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席结束后，永宁公主特意等在宫门外，一见龙惊墨出来便快步上前，眼眶还泛着红：今日多谢皇嫂出言相助，永宁感激不尽。
龙惊墨淡淡一笑，笑意却未达眼底：公主言重了。我并非为你，只是不赞同和亲一事罢了。
她目光扫过永宁公主略显不安的脸，心中已然明了。永宁这般急切地道谢，无非是担心和亲之事还有变数。龙惊墨自然不会点破自己真正担心的是夜凤梧，只淡淡道：
北狄新败，本该是他们献公主求和。若让我朝公主下嫁，岂不显得我大胤怕了他们？这与哪位公主去和亲无关，关乎的是国体尊严。
她顿了顿，语气渐冷：况且，太子殿下连亲妹妹都能舍弃，这般心性，着实令人心惊。我今日开口，既是为国体，也是不愿见人伦惨剧在眼前发生。
永宁公主听明白了。龙惊墨帮她，并非出于同情或善意，而是基于利害权衡与自身立场。这反而让她松了口气——明确的利益交换，比虚无缥缈的情分更让人安心。经此一事，她也看清了自己从前在宫中的骄纵任性多么可笑，若不是有母妃庇护，恐怕早就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，即使是皇兄一旦涉及自己的利益也是靠不住的。
无论如何，皇嫂今日确是救了我。永宁公主福了一礼，语气比从前沉稳许多，这份情，永宁记下了。
龙惊墨微微颔首，不再多言，转身上了马车。她注意到永宁今日的举止明显收敛了许多，看来这次的事确实让她长大了。
回到定渊王府，夜烬已在书房等候。
永宁向你道谢了？他问，显然已收到消息。
龙惊墨卸下钗环，语气淡漠：表了个态，想结个善缘。不过经此一事，她倒是懂事了不少。
夜烬轻笑：你今日特意只谈国体，绝口不提凤梧，很是妥当。
总不能让人猜到我们的意图。龙惊墨在窗边坐下，凤梧刚被封为宸华公主，若是此时被推出去和亲，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？
放心。夜烬眸光转冷，有我们在，没人能动她。倒是太子，今日这一出，让他在朝中威望大损。
三日后，柳贵妃派人送来一份厚礼，其中特意包括了几件适合年轻姑娘的贵重首饰，指明是送给三公主的。
柳贵妃这是投桃报李。龙惊墨看着礼单说道，她看出我们在意凤梧，特意示好。
检查一下，收下吧。夜烬淡淡道，也就是不信柳贵妃有什么好心。
“东西倒是没什么问题，小杏给公主送去。”龙惊墨仔细检查过后道。
这柳贵妃还让人眼巴巴地把东西送来她这里而不是直接送给三公主，不就是说她没有下药之类的吗。
又过了几日，永宁公主亲自登门拜访。这次她不再像从前那般张扬，还特意带了一份自己抄写的佛经。
这是送给三皇妹的。永宁公主语气诚恳，从前是我不懂事，今后我会好好照顾三皇妹。
龙惊墨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：公主有心了。
这时，恰好夜凤梧来王府请安。见到永宁公主，她先是愣了一下，随即规规矩矩地行礼。
永宁公主连忙扶住她：三皇妹不必多礼。以后若是在宫中遇到什么难处，尽管来找我。
夜凤梧受宠若惊，小声道谢。
待永宁公主离开后，夜凤梧才小声问龙惊墨：皇嫂，永宁皇姐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？
龙惊墨轻抚她的头发：因为她长大了，懂得在宫中生存的不易。
晚膳时分，龙惊墨对夜烬说起今日的事：永宁公主这是想要弥补过去的过失。
未必全是弥补。夜烬看得更透彻，她这是在做给所有人看，特别是想要警告太子。
无论如何，凤梧在宫中多个照应总是好的。
这倒是。夜烬点头，柳贵妃在宫中经营多年，凤梧母后去世，迟早要出嫁，对她也没有什么威胁。
这时，管家送来密报。夜烬看完后冷笑一声：太子果然坐不住了。他正在暗中联系北狄使团，想要绕过和亲直接结盟。
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拉拢北狄。
那就让他试试。夜烬眼中闪过厉色，正好借此机会，把他通敌的证据一并收集齐全。
龙惊墨会意地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