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秦三年夏历初五的夜晚,河曲滩的风带着黄河的湿冷,掠过棱堡的土袋时发出“呜呜”的声响,像是草原深处的狼嚎。主棱堡内,篝火跳动着橙红色的火焰,将扶苏的身影拉得很长,他凭栏而立,目光透过夜色,望向北方十里外匈奴营地的点点篝火——那些火光稀疏而散乱,却隐隐透着一股不甘的躁动,如同蛰伏的野兽,在黑暗中觊觎着猎物。
“匈奴虽退,却不会善罢甘休。”扶苏的声音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,身旁的夏侯婴正擦拭着腰间的弯刀,闻言抬头,只见扶苏指尖轻轻敲击着了望台的木栏,“左贤王与白羊王损失两万人,必然心有不甘,明日定会集中所有兵力发起总攻,试图一举突破主棱堡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转向北方蒙恬大军埋伏的方向,“算算时间,蒙将军那边,也该收到咱们的信号了。”
夏侯婴放下弯刀,眼中闪过一丝期待:“太子是说,今夜就放飞孔明灯?”
“正是。”扶苏点头,转身对等候在一旁的热气球工匠下令,“准备三盏孔明灯,灯壁上无需刻字,只需按约定放飞——三盏齐升,便是告知蒙将军,匈奴主力已全部进入河曲滩圈套,明日清晨可发起合围。”
工匠们立刻行动起来,从物资车里搬出三盏巨大的孔明灯。这些孔明灯用双层丝绸缝制成,灯壁涂着桐油,既防水又能聚拢热气,底部的支架上绑着浸满酒精的棉团,足以支撑灯体在空中燃烧一个时辰。两名工匠小心翼翼地展开灯壁,另外两名则蹲在地上,用火种点燃棉团——蓝色的火焰“腾”地窜起,热空气顺着灯壁缓缓上升,原本干瘪的灯体渐渐鼓起,如同三个巨大的橙色灯笼,在篝火的映衬下泛着温暖的光。
“起!”随着工匠一声轻喝,三名士兵轻轻托起孔明灯底部,待热空气填满灯体,缓缓松手。三盏孔明灯带着橘色的光晕,缓缓升向夜空,起初还受地面气流影响微微晃动,升至百丈高空后,便顺着北风,稳稳地向北方飞去。夜色中,它们如同三颗明亮的星辰,在墨色的天幕上格外醒目,即使在二十里外,也能清晰看见。
此时,二十里外的山谷中,蒙恬率领的中路大军正原地待命。士兵们裹着毯子,靠在树干或铠甲上小憩,篝火旁,英布与彭越正围着一张简易舆图,低声商议着明日的进攻路线。突然,一名斥候从山坡上飞奔而下,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:“将军!英布将军!彭越将军!快看夜空!是孔明灯!三盏!”
三人立刻起身,抬头望向南方夜空——只见三盏橘色的光点正悬浮在天际,虽隔着二十里距离,却清晰可辨。蒙恬眼中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芒,他猛地握紧腰间的剑柄,声音洪亮如钟:“太子传来信号!匈奴主力已全部进入河曲滩圈套!”
英布与彭越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,纷纷站直身体。英布伸手拍了拍身旁汗血宝马的脖颈,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情绪,打了个响鼻:“将军,末将这就返回左路,明日清晨定准时从西侧山地杀出,绝不让匈奴右翼有喘息之机!”
“末将也即刻返回右路!”彭越紧随其后,目光锐利如鹰,“定率重甲骑兵,从东侧沼泽突破,碾碎匈奴左翼!”
蒙恬点了点头,走到两人面前,指着舆图上的河曲滩:“英布,你率左路三万轻骑兵,明日清晨卯时三刻,从西侧山地的松树林杀出,那里地势陡峭,匈奴骑兵难以展开阵型,你只需率军冲击他们的右翼,撕开一道口子即可;彭越,你率右路三万重甲骑兵,从东侧沼泽边缘的土坡后杀出,重甲能防住匈奴的箭矢,你要稳住阵型,步步推进,防止匈奴从东侧突围;本将军率中路九万大军,明日辰时,从北侧正面压上,与你们形成三面合围,将匈奴死死困在河曲滩,一个也不能放跑!”
“末将遵令!”英布与彭越齐声应和,声音震得篝火火星四溅。两人转身快步离开,翻身上马,朝着各自的队伍疾驰而去。山谷中的士兵们听到动静,纷纷起身,当得知明日就要发起总攻,个个摩拳擦掌,眼中满是战意——他们已经在山谷中埋伏了三日,早就等着与匈奴一战。
第六日清晨,天还未亮透,东方天际只泛着一抹鱼肚白,河曲滩北侧的匈奴营地便开始骚动起来。帐篷被一一掀开,匈奴骑兵们睡眼惺忪地走出帐篷,有的在给战马喂草料,有的则在检查武器,空气中弥漫着马粪与劣质酒的混合气味。左贤王与白羊王站在一座最大的帐篷前,召集了所有将领,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,眼下的乌青显示出昨夜并未安睡。
“秦军的铁管武器太过厉害,昨日一战,咱们折损了万人。”左贤王的声音沙哑,目光扫过面前的将领们,“那些土堡和战壕也难以突破,若再拖下去,咱们的粮草最多只能支撑三日,到时候不用秦军进攻,咱们自己就会溃败!”
白羊王握着马鞭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,他接口道:“今日,咱们集中所有兵力,放弃攻打两侧小棱堡,全力进攻主棱堡!只要突破主棱堡,活捉扶苏,秦军群龙无首,定会不战自溃!到时候,河曲滩的秦军,就都是咱们的俘虏!”
将领们纷纷点头赞同——昨日的惨败让他们对秦军的火器心生畏惧,但眼下已无退路,只能孤注一掷。号角声很快在匈奴营地响起,苍凉的号角声穿透晨雾,十万名匈奴骑兵迅速集结,他们放弃了之前的扇形攻势,而是组成密集的方阵,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乌云,向主棱堡缓缓推进。马蹄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,马刀与长枪在晨光中泛着冷光,气势比昨日更加凶猛,仿佛要将整个河曲滩都踏平。
“匈奴发起总攻!目标主棱堡!兵力约八万人,阵型密集!”热气球上的斥候透过晨雾,看清了匈奴的动向,立刻通过旗语传递消息。扶苏站在主棱堡的了望台上,举起望远镜,只见黑色的骑兵方阵正快速逼近,距离主棱堡已不足五里。他深吸一口气,高声下令:“所有火箭炮调整角度,对准主棱堡正面的开阔地;弩兵进入第一层战壕,陷阵营守住棱堡入口,准备迎战!”
命令迅速传达,五十辆火箭炮的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,将发射架的仰角调整到30度,确保火箭能精准覆盖正面开阔地。士兵们快速更换弹匣,将装满普通火箭的弹匣安装到位,点火手,手握在火折子上,随时准备点火。战壕内的弩兵们也纷纷起身,将弩箭搭在弩机上,手指扣着扳机,目光紧紧盯着逼近的匈奴方阵。
“距离四里!”
“三里!”
“二里!”
随着斥候的报数,匈奴骑兵越来越近,甚至能看清他们脸上狰狞的表情。扶苏举起右手,目光锐利如鹰:“火箭炮,齐射!”
夏侯婴立刻挥动令旗,红色的令旗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弧线。“点火!”五十名点火手同时点燃了火箭尾部的引信。“咻——咻——咻——”密集的破空声响起,1600枚普通火箭拖着白色的烟尾,如同暴雨般飞向匈奴骑兵方阵。
火箭落在匈奴骑兵中间,爆炸声接连不断,预制的铁制破片如同锋利的刀子,四处飞溅。密集的方阵瞬间被炸开一个个缺口,骑兵们纷纷中片倒地,战马受惊,四处狂奔,原本整齐的方阵瞬间变得混乱。但匈奴骑兵并未退缩,后面的骑兵踩着同伴的尸体,继续向前冲锋,距离主棱堡的战壕已不足百步。
“火箭炮第二轮齐射!用地狱火燃烧弹!”扶苏再次下令。士兵们迅速更换弹匣,将装满地狱火燃烧弹的弹匣安装到位。“点火!”又是一轮齐射,1600枚燃烧弹拖着火尾,落在匈奴骑兵中间。陶壳碎裂,酒精与桐油瞬间流淌开来,生石灰遇潮后剧烈发热,火焰“腾”地窜起,形成一片数十丈宽的火海。火海中,匈奴骑兵的惨叫声、战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,不少骑兵被火焰灼烧,滚下马背,在地上痛苦挣扎。
但匈奴骑兵依旧疯狂,他们踩着燃烧的尸体,冲到了战壕前。“陷阵营,守住战壕!”周勃手持长枪,纵身跃下了望台,落在战壕最前线。陷阵营的士兵们立刻组成密集的枪阵,前排士兵手持圆盾,将盾面牢牢贴在战壕边缘,挡住匈奴骑兵的马蹄;中后排士兵则将长枪从盾缝中伸出,枪尖斜指前方。
匈奴骑兵冲到战壕前,有的战马被陷阱中的木桩绊倒,骑兵摔落马下,立刻被长枪刺穿;有的则试图越过战壕,却被前排的圆盾挡住,身体悬空的瞬间,便被中后排的长枪捅穿。战壕内的弩兵们也没有停歇,他们不断扣动扳机,弩箭如同飞蝗,射向战壕后方的匈奴骑兵,不断有人中箭倒地。
双方激战正酣,滩涂上到处都是尸体与鲜血,黄河水被染成了暗红色。就在此时,西侧山地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喊杀声——“杀!”“活捉匈奴蛮子!”
扶苏心中一喜,知道是英布的左路轻骑兵到了。只见西侧山地的松树林中,三万轻骑兵如同神兵天降,他们骑着快马,手持长枪与弯刀,顺着山坡俯冲而下,直扑匈奴的右翼。英布一马当先,手中的长枪如同一条银蛇,刺穿一名匈奴将领的胸膛,鲜血顺着枪杆流淌,滴落在草地上。轻骑兵们紧随其后,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,瞬间插入匈奴右翼,将原本就混乱的右翼冲得七零八落。
几乎就在同时,东侧沼泽也传来了喊杀声——彭越率领的三万重甲骑兵,从沼泽边缘的土坡后杀出。重甲骑兵们身披厚重的钢制铠甲,手中的长枪长达一丈二,他们排成整齐的方阵,步步推进,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。彭越站在方阵最前方,手中的长戟挥舞,将冲上来的匈奴骑兵一一挑翻落马:“兄弟们,冲啊!别让匈奴蛮子跑了!”重甲骑兵们齐声呐喊,声音震得沼泽里的芦苇都簌簌发抖,他们稳稳地压向匈奴左翼,将左翼的骑兵逼得不断后退。
北侧也传来了马蹄声与脚步声——蒙恬率领的中路九万大军,从北侧正面压上。秦军的旗帜在晨风中飘扬,黑色的旗帜上“秦”字格外醒目。士兵们手持长戟与弩箭,排成整齐的方阵,缓缓推进。蒙恬骑着战马,走在方阵最前方,他拔出腰间的长剑,高声喊道:“大秦的儿郎们!今日,咱们要将匈奴赶出河套!让他们永远不敢南下!”
“杀!杀!杀!”九万大军齐声呐喊,声音震彻天地,连黄河的水流声都被淹没。
“不好!是秦军的援军!我们中计了!”左贤王看到三面杀来的秦军,眼中满是惊恐,他再也维持不住镇定,大声下令:“快撤!向黄河方向撤退!”
匈奴骑兵们早已军心大乱,听到撤退的命令,纷纷调转马头,向黄河方向狂奔。可黄河水深丈余,水流湍急,他们没有船只,根本无法渡河。不少骑兵冲到黄河边,试图跃入河中游泳逃生,却被湍急的河水卷走,很快便没了踪影。
秦军三路大军渐渐逼近,将匈奴骑兵包围在河曲滩中央,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。包围圈越来越小,匈奴骑兵们挤在一起,如同困在牢笼中的野兽,绝望地四处冲撞,却始终无法突破秦军的防线。
“突围!快突围!”白羊王挥舞着马刀,率军向西侧山地突围,却正好撞上英布的轻骑兵。“想跑?没那么容易!”英布冷笑一声,拍马迎了上去。两人立刻战在一起,英布的长枪灵活多变,白羊王的弯刀勇猛刚劲,兵器碰撞的声音“锵锵”作响。不到十个回合,英布抓住白羊王的破绽,长枪猛地一挑,将他手中的弯刀挑飞,随即伸手一抓,抓住白羊王的衣领,将他从马背上拽了下来,扔在地上。几名轻骑兵立刻上前,用绳索将白羊王捆了个结实。
左贤王见白羊王被擒,更加慌乱,他率军向东侧沼泽突围,却被彭越的重甲骑兵拦住。彭越手持长戟,拍马冲向左贤王:“左贤王!你的死期到了!”左贤王挥刀迎战,却根本不是彭越的对手。彭越一戟刺出,刺穿了左贤王的战马,战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,轰然倒地。左贤王摔落马下,还没来得及起身,就被几名重甲骑兵按住,用绳索捆了起来。
匈奴骑兵见两位首领都被生擒,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勇气,纷纷扔下武器,跪在地上投降。有的骑兵还想反抗,却被秦军士兵当场斩杀。很快,河曲滩上便跪满了投降的匈奴骑兵,他们低着头,脸上满是绝望与恐惧。
扶苏站在主棱堡的了望台上,看着被合围的匈奴骑兵,看着被生擒的左贤王与白羊王,眼中满是欣慰。夏侯婴走到他身边,脸上带着激动的笑容:“太子!咱们赢定了!匈奴主力被彻底围困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