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禁之巅,太和殿。
猩红的地毯从殿门一直铺到九龙宝座之下,但这精心织就的贡品,此刻却已分不清原有的颜色。
浓稠带着铁锈味的血,汇成一条条细小的溪流,浸透了地毯的每一寸纤维,在汉白玉的台阶边缘汇聚成洼。
凤倾城,身着一袭玄色金纹的龙袍,缓步踏上这九十九级台阶。
她的脚下,踩着的不是冰冷的玉石,而是尸骨与哀嚎。
她身后,是匍匐在地的文武百官,噤若寒蝉。
她面前,是昔日高高在上的仇敌——她的前夫,大燕皇帝李昊;她的前闺蜜,皇贵妃苏凝雪;以及他们身后盘根错节的家族党羽。
此刻,他们像一群待宰的猪狗,被禁卫军死死按在地上,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。
“凤倾城……你这毒妇!你不得好死!”李昊的发冠早已歪斜,昔日英俊的面容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。他用尽全身力气,发出了败犬最后的哀嚎。
凤倾城走到他面前,停下。
她缓缓蹲下身,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,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。她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,轻轻捏住李昊的下巴,迫使他抬起头。
“陛下,急什么?”她的声音很轻,很柔,像情人间的呢喃,却带着刺骨的寒意,“前世,你赐我的那杯牵机酒,朕可是足足品了三个时辰。那肠穿肚烂的滋味,朕至今,记忆犹新。”
李昊的瞳孔猛地一缩,脸上血色尽褪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“还有你。”凤倾城的目光转向一旁早已吓得瘫软如泥的苏凝雪,“我的好妹妹,你亲手将我凤家满门三百余口送上断头台时,可曾想过,会有今日?”
苏凝雪浑身剧烈地颤抖,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。
凤倾城笑了。
那笑容,灿烂如夏花,却淬满了世间最恶毒的诅咒。
她站起身,重新望向那触手可及的龙椅,心中充满了大仇得报的、极致的快感。
重生一世,她步步为营,隐忍十年,终于将这些曾经将她踩入尘埃的仇人,尽数拉入了地狱。
这,就是她的天命。
这,就是她的正义。
她张开双臂,对着殿下所有匍匐的生灵,用一种睥睨天下的姿态,下达了她作为女王的第一道,也是最酷烈的一道旨意。
“李昊、苏凝雪,及其党羽,意图谋逆,罪无可赦!”
“传朕旨意——”
“凌迟处死,曝尸三日!”
“凡与此案相关者,不论远近亲疏,一律……”
“诛、九、族!”
最后三个字,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吼出来的,声音在大殿中回荡,带着血腥的风,吹得每个人灵魂都在颤抖。
很好。
就是这样。
斩草要除根,春风吹又生。她绝不会再犯前世的错误。
她缓缓转身,走向那至高无上的权力象征。龙袍的下摆拖曳在血泊之中,划出一道妖异而华美的弧线。
在她即将坐上龙椅,接受百官朝拜,气场攀升至最顶点的那个瞬间——
“那个……打扰一下。”
一个声音,毫无征兆地、懒洋洋地在大殿中响起。
那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。它与这肃杀、血腥的氛围格格不入,就像是在一场庄严的葬礼上,有人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。
“凤女士是吧?恭喜乔迁新居啊。你这复仇晚会办得不错,场面挺大,灯光舞美都到位了。”
“但……扰民了,知道吗?”
“跟我走一趟吧,有人投诉你。”
全场,死寂。
所有人都惊愕地抬起头,寻找声音的来源。
只见大殿中央,不知何时,凭空出现了一个男人。
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,手里端着一个飘着几粒枸杞的保温杯,正轻轻吹着杯口的热气。他的表情,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慵懒和不耐烦,仿佛眼前这场改朝换代的血腥政变,不过是耽误了他下班打卡的无聊闹剧。
江澈。
诸天法庭唯一员工,兼光杆司令。
凤倾城那即将触及龙椅的手,停在了半空中。她缓缓转过身,一双淬满冰霜的凤眸,死死地锁定在江澈身上。
她重生以来,第一次,感觉到了事情超出了她的掌控。
“你是何人?”她的声音冰冷,杀意凛然。
“哦,社区送温暖的。”江澈喝了口枸杞水,随口答道。
凤倾城的耐心,在这一刻耗尽。
她眼中寒光一闪,对着殿前那群早已蓄势待发的金甲禁卫军,吐出了两个字:
“拿下。”
“拿下这个妖言惑众之徒!”
“是!”
数百名禁卫军齐声怒吼,甲胄碰撞,刀剑出鞘,带着山崩海啸般的气势,朝着江澈冲了过去!他们是百战精锐,身上的煞气足以让鬼神退避!
然而——
“咔!”
一声清脆的响指。
世界,定格了。
数百名禁兵保持着冲锋的姿势,脸上的表情狰狞而凶狠,却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,一动不动。
凤倾城眼神中的杀意,凝固成了一块琥珀。
整个世界,只剩下江澈一个人,还能悠闲地吹着保温杯里的热气。
“都说了,扰民。”
他摇了摇头,脸上露出了“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听劝”的无奈表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