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惊墨整理好衣装,神色平静地走出内室。只见院中站着一位身着桃红色锦缎裙裳的女子,约莫二十出头,容貌娇艳,眉梢眼角却带着几分刻薄。她身后跟着两个丫鬟,气势凌人。小桃正拦在她面前,脸色为难。
陈侧妃。龙惊墨淡淡开口,声音清冷。
陈侧妃上下打量着龙惊墨,眼中闪过一丝嫉妒,随即扬起下巴:姐姐真是好大的架子,这都日上三竿了才起身。莫不是觉得做了正妃,就不把王府的规矩放在眼里了?
龙惊墨神色不变:昨夜休息得晚了些,不知侧妃一早前来,所为何事?
自然是来给姐姐请安的。陈侧妃假意笑着,顺便提醒姐姐,王府不比别处,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。今日是初一,按照惯例,各院的主子都要去给王爷请安。
她顿了顿,意味深长地道:姐姐初来乍到,怕是还不知道王爷的脾气。若是去得晚了,惹得王爷不快,那可就不妙了。
龙惊墨心中冷笑,面上却不动声色:既然如此,那便同去吧。
一行人来到夜烬居住的烬落轩时,夜烬正坐在轮椅上,神色淡漠地看着手中的书卷。见到她们进来,他眼皮都未抬一下。
妾身给王爷请安。陈侧妃娇声行礼,姿态柔媚,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瞟向龙惊墨,带着几分示威的意味。
龙惊墨也跟着行了礼,暗中观察着夜烬的神色。她早就听闻,这位陈侧妃的祖父陈老将军当年为救夜烬而亡,临终前将唯一的孙女托付给夜烬。这份救命之恩,让夜烬对陈侧妃格外宽容,也养成了她在府中骄纵的性子。
然而龙惊墨心中却隐隐觉得,事情恐怕没有表面这么简单。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,明知自己时日无多,设计一出舍身救主的戏码,用自己的性命为孙女换一个前程,倒也并非不可能。
夜烬这才放下书卷,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,最后定格在龙惊墨身上,语气平淡:起吧。
陈侧妃见状,立即示意身后的丫鬟端上茶盏,笑意盈盈地走向龙惊墨:按照规矩,妾室该向正妃敬茶。姐姐请用茶。
就在陈侧妃递茶的瞬间,她突然一声,手中的茶盏不小心打翻,滚烫的茶水直直泼向龙惊墨!
电光火石间,龙惊墨本能地侧身避开,但还是有些许茶水溅到了衣袖上。她眼神一冷,这陈侧妃果然没安好心。
姐姐恕罪!陈侧妃立即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,妾身不是故意的,只是手滑......
她说着,竟泫然欲泣地看向夜烬:王爷,妾身真的不是有意的......都怪妾身笨手笨脚......
龙惊墨冷眼看着这场戏,目光转向夜烬。她倒要看看,这个名义上的夫君会如何处置。
夜烬眉头微皱,目光在陈侧妃梨花带雨的脸上停留片刻,又看向龙惊墨被茶水浸湿的衣袖,最终淡淡道:既然茶打翻了,那也不必再敬了。
这话看似是在维护陈侧妃,替她解围。但在场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其中的深意——没有向正妻敬茶的妾室,怎么算是正经妾室?更何况陈侧妃至今还未上过玉牒,身份本就尴尬。
然而陈侧妃显然没有听懂这话中的深意,反而以为夜烬是在心疼她,替她解围。她眼中闪过一丝得意,看向龙惊墨的目光更加挑衅。
夜烬又看向龙惊墨:你可有烫伤?
这话问得平淡,听不出多少关切。
龙惊墨心中冷笑,果然如此。她垂下眼帘,掩去眸中的冷意:无碍。
陈侧妃强撑着笑容,又假意道:姐姐若是不嫌弃,妾身那里有新做的衣裳,可以给姐姐换上。
不必了。龙惊墨语气疏离,既然请安已毕,妾身告退。
她行礼后转身离去,不再多看夜烬一眼。
回到惊澜阁,小杏赶紧迎上来,见她衣袖湿了一片,急忙取来干净衣裳。小桃在一旁愤愤不平:王妃,那陈侧妃分明是故意的!奴婢看得清清楚楚,她就是冲着您泼的!
小杏一边替龙惊墨更衣,一边忍不住抱怨:王爷也太偏心了!明明看到陈侧妃使坏,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带过。这府里谁不知道,陈侧妃仗着她祖父那点恩情,在王府里作威作福。每次犯了错,只要一提她祖父,王爷就不追究了。
小杏!龙惊墨轻声喝止,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慎言。
小杏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,连忙低下头:奴婢知错。
龙惊墨目光扫过两个丫鬟,见她们都是一脸不忿,心中却已有了计较。夜烬那句话说得巧妙,表面维护,实则是在敲打陈侧妃。可惜陈侧妃太过自负,竟连这层意思都听不出来。不过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终究没有为她主持公道。
这些话以后莫要再提。她语气平静,王爷如何行事,自有他的考量。
小杏和小桃对视一眼,虽仍心有不平,却也不敢再多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