嫁妆风波过后,龙府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。
柳氏称病,一连几日未曾露面,显然是被气得不轻,也需要时间舔舐伤口,重新谋划。龙婉清也老实了许多,不再动辄跑到汀兰水榭来冷嘲热讽。
龙惊墨乐得清静。嫁妆有胡管事盯着,她暂时无需操心。她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自身的修炼和准备中。
内力修炼从未懈怠,《养元针》的吐纳术让她丹田内的那丝气息日益壮大凝实,虽然离前世的境界还差得远,但应付寻常危险已多了几分底气。神农空间是她最大的依仗,里面的药材在灵泉水的滋养下长势极好,她采集了大量成熟的药材,配制了更多种类的药物——效果更强的金疮药、能解百毒的解毒丸、各式各样防身用的迷烟、毒粉,甚至开始尝试用空间内品质极佳的药材,炼制一些效果更为奇特的丹药,例如能短时间内激发潜能的“爆血丹”,以及能让人陷入深度幻境的“迷魂散”。这些都是她为未来准备的底牌。
她也重新梳理了从那个神秘“幽冥”组织成员身上得到的东西。黑色火焰鬼头铁牌依旧研究不出所以然,被她小心收好。那种奇毒“幽冥”的原液和与之配套的朱红色解药,她进行了更深入的分析,试图破解其成分,这不仅能提升她的毒术造诣,未来也可能成为对付该组织的关键。那把精钢匕首锋利无比,被她作为贴身武器藏于袖中。
定渊王府送来的聘礼极其丰厚,远超寻常王府规格,但这“重视”背后,是京城几乎人尽皆知的嘲讽与怜悯——她将要嫁的,是一个双腿残疾、兵权被架空、形同软禁的“废人”王爷。婚期就定在一个月后,时间紧迫。
龙啸云来看过龙惊墨一次,态度依旧是那份公式化的冷漠,只叮嘱她安心备嫁,莫要再节外生枝,对于柳氏嫁妆一事,他只字未提,仿佛从未发生。在他眼中,这个女儿能用来维系与王府(哪怕是已失势的王府)的表面联姻,已是物尽其用。
龙惊墨恭敬应下,心中一片冰寒。亲情于这位父亲而言,淡薄如水。
这一日,她正在水榭中调息,小桃匆匆进来,脸上带着一丝从外面听来的、混杂着紧张与同情的神色:“小姐,奴婢今日听前院的人议论……定渊王府那边,好像不太平。”
龙惊墨缓缓睁开眼:“说下去。”
“他们说……王爷自从伤了腿之后,性子就变得极其阴沉暴戾,听说身边伺候的人动辄得咎,前些天还……还打杀了一个不小心打翻茶盏的小厮!”小桃的声音带着后怕,“都说那王府如今跟个铁笼子似的,外面有宫里派的侍卫‘守着’,里面又……小姐,您以后可怎么办啊?”
双腿残疾,形同软禁,性情暴戾……龙惊墨在心中勾勒着那位未来夫君的形象。这处境,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。但不知为何,她并未感到多少恐惧,反而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——一个被折断羽翼、困于牢笼的雄鹰,其危险性,或许并不比翱翔天际时小。他的暴戾,是彻底沉沦,还是不甘的伪装?
“还有呢?”龙惊墨语气依旧平静,“关于王府内部,还听到什么?”
“听说王府里现在是一位姓陈的侧妃在主持中馈,是已故陈老将军的孙女,在府里根基很深。还有几位姨娘,也都不是省油的灯。王爷他……常年待在王府深处的‘墨渊阁’,等闲人根本见不到……”小桃将自己打听到的零碎信息一一禀报。
龙惊墨静静听着,心中已然明了。她将要踏入的,不仅是一个失去权势的王府,更是一个内部关系复杂、暗流汹涌,主人又极其危险的龙潭虎穴。那位定渊王,是真正意义上的“困兽”,而她这个皇帝塞过去的“王妃”,在他眼中,恐怕与监视他的那些宫里的侍卫并无区别,甚至更加碍眼。
她走到窗边,望着龙府四方的天空,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。
困兽之斗,往往最为惨烈,也最能看清本质。
双腿残疾?形同软禁?暴戾阴郁?
没关系。
她龙惊墨,擅长的就是在绝境中觅得生机,在黑暗中执火前行。
这场被强加于身的婚姻,是危机,也是她脱离龙府、真正踏入权力漩涡边缘的跳板。定渊王府再是龙潭虎穴,难道还能比前世的枪林弹雨、丧尸围城更可怕吗?
她轻轻摩挲着袖中的冰冷匕首,眼神锐利如刀,深处却燃烧着冷静的火焰。
风暴将至,而她,已准备好迎接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