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惊墨索要生母嫁妆,并以拒嫁相胁的消息,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,瞬间在龙府炸开了锅。
最先得到消息的柳氏,在自个儿院里气得砸碎了一套上好的官窑茶具。她苦心经营多年,早已将云婉儿那笔丰厚的嫁妆视为囊中之物,如今龙惊墨竟敢虎口夺食,还要按嫡女份例置办嫁妆!这简直是在剜她的心肝!
“反了!真是反了!”柳氏面目扭曲,胸口剧烈起伏,“一个乡下贱婢生的女儿,也敢如此嚣张!老爷竟然……竟然还答应了?!”她不敢置信,又嫉又恨。
龙婉清也闻讯赶来,同样气得俏脸扭曲:“母亲!难道真要把那些好东西都还给那个贱人?还有嫡女嫁妆!她凭什么?!”
“凭什么?就凭她如今拿捏住了你父亲的软肋!”柳氏咬牙切齿,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,“这小贱人,如今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,她敢豁出去拒嫁,你父亲却不敢冒这个险!”
“那……那就这么算了?”龙婉清不甘心。
“算了?”柳氏阴冷一笑,“哪有那么容易!老爷只说‘亲自过问’,‘能找回多少算多少’,这里面的文章大了去了!”她压低声音,“那些最值钱的首饰田庄,早就在老太太和你我手里了,账目也做得干净。剩下的,不过是一些笨重家具、陈旧布匹,给她便是!至于嫡女嫁妆……”她眼中闪过一丝狠辣,“份例可以给她,但里面的东西……呵呵,是优是劣,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!”
就在柳氏盘算着如何阳奉阴违、以次充好时,一个更让她心惊的消息传来——老太爷龙渊,派人请老爷去松鹤堂了!
显然,龙惊墨这番惊天动地的“索嫁妆”举动,已经惊动了龙家这位真正的定海神针。
松鹤堂内,气氛凝重。
龙渊端坐主位,面色沉肃,不怒自威。龙啸云站在下首,脸色依旧难看,将书房中与龙惊墨的对话简要禀明,自然略去了自己被威胁的狼狈,只强调龙惊墨“忤逆”、“不识大体”。
“……儿子一时权宜,暂且安抚住她,以免横生枝节。云氏的嫁妆,年代久远,账目混乱,母亲当年也是代为操劳,其中多有损耗……”龙啸云试图为龙老夫人和自己开脱。
“够了。”龙渊打断他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他浑浊却锐利的眼睛扫过儿子,“擎天,你是一家之主,当知何为大局,何为轻重缓急。”
龙啸云心头一凛,垂首道:“儿子明白。与定渊王府联姻,乃是当前第一要务。”
“既知是要务,为何还会被一个丫头逼到如此境地?”龙渊语气平淡,却字字敲打在龙啸云心上,“是你平日疏于管教,还是……后宅之事,本就处置不当,留下了把柄?”
龙啸云额角渗出细汗,不敢接话。云婉儿嫁妆被吞没之事,他心知肚明,父亲未必不知,只是往日不愿点破。
龙渊看着他,叹了口气,带着一丝失望:“云氏嫁妆,无论多少,终究是外姓之物,留给她的血脉,天经地义。往日不提便罢,如今她既已开口,并以联姻相胁,再强行扣留,传将出去,我龙家颜面何存?定渊王府又会如何看我龙家气度?”
他顿了顿,做出决断:“此事,不必再扯皮。按她说的办。嫁妆,按嫡女份例,一分不少。云氏的遗产,着人仔细清点,有单目的,按单目归还;单目遗失或模糊的,按市价折算补足。务必在聘礼到来之前,将此事料理干净,不要留下任何话柄。”
“父亲!”龙啸云惊愕抬头,“那母亲那边……”
“你母亲那里,我自会去说。”龙渊摆了摆手,语气不容置疑,“记住,龙家的声誉,比那些死物重要得多。稳住她,顺利嫁入王府,才是重中之重。些许财物,舍了就舍了。”
龙啸云看着父亲决然的神色,知道此事已无转圜余地,心中虽憋闷,却也只得躬身应道:“是,儿子遵命。”
有了龙渊的明确指令,龙府内部的阻力瞬间瓦解。尽管龙老夫人得知后气得病了一场,柳氏暗地里咬碎了银牙,但明面上,再无人敢对龙惊墨的嫁妆事宜横加阻拦或刻意拖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