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定海”计划的蓝图已经绘就,技术的壁垒正在被逐一攻克。但陈钊龙比任何人都清楚,再先进的装备,也需要最顶尖的人去驾驭。通往深渊的道路,容不得半点差池,对执行任务人员的选拔与训练,成为了继技术突破之后,最严峻、最核心的挑战。
一、 “龙影”初筛——叶红鲤的铁面与柔情
选拔工作主要由叶红鲤和上官凝负责。叶红鲤负责从“龙影”安保公司中筛选具备顶尖军事素养和极强心理承受能力的队员。
在“龙影”总部的地下训练场,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。叶红鲤一身作训服,身姿笔挺如松,目光锐利如鹰,扫视着面前站得如标枪般的数十名精锐队员。这些都是从数千人中层层选拔出来的佼佼,不乏兵王、格斗冠军,但在叶红鲤那混合着刑警威严和古武高手气势的目光下,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。
“废话不多说!”叶红鲤的声音清冷,在空旷的训练场内回荡,“‘定海’计划,目标是万米深海。那里没有阳光,水压能瞬间压扁坦克,温度接近冰点,而且,我们可能会面对未知的、具备高能量反应的敌人。这不是演习,不是冒险,而是一场极可能回不来的战争。”
她停顿了一下,让每个字都砸在队员们的心上:“现在,我需要的是最硬的骨头,最冷静的头脑,和最不怕死的心。选拔标准:第一,极限抗压测试,模拟万米水压环境下的生理和心理反应;第二,幽闭恐惧测试,在绝对黑暗和寂静中坚守48小时;第三,团队协作与信任测试,在极端环境下,你的后背只能交给战友!”
她的目光掠过一张张坚毅或略显紧张的面孔,补充道:“自愿原则。现在退出,不影响你在‘龙影’的任何待遇和荣誉。一旦入选,直至任务结束,你们将与外界断绝一切非必要联系。给你们三分钟考虑。”
队伍纹丝不动,无人退出。叶红鲤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,但脸色依旧冷峻:“好!既然选择了,就别给我丢人!第一项,抗压测试,现在开始!”
队员们依次进入特制的高压舱。陈钊龙不知何时来到了训练场边,安静地站在阴影里观察。他看到叶红鲤紧抿着嘴唇,盯着监控屏幕上每一个队员的生理数据曲线,每当有人的心率或血压出现危险波动时,她的指尖都会微微蜷缩一下。
一个小时后,一名队员在模拟压力达到9000米等效时突然休克,警报响起。叶红鲤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高压舱外,指挥医疗组迅速减压、抢救,动作快如闪电,条理清晰。直到那名队员被抬上担架,确认脱离危险,她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,转身时,又恢复了那副冷面教官的模样。
陈钊龙走到她身边,递过去一瓶水,低声道:“辛苦了,红鲤。别太逼自己。”
叶红鲤接过水,没有喝,只是用力握着冰凉的瓶身,目光依旧盯着测试中的队员:“不逼不行。深海不会给他们第二次机会。我不能把他们带出去,却带不回来。” 她顿了顿,声音低了几分,“这些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兄弟……”
这一刻,陈钊龙看到了这位飒爽警花铁血外表下,那份深藏的责任与柔情。她不是在筛选工具,而是在为可能赴死的战友,争取每一分生还的希望。
二、 古武精锐——上官凝的“势”之试炼
相较于叶红鲤的科学化、标准化筛选,上官凝负责的古武高手选拔则显得更为“玄幻”和严苛。
地点选在了郊区一处被“龙吟”买下的僻静园林。假山流水间,十几位气息沉稳、眼神精亮的男女静立于此,这些都是上官凝通过家族关系网罗来的,修炼出“内劲”的好手,其中甚至不乏一些隐世门派的年轻翘楚。
上官凝一袭月白练功服,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,气质清冷如月华。她没有进行任何体能或技能测试,只是缓步行走于众人之间,她每一步落下,周身似乎都萦绕着一股无形的“场”,或厚重如山岳,或锋锐如剑芒。
“深海之下,内劲运转受阻,外界天地之力(指常规的物理规则和能量环境)稀薄甚至扭曲。”上官凝的声音空灵,却带着直透心神的力量,“依赖外界天地之力的,可以退去了。”
她话音落下,已有几人脸色微变,感到自身内劲在上官凝刻意营造的“势”中滞涩难行,仿佛陷入泥潭,他们苦笑一声,抱拳一礼,默默退到场边。
剩下的人则各运玄功,抵抗着这股压力。
上官凝继续道:“我们需要的是,精神凝练,能于绝境中自生‘势’者;内劲精纯,可离体形成微末循环,不假外求者。”
她停在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面前,那壮汉体表隐隐有土黄色光芒流转,稳如磐石。上官凝却微微摇头:“你的‘势’重于防御,失之灵动,深海诡谲,需刚柔并济。” 壮汉脸色一黯,叹了口气,也退开了。
她又看向一位身形飘忽,如柳絮般的女子:“你的‘势’过于取巧,根基不稳,难抗巨压。”
一番看似随意的行走和点评,场中最终只剩下五人。这五人,有的眼神如古井无波,有的气息绵长似无尽,都在上官凝的“势”的压迫下,找到了自身的平衡点,甚至有人隐隐能与之分庭抗礼。
“很好。”上官凝终于停下脚步,散去了周身的气势,“你们初步合格。但接下来,将是更严酷的精神与内劲联合训练。我们需要学会的,是如何将自身的‘势’与潜航器的金属外壳、与无尽的深海水压融为一体,如何用精神感知替代受限的视觉和听觉。”
陈钊龙在一旁看得暗自点头。上官凝的方法,直指核心——“内劲”与“势”的运用。她选拔的不是简单的打手,而是能在深海那种极端环境下,依然能发挥出超常战力的“同道”。她的严格,源于对力量的深刻理解和对任务成败的责任感。
三、 “非主流”教官——陈钊龙的“歪理邪说”与人格魅力
通过初筛的“龙影”队员和古武高手,组成了特训营。而他们的总教官,赫然是陈钊龙本人。
第一天集训,陈钊龙站在台上,看着下面泾渭分明的两拨人——一边是纪律严明、站姿标准的“龙影”队员,另一边是气息悠长、神态各异的古武高手。空气中隐隐有些对抗的情绪。
陈钊龙笑了笑,依旧是那副有点懒散的模样:“各位,以后就是一起下饺子的战友了,别这么严肃嘛。”
台下没人笑。
他也不在意,继续道:“我知道,你们互相可能有点瞧不上。当兵的觉得练武的装神弄鬼,规矩少;练武的觉得当兵的只会死板套路,不懂真功夫。对吧?”
这话说中了不少人的心思。
“但是,”陈钊龙话锋一转,眼神陡然变得锐利,“我要告诉你们,在万米海底,你们那点骄傲和偏见,屁用没有!那里的规则,只有生存和完成任务!”
他走到一名“龙影”队员面前,突然出手如电,一指戳向对方胸口。那队员反应极快,格挡反击,动作干净利落。但陈钊龙的手指仿佛没有骨头,诡异地绕过了他的格挡,在他膻中穴上轻轻一点。队员顿时感觉一股酸麻瞬间传遍半身,动作一滞,满脸惊骇。
“看,你的肌肉反应和格斗技巧很棒,但在绝对的力量和速度,以及对‘力’的精细掌控面前,不够看。”陈钊龙对那名队员说完,又转向一位古武高手,“你呢,内劲不错,但假设你在潜航器里,空间只有这么大,”他比划了一个狭窄的范围,“敌人穿着全封闭抗压服,你的精妙招式施展得开吗?你能瞬间判断出对方抗压服的弱点并一击破防吗?”
那位古武高手沉默了。
“所以!”陈钊龙重新走上台,“我的训练,就是要打破你们的界限!‘龙影’的,给我放下架子,好好学怎么感知‘势’,怎么运用‘内劲’增强力量、敏锐感知!古武组的,也给我收起你们的优越感,老老实实学习现代装备操作、团队战术配合、水下格斗技巧!在这里,没有兵王,没有大师,只有一群要想尽办法从地狱爬回来的疯子!”
他这番话,如同重锤,敲在了每个人心上。接下来的训练,陈钊龙更是将他的“不按常理出牌”发挥得淋漓尽致。
他会让古武高手用精神去感知水下机器人传递回来的、经过处理的声纳信号,尝试分辨礁石和潜在威胁;他会让“龙影”队员在高压环境下,尝试引导体内微弱的气感(他简化了部分“万象归元诀”的基础法门),以增强抗压能力;他还会设计各种极端诡异的对抗场景,比如在模拟潜航器失事的狭窄、倾斜、不断进水的空间里,要求混编小组在限定时间内完成故障排除和协同撤离。
训练是残酷的,受伤是家常便饭。但陈钊龙总能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调动气氛,或者用他那些“歪理邪说”点醒陷入瓶颈的人。
一次水下格斗训练,一名“龙影”队员始终无法适应水的阻力,动作变形。陈钊龙把他拉上来,说:“别跟水较劲!你以为水是什么?是你的敌人?错!水是你的‘势’!想想上官教官怎么教你们感知和融入环境的?你在陆地上出拳,借助的是地面的反作用力和空气的微弱阻力。在水里,你就要学会借助水的浮力、阻力甚至暗流!你的拳头不是要劈开水,而是要引导水,让你的力量顺着水的‘势’打出去!”
他一边说,一边跳入水中,演示了一遍。他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快,甚至有些舒缓,但拳锋所过之处,水流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,汇聚成一股强大的暗涌,击中目标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。
那名队员若有所思,再次尝试时,果然有了进步。
还有一次心理抗压训练,模拟潜航器被未知生物攻击,动力丧失,在黑暗中不断下沉。一名心理素质极强的古武高手,因为在绝对寂静和未知中产生了强烈的幻听和幻觉,几乎精神崩溃。是陈钊龙及时介入,没有用大道理安慰,而是用他那种玩世不恭的语气,通过内部通讯器说:“喂,老兄,听到什么了?是不是有美女在唱歌?别信,那肯定是深海鮟鱇鱼在拿小灯笼忽悠你呢!稳住心神,就当免费听了一场海底音乐会,就是歌手长得磕碜点。”
这看似不着调的话,却像一根针,巧妙地戳破了对方不断积累的恐惧泡沫,让他从崩溃边缘清醒过来。
训练间隙,陈钊龙也会没个正形。他会凑到林星辰的临时工作站,看她调试深海通讯器,然后一本正经地建议:“星辰啊,能不能给潜航器加个外放喇叭?到时候遇到‘熵’的那些家伙,我先给他们放一首《最炫民族风》震撼一下?” 林星辰通常会红着脸,小声反驳一句“不…不行的,信号会干扰……”但紧绷的神经会不自觉放松下来。
他也会溜进苏婉清的临时医疗中心,美其名曰“检查身体”,实则蹭吃蹭喝,顺便享受一下苏医生无奈的“冷脸”关怀。“婉清,我觉得我压力好大,需要爱的抱抱才能缓解。”苏婉清通常会白他一眼,把一份营养餐推到他面前:“吃你的饭!压力大就更要补充营养。”但在他转身离开时,目光中总会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担忧与温柔。
通过这些点点滴滴,所有参与训练的人,无论是“龙影”的硬汉还是古武界的天才,都真正认识了这位核心人物。他平时可以幽默、可以“不靠谱”,但在关键时刻,他的强大、他的智慧、他对力量本质的深刻理解、他对团队每个人发自内心的关怀,都散发着令人心折的人格魅力。他就像一根定海神针,牢牢地将这支成分复杂、心高气傲的队伍凝聚在一起,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。
四、 熔炉与新生
高强度的、打破常规的训练持续了数周。特制的训练场内,模拟深海环境的巨大水槽中,队员们穿着原型抗压服,进行着协同作战演练;精神冥想的静室里,古武高手们尝试将精神延伸,与冰冷的机器建立模糊的联系;战术沙盘前,混编小组激烈讨论着各种突发情况的应对方案。
最初泾渭分明的界限,在汗水、伤痛和共同的目标下,逐渐模糊。“龙影”的队员开始能模糊地感知到“势”的存在,虽然还无法主动运用,但在危险预判和环境适应上有了质的提升。古武高手们也放下了身段,熟练地操作着各种现代化仪器,并学会了在团队中如何更有效地贡献自己的力量。
陈钊龙、叶红鲤、上官凝,这三位核心教官,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磨合。叶红鲤负责将各种战术动作标准化,上官凝负责提升个体的极限能力,而陈钊龙则负责将两者融合,并注入那种打破规则的“灵性”。
这支代号“深蓝”的特遣队,正在这残酷的熔炉中,褪去原有的外壳,淬炼成一把真正能刺向深渊、守护光明的利剑。他们很清楚前路的凶险,但看着身边同样疲惫却眼神坚定的战友,看着那位总能带来奇迹和信心的总教官,一种叫做“信念”和“羁绊”的东西,在每个人心中深深扎根。
告别与决心,已在无声中酝酿。而通往深蓝的征程,即将正式开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