弟脚下一软，扑倒在地，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继续跑，在地上留下几个油腻的红手印。
路上的行人都看傻了。
“这…这不是黑虎帮那几条疯狗吗？怎么变这德行了？”
“嚯！这脸红的，跟抹了胭脂似的！”
“他们身上什么味儿？又油又辣，呛鼻子！”
“哎哟喂，光天化日的，这又哭又嚎还撕衣服，成何体统啊！”一个老太太捂着眼睛，从指缝里偷看。
有人好奇，远远跟在他们后面，想看看这帮人到底要干嘛。
王五赵六他们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：跳进河里！让冰凉的河水熄灭这该死的火焰！
他们一路呼啸着冲出坊市，扑向那条清澈但不算深的河流。
噗通！噗通！噗通！
接二连三的落水声响起。五个人像下饺子一样跳进河里，把水花溅得老高。他们拼命地把头埋进水里，用手搓着脸，恨不得把一层皮都搓下来。
河水暂时缓解了那灼烧般的剧痛，但辣意仿佛钻进了骨头缝，一阵阵往上返。他们泡在水里，时不时还要抬起头喘口气，脸上水流如注，分不清是河水还是泪水，样子狼狈到了极点。
岸上跟来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，指指点点，议论纷纷，甚至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“哈哈哈！你们看赵六那样子，像不像只褪毛的猴子？”
“王五更惨，脸肿得亲娘都认不出了吧？”
“他们这是招惹谁了？被揍成这熊样？”
王五听到岸上的嘲笑，气得想骂人，可一张嘴就灌进去一口河水，呛得他直咳嗽，眼泪流得更凶了。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！
......
巷子里，奇妙小店。
世界终于清静了。
林小凡走到门口，看了看地上那几滩油滋滋、红艳艳的水渍，还有被那几人踩得乱七八糟的脚印，眉头又皱了起来。
脏。
他最讨厌把地方弄脏。
他转身回去，拿来扫帚和抹布，仔仔细细地把门口清理干净，连一点油星都没放过。做完这一切，他才感觉舒服了点。
至于那五个家伙会怎么样，他一点都不关心。比起那个，他更关心他的汤。
那盆“辣水”，其实是他刚才处理一种叫【爆裂火椒】的灵植时用的焯水。这【爆裂火椒】性子猛烈，蕴含的火毒之气甚至能灼伤低阶修士的经脉，但若是处理得当，又是制作某些烈性美食的绝佳辅料。
林小凡本来打算把这焯过火椒的水静置沉淀一下，分离出里面残存的火辣精华，看看能不能做成什么特别的调味粉或者整蛊玩具（他觉得系统或许会喜欢）。
没想到，那五个家伙自己撞上来了。
“效果好像还不错。”林小凡摸着下巴，回想了一下那五人痛哭流涕的样子，“就是挥发速度有点快，持久性可能不够。下次试试加点【麻痹苔粉】，让辣味更绵长？”
他思考着技术问题，完全没把这当成一场冲突，更像是在做一次意外的产品测试。
他回到灶台前，那锅灵菌汤还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温度。他盛了一碗，吹了吹气，小心地喝了一口。
嗯……鲜香醇厚，灵菇的精华和凝脂露的柔滑完美融合，喝下去丹田暖洋洋的，非常舒服。
“幸好没被他们碰翻。”他庆幸地嘟囔了一句。要是这锅汤被毁了，他可能就不只是泼盆水那么简单了。
喝完汤，浑身舒坦。他收拾好厨房，把剩下的汤装进系统空间留着晚上喝，然后洗刷好锅具。
做完这一切，他伸了个懒腰，感觉有点困了。上午做三份菜，下午又教训了五个笨蛋，也算是充实的一天。
他走到门口，把那块“营业中”的木牌翻了过来，变成“看心情开门”。
门外远处，还有一些好奇的人没散开，正小声议论着刚才黑虎帮那五人狼狈逃跑的事情。看到林小凡出来，他们立刻闭上了嘴，眼神里带着敬畏和好奇。
林小凡没理他们，打了个哈欠，准备锁门回住处睡个午觉。
就在这时，巷子口又传来一阵喧哗。
只见刚才跳河的那五位，又回来了。
样子比刚才更惨了。
脸上的红肿没消，反而因为河水的浸泡和他们的粗暴搓洗，显得更加狰狞，皮都擦破了好几处。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，还在往下滴水，头发也乱七八糟地粘在额头上。走起路来哆哆嗦嗦，一方面是被辣的，另一方面也是初春的河水实在冰凉。
他们看到站在店门口的林小凡，身体同时一僵，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，下意识地就想往后缩。尤其是王五，差点一脚踩到后面赵六的脚背上。
林小凡看着他们，没说话。
王五和赵六互相推搡了一下，最后是赵六，硬着头皮，哆哆嗦嗦地走上前几步，离得远远的就停下了。他不敢看林小凡的眼睛，低着头，声音带着哭腔和浓重的鼻音：
“老…老板…我们…我们错了…”
林小凡：“哦。”
赵等了一下，没等到下文，只好继续哽咽着说：“我们…我们有眼不识泰山…冒犯了您…求您…高抬贵手…给我们解药吧…这…这太难受了…”
他感觉脸上又开始火辣辣地疼，那辣意根本去不掉，一阵一阵地往上涌，折磨得他想死的心都有了。他怀疑林小凡肯定下了什么独门的毒辣手段。
林小凡莫名其妙：“解药？什么解药？”
赵六愣了一下，抬起头，肿成一条缝的眼睛里满是绝望：“就…就是这辣…这火毒的解药啊…老板，我们真的知错了，再也不敢了！以后这条街，不，整个坊市，您都是爷！我们黑虎帮见了您绕道走！求您给条活路吧！”
林小凡总算明白过来了。他摇摇头：“没有解药。就是普通的辣椒水。多喝点凉牛奶，或者用灵蜂蜜敷一敷，过几个时辰自己就好了。”
他说的倒是实话。那【爆裂火椒】的辣虽然霸道，但毕竟只是焯水，又不是直接吞服辣椒精华，以他们练气后期的体质，扛过去没问题，就是过程比较痛苦。
但王五赵六他们不信啊！他们觉得这肯定是林小凡的推脱之词，是不肯轻易放过他们！
“老板！爷爷！祖宗！”王五扑通一声就跪下了，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，脸疼得要命，“您行行好！我们知道错了！您要我们做什么都行！只求您别再折磨我们了！”
另外三个小弟见老大跪了，也赶紧跟着跪下，磕头如捣蒜。
“祖宗！饶命啊！”
“我们再也不敢来收保护费了！”
“这店我们黑虎帮罩了！谁再来找麻烦我们跟他拼命！”
林小凡被他们吵得头疼。他就想安安静静关个门，怎么这么难？
“说了没有就是没有。”他的语气有点不耐烦了，“再吵，信不信我再泼一盆？”
跪在地上的五人瞬间集体噤声，吓得浑身一抖，脸都白了（如果能从红肿中看出来的话）。王五甚至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脸。
世界又安静了。
林小凡满意地点点头，拿出锁，咔嚓一声把店门锁好。
他看都没看地上跪着的那五坨，双手揣进袖子，趿拉着鞋子，慢悠悠地朝着巷子另一端走去，准备回自己的小窝睡觉。
等他走远了，跪在地上的王五赵六等人才敢慢慢抬起头。
他们看着林小凡消失的背影，又互相看了看对方的惨状，心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一丝荒诞的委屈。
他们只是想来收个保护费而已…怎么会变成这样？
赵六带着哭腔问：“五…五哥…现在怎么办？他说没解药…”
王五哭丧着脸，声音嘶哑：“还能怎么办…没听他说吗…多喝凉牛奶…去找牛奶！快去！”
五个浑身湿透、脸肿如猪头的大男人，又互相搀扶着，哭唧唧地、一瘸一拐地冲向坊市的牲畜区，寻找可能存在的灵牛奶去了。
这一幕，再次成了坊市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。
“听说了吗？黑虎帮那几位，今天集体去偷牛奶喝了！”
“何止啊，脸肿得没法看，估计是踢到铁板了！”
“铁板？我看是踢到烧红的烙铁了！还是沾了辣椒面的！”
而此刻，罪魁祸首林小凡，已经躺在了自己柔软的床上，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。
梦里，他好像找到了一种让辣味更持久的新方法。
【叮！恭喜宿主击退低级麻烦，维护了小店安宁。奖励：美食点+50。】
【叮！宿主无意中开发出“一次性攻击道具”——【爆裂椒焯水】，获得成就“厨房就是武器库”。】
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，但林小凡翻了个身，睡得正香。
一点小麻烦，哪有睡觉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