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年初五,小芝、大江、阿霖和小松兄妹四人就忙碌起来。他们把年前腌好的腊肉精心包好,又装了满满一篮的花生,这些花生颗颗饱满。一切准备就绪,四人带着礼物出门拜年。
兄妹四人朝隔壁翠翠家走去,想到房屋被冲毁那天,翠翠爹娘,帮忙抢救物资,大江心里,想着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。
朱翠翠的娘亲,大家都叫她王婶,从王家岭嫁过来的,上次小芝在睡梦中,被她家的狗吵醒,就是因为天还未亮,家里就来了媒人。
那天,有人火急火燎的来说媒,没几天,又火急火燎的将人嫁了出去。听说对方是邻村的,是个痨病鬼,已经奄奄一息快不行了。
这家人虽不缺钱,但好人家,谁也不愿意将自家姑娘,嫁过去守活寡啊,于是这才没办法,将主意打到了翠翠身上,就为了娶进门冲喜,如果再能生个娃那就更好了。
说起来朱翠翠,也是个可怜见的,因为是个女孩,所以不受奶奶待见,什么苦活累活都支使她干,平时吃不饱也穿不暖。
听说有一次她奶奶生气,朝着翠翠脸上使劲打了一巴掌,小芝听说时,就觉得是打到了神经,导致左边耳道受损,不仅影响了听力,还会时不时的面部抽搐,和她说话,一定要对着她的右边,或是要特别大声,否则真的听不见,因为这个缺陷,一直没嫁出去,有钱娶媳妇的不愿意要,娶不起的呢,她奶奶觉得,换不到钱也不愿意,如此一来,将翠翠耽误了,二十五岁了,还呆在家当了老姑娘,没办法那年代女子15、6岁就有说亲成家的,翠翠成了家里,最受气却又干活最多的苦命人,可奈何她爹娘亲,又是个没主见,胆小怕事的,结果就为了五两银子,家里那个老婆子,就把翠翠给卖进了火坑。而她娘只会躲在后面,偷偷流眼泪,却不敢站出来保护女儿。
小芝不是什么菩萨转世,她觉得有些人性格使然,平时胆小心不爱惹事,都不是什么坏事,即便做小辈的,愚孝些也不是天大的错,但是凡事都有个底线吧,任凭长辈如此欺负自己的孩子,一再的隐忍,导致孩子的身体,受了那么大的伤害,还没有任何反抗,就已经超出了,小芝对这事的容忍程度,再后来,又听说将翠翠配给,一个快要死的人,小芝真是彻底失语,对于这种只求自保,却不能保护孩子的人,并没有什么好感。于是作为邻居,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,本就不想来拜年的,奈何大江提了几次,所以也就硬着头皮来了。
可刚走到翠翠家门口,一阵尖锐的咒骂声,和隐隐的哭泣声传了出来。小芝下意识地停下脚步,大江眉头紧皱,阿霖和小松则躲在哥哥姐姐身后。
“这是咋回事啊?”大江压低声音,看向小芝问道。小芝摇了摇头,示意大家先别出声,轻手轻脚地靠近门边,想要听清楚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。只见翠翠瑟缩在角落,泪水止不住地流,她的爷爷奶奶坐在一旁唉声叹气,而翠翠爹娘,则站在屋子中间,正和几个面露凶相的陌生人争吵。
小芝虽满心好奇,朱翠翠家到底出了啥事,可转眼瞥见身旁年幼的弟弟妹妹,她深知,有些糟心事,还是别让弟弟妹妹瞧见为好。于是,她不动声色地轻拍他们肩膀,微微偏头做了个撤离的手势。
四人便蹑手蹑脚,像小猫似的悄悄退出院子。
小芝心里清楚,人家正乱成一团糟,这年肯定没法在这个时候去拜了。路上小芝,想起好些天没瞧见巧儿,便随口问了句,大江告诉她,巧儿跟着朱婶走亲戚去了,估计还得两天才回。小芝听了,脑海里瞬间浮现出,上次和朱婶谈及巧儿婚事的场景,暗自琢磨,这次回去拜年怕是波折不少。
正想得入神,小芝猛地甩了甩脑袋,试图把这些烦心事都抛出去。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:“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,车到山前必有路,快活一日是一日。”
小松在家没待多久,就跑出去玩了,可没一会儿,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。这个时候,村里的孩子跟着走亲戚,既能拿压岁钱,又有吃不完的糖果零食,压根没人陪他玩。
阿霖去顾大夫家了,她说要借花献佛,将毛笔送给顾大夫。
反正小松那支笔,给他真是浪费了,平时也不爱练字,勉强写两个字,也都像鬼画符一样,惨不忍睹。
小芝说:“哥,要是巧儿他们初八前能回来,咱就初九请客。从上次中秋到现在,都过去三个多月了,这客必须得请。你也知道,吃人嘴软拿人手短,以后要是碰上啥争执矛盾,人家也会念着这份情,站咱们这边。虽说‘狗仗人势’这词儿不好听,但咱人多力量大,真有想欺负咱的,也得掂量掂量,咱身后的人。”
大江点点头,小芝接着说道:“村正、耆长,还有朱有福,这些人咱必须得拉拢。过完年,就要准备招生了,咱家三个孩子,加上小松那一伙朋友,拢共还不到十人。可既然要做这学堂,远远不够,我琢磨着,怎么着,也得再招10个人,凑成个20人的小班。”
小芝眉头轻皱,开门做生意本就艰难,何况是开办学堂,肯定会碰上不少困难挫折。
之前,女儿从幼儿园开始,她害怕女儿受欺负,所以和老师们走的特别近,一来二去也听了不少,家长们因为一些小事告状投诉的事,接着从小学开始近十年,小芝一直都是学校委员会的成员,上面跟老师对接工作,下面负责跟家长沟通,所以学校里头这点弯弯绕绕,小芝是明明白白。
往坏处想,万一孩子们在学校出点啥事,家长来闹,她总不能孤立无援,连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,要知道在这个朝代,约束和压制基本上就是靠舆论。
所以,想成事必先做人,人设一定要立得住。
小芝清点着家中的食材,这些远远不够。她掰着手指,仔细盘算邀请的宾客,至少得6桌,为防人多没座,她又多备了2桌,总共得准备8桌。
至于为何要如此高调的请客,真相只有一个:小芝要向村民们证明,现在她挣钱了,是有这个能力办好学堂的。
请客的日子定在大年初十,小芝想着这时大家拜年都差不多结束了,时间上比较充裕。大江裁好红纸蘸饱墨汁,工工整整地将一份份请帖写好,随后带着小松挨家挨户去送。
小松和大江也顺利地将邀请帖一一送出。可当请帖基本发完后,大江提醒小芝:“你瞧,朱翠翠家就住在隔壁,这么近的邻居,请客要是不叫上一声,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,多难为情呀。”
小芝心里一琢磨,觉得确实在理。虽说之前因为翠翠家的事,有些不喜欢那家人,但没必要把关系搞得太僵。于是,她便让小松和大江再跑一趟,给朱翠翠家补上请帖。
至此,除了巧儿和村正因外出暂未收到请帖外,其他人家都已邀请到位。
小芝和阿霖明白,要准备8桌宴席的菜量,光靠她们几个根本忙不过来。
于是,她们找来隔壁村里,专门负责办酒席的班子。
办酒席的班子给出两种方案:一是班子自备锅碗瓢盆等厨具,负责将食材洗净、切好、烹饪好再端上桌;二是班子自备所有东西,包括食材和家务用水,雇主完全不用操心。第一种收3两银子,第二种收8两银子。
毕竟正值过年,镇上很多店铺都关着门,采购齐全食材难度极大,而办酒席的班子有特殊渠道,能确保食材供应。为了万无一失,小芝放心地把宴席筹备工作,全权交给了他们。
初九天还未亮,酒席班子到了,他们迅速在院子旁的空地上忙活开来。
有人利索地,将洗净的炊具摆放整齐,有人忙着垒砌灶台,不一会儿,几个简易却结实的灶台就立了起来。
切菜的师傅们,案板上的食材堆积如山,菜刀在他们手中上下翻飞,发出有节奏的“哒哒”声。蔬菜被切成均匀的细丝、薄片,肉类被精准地切块、切片。旁边的人则在清洗食材,清水不断冲洗,泛起层层泡沫。大家各司其职,热火朝天,嘈杂的人声、水流声、刀板声交织成一曲热闹的劳作交响乐。
酒席定在中午。上午11点左右,被邀请的村民们陆续前来,他们手里提着鸡蛋、面粉、腊肉、红糖、红枣等小礼物。令人惊喜的是,村正和巧儿也来了。
小芝眼尖,一下就看到巧儿红肿的双眼,还有耳颈相接处那道虽被精心遮掩、却仍能看出的伤口。
她刚要询问,村正轻轻拍了拍她的手,轻声说:“已经过去了,过两天等巧儿平复一下心情,再慢慢说给你听。”
小芝兄妹赶忙招呼大家,又是沏茶又是拿瓜子,安排大家入座,欢声笑语此起彼伏,整个院子洋溢着浓浓的喜庆氛围。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小芝兄妹四人依次起身,端杯向乡亲们敬酒致谢。
大江:“各位乡亲,这些年多亏大家照顾,咱们才能有今天。你们都是大好人,这份恩情,我们铭记于心。如今日子好了,这份情绝不会忘!我先干为敬!”言罢,仰头一饮而尽。
接着是小芝,她浅笑盈盈,眼中满是感激:“乡亲们,困难时多亏你们搭把手,这份情谊重如泰山。这杯酒,敬大伙,愿往后咱们邻里情更深,日子越过越红火!”说罢,小芝轻抿一口。
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,递到朱有福手中,开口说道:“我开了这间小作坊,多少有些进账了,今天捐赠这二十两给村里,做为咱们朱家庄祠堂的香油钱,还请族长收下。“
在场众人一听,当时鸦雀无声,众人纷纷看向了在场的管事们。
这时,村正站起身来,清了清嗓子,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,目光看向小芝,说道:“咱村的小芝,那可是个难得的好孩子,从不计较得失。就说今天这宴席,准备得这么丰盛,来,大家同饮。”
大家纷纷举杯,一饮而尽。
朱有福起身,声音洪亮:“乡亲们呐,小芝行善举,打算开办学堂,这可是利民的大好事!让村里的孩子们都有书读,有知识傍身,以后咱村子可有大发展!咱们都得支持她!”
众人纷纷鼓掌。
村中德高望重的管事接连肯定,小芝在心里乐开了花,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,不枉费花了这老些钱请客啊~
心疼钱嘛,有点但也不多。
乡亲们也纷纷点头,鼓掌叫好,酒桌上的气氛被推向了高潮 。
这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小时,大家酒足饭饱。几个热心婶子主动帮忙收拾折菜,小芝表示愿意要的都可以带回去,不一会儿桌子上的剩菜便被分完。
小芝结清酒席班子的工钱,有的乡亲们也都开心地,拿着宴会上分到的东西回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