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露水刚在回廊边沿凝成珠，千乃已经站在训练室门口。
门是开着的，里面摆着一块新垫子，比她平时坐的蒲团软，颜色也浅，像是特意换的。墙上那幅族徽图还在，但旁边多了一个木架，上面放着一只小铜铃，铃舌没动，也没人碰。
她没进去，就站在门口等。
不到一盏茶的工夫，玄从院外走进来。肩上还带着点风尘，脚步却稳。他看见她，顿了一下，点了下头。
“今天开始，练这个。”他走进去，在垫子上坐下，拍了拍身侧。
千乃走过去，坐下来，背挺直，手放膝上。
玄从怀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木牌，表面光滑，边缘刻着一圈细纹。他把木牌放在两人中间，指尖一弹，木牌轻轻转了一圈，停住。
“这是查克拉共鸣器。”他说，“它不会响，也不会亮。但它会动。你要是感知到了，它就会晃。”
千乃盯着那块木牌，没问原理，也没问怎么用。
“闭眼。”玄说。
她闭上。
“别想动作，别想词，也别背路线。就听——你身体里有没有什么东西，在动。”
她没动。
玄把手搭在她手腕上，一股温和的查克拉缓缓渗入，顺着经络走了一圈，像是一道引子。
“它在哪？”他问。
“……在胸口下面一点。”她声音很轻。
“对。那是查克拉源点之一。现在，试着让它往手臂走。”
她没动手指，也没运气，只是在脑子里顺着那股查克拉的路径，一点点往前推。
三息后，玄的手指微微一颤。
木牌晃了一下，幅度很小，像是被风吹了。
他没说话，但呼吸沉了一瞬。
睁开眼时，千乃看着他。
“你感觉到了？”他问。
她点头：“像水，但比水慢。流到肩膀的时候，卡了一下。”
玄盯着她看了两秒，伸手把木牌翻了个面。
“明天还来。”他说。
第二天一早，天刚亮，她又到了。
玄已经在了，手里拿着一支笔，在一本册子上写着什么。见她进来，抬了下眼。
“昨天的波动，记录下来了。”他合上册子，“比普通孩子快三倍。但感知不等于控制。今天，你要自己引。”
他把木牌放回原位，这次没用手帮她。
“自己来。”
她坐定，闭眼。
脑子里回放昨天那股查克拉的走向，从胸口下沉，绕过肩胛，沿手臂外侧往下。她没用身体去试，而是用意识一遍遍“走”那条路，像在检查线路有没有堵。
五分钟过去，垫子没动，铃也没响。
玄没催，也没说话。
第七分钟，她的指尖忽然抽了一下。
玄立刻伸手按住她手腕。
木牌晃了，比昨天明显，铃舌撞了一下内壁，发出极轻的一声“叮”。
她睁开眼。
玄看着她：“你刚才做了什么？”
“我把路理了一遍。”她说，“第三段经络有点窄，我让它绕了一下。”
玄没接话，低头翻开册子，在某一页写了几行字。
第三天，玄没让她进训练室。
她在院中等了半个时辰，才见他从族务堂出来，手里多了一个小布包。
“今天不练坐。”他说，“练走。”
他把布包打开，里面是四块小石片，灰白色，表面有天然纹路。
“每人拿两块。”他递给她，“你一块贴在胸口，一块贴在右手腕。走路，绕院子三圈。不准跑，不准跳，不准甩手。”
千乃接过，照做。
石片贴在皮肤上，有点凉，但很快变得温热。
她开始走。
第一圈，没什么感觉，就是走路。
第二圈，胸口那块石片开始发烫，像是被阳光晒久了。
她没停，继续走。
走到第二圈半，右手腕的石片突然跳了一下，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震了一下。
她脚步没乱，但呼吸微顿。
玄在旁边跟着，忽然伸手，捏住她手腕。
“查克拉在往手走。”他说，“别压，也别推。让它自己流。”
她放慢呼吸，肩膀松下来。
第三圈走完，玄让她停下，把石片拿下来。
两块石片都热了，腕上的那块，表面出现了一道极细的裂纹。
玄盯着那道裂纹看了一会儿，收进布包。
“回去。”他说，“今晚别练。”
当晚，千乃没睡。
她坐在自己房间的垫子上，掌心朝上，盯着指尖。
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玄这两天引导的节奏，把查克拉流动拆成一段段，像拆解一道公式。她不急着让它动，而是先确认每一段经络的状态——哪一段通畅，哪一段有滞涩，哪一段像是被什么压着。
她发现，从肩到肘这一段，查克拉流得特别慢，像是有层膜挡着。
她没强行冲，而是用意识轻轻推了一下那层膜。
指尖突然跳了一下。
不是错觉。
她抬起手，对着光看。
指腹微微发红，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。
她没出声，把手指收回来，继续坐。
第四天清晨，玄在训练室等她。
她进去时，他正在调试那个共鸣器，手指在木牌边缘敲了三下，声音清脆。
“昨晚，你试了？”他问。
她点头。
“结果？”
“指尖动了。”
玄盯着她：“自己引出来的？”
“嗯。”
他没说话，把木牌推到她面前。
“现在，引一次给我看。”
她坐下，闭眼。
房间里很静，只有铜铃偶尔被气流带得轻晃一下。
三分钟后，玄忽然抬手，按住她右手。
她的指尖在抖。
不是肌肉抽动，是内里有什么在往外顶，像气泡一串串往上冒。
玄的指腹贴着她手腕，能清晰感觉到查克拉的波动频率——短促、密集、有规律。
他松开手，拿起木牌。
木牌晃了，幅度比前两天大，铃舌撞得“叮”地一声响。
他低头看她。
“你不是感知到了。”他说，“你是找到了。”
她睁开眼：“有什么区别？”
“感知是等它出现。你是主动把它拽出来的。”
她没笑，也没解释。
玄翻开册子，写下一行字：“第四日，自主引动查克拉，指尖可见反应，响应速度达成年下忍水平。”
他合上册子，看着她：“接下来，练推手。”
“推手？”
“柔拳第一式的基础动作。用查克拉推人，不是用力。”
“什么时候开始？”
“明天。”
“我能带笔记吗？”
玄一顿：“你记什么？”
“经络路径，查克拉输出节奏，还有……你每次调整我姿势时说的那几句话。”
玄盯着她看了两秒，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本薄册子，递给她。
“族里给天才儿童准备的启蒙记录本。”他说，“没人用过。现在是你的了。”
她接过，翻开第一页，纸面干净，只印着一行小字：“查克拉感知与引导日志。”
她从袖里取出一支细笔，写下日期，然后在下方写：“第四日，成功引动。指尖跳动三次，持续七息。”
玄在旁边看着，忽然说：“你妈昨天问，你最近是不是睡得少。”
她笔尖顿了一下。
“我说，练得投入。”玄声音低了些，“她让你别熬。”
她没抬头，继续写：“已知。不影响训练。”
玄没再说什么，站起身，走到墙边，把那幅族徽图往下压了半寸。
“明天。”他说，“穿软底鞋来。”
她合上本子，站起来。
“爷爷说，术语要对。”她看着他，“推手的时候，我会说清楚每一步。”
“你说。”玄点头，“我听。”
她转身往门口走。
手刚碰到门框，玄忽然开口：“千乃。”
她停下。
“你为什么这么急？”
她背对着他，没回头。
“因为我知道，慢的人，听不到答案。”
玄没再说话。
她拉开门，走出去。
风从院外吹进来，把桌上的记录本掀开一页，露出她刚写下的最后一行字：“查克拉可控，下一步：输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