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息传回柳国公府,柳国公气得摔了杯子。这批药材确是秘瞳教所需,且其中混有极其重要的几味引子,如今被扣,计划被打乱。他疑心是有人走漏风声,却查不出所以然,只能暗自咬牙,设法捞人。
而更让他焦头烂额的是,市井流言的风向,开始微妙地转变。
新的故事版本出现了:太子携有孕的郡主微服探访善堂,捐资助学,获孩童真诚祝福。郡主温柔可亲,亲口承认双胎,并笑言期待孩儿降生。额间印记乃英灵庇佑,非妖异。加上之前郡主在北戎协助平定乱局、救回被掳女子的善举也被重新提及,一时间,“太子妃仁善”“双子乃福兆”的说法悄然兴起。
柳国公府买通的几个说书人,再说“阴煞双星”时,竟被茶客嘘声,要求“讲点新鲜的”。
流言的仗,初战告捷。
但谢临渊并未放松。码头截获的药材,他让萧玉卿暗中查验,果然发现其中有几味是配制迷香、惑人心智的罕见毒草。他命人将药材替换成无害的相似品,原封不动放回,暗中监视仓库,等待提货之人。
同时,他加紧了与宇文擎那边某种心照不宣的“合作”。虽然父子二人依旧少有直接交流,但通过墨影与摄政王府侍卫长之间隐秘的信息传递,以及对柳国公府势力不动声色的联手打压,某种对抗外敌的默契,正在悄然形成。
这日,谢临渊正在书房处理事务,温琼华端着一盏燕窝进来。
“歇会儿吧。”她将燕窝放在他手边,目光落在摊开的舆图上,那是上都及周边地形图,几处被朱笔圈出,包括皇宫、柳国公府、几处可疑的宅院,以及……冷宫区域。
“冷宫?”温琼华指尖点在那个圈上。
谢临渊揉了揉眉心:“小皇帝前日偷偷告诉我,太后最近常以‘静心’为由,去冷宫附近散步,且不让太多人跟着。我觉得蹊跷,派人去查,发现冷宫西侧荒废的院落,近期有不明人员出入的痕迹。”
温琼华想起梦中凌飞雪跳入火海前,那火焰中一闪而过的、与太后宫中某处相似的诡谲图腾,心头一跳。
“临渊,”她握住他的手,声音微紧,“我觉得……冷宫那里,或许有我们一直在找的东西。或者……陷阱。”
谢临渊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,眸光锐利如刀:“不管是东西还是陷阱,我都要去探一探。但必须等时机,不能打草惊蛇。”
他看着她担忧的眼眸,将她搂到腿上坐着,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:“别担心,我不会贸然行事。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。一切,等‘包饺’平安落地再说。”
温琼华依偎在他怀里,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,心中稍安。她知道,她的夫君并非鲁莽之辈,他有谋略,有耐心,更有要守护的人。
“对了,”谢临渊想起什么,笑道,“小皇帝今日又溜出宫来找我,说太后以他学业懈怠为由,斥责了教导他的翰林学士,想换她娘家的人。小家伙机灵,当场背了一段《孙子兵法》震住场面,还哭诉‘只有临渊哥哥讲的兵法朕才听得懂’,逼得太后暂时作罢。”
温琼华也笑了:“皇上虽小,却是个明白人。有他在宫中,我们也能多双眼睛。”
“嗯。”谢临渊吻了吻她的额发,“所以,我们不是孤军奋战。”
秋意渐浓,温琼华的肚子已如揣了个小鼓,行动愈发不便。
谢临渊这个“人形挂件”愈发黏人,
连温琼华多走两步,他都要紧张地问:“累不累?腰酸不酸?要不要抱?”
这日,萧珏和王琳儿又来串门,正好撞见谢临渊蹲在地上,小心翼翼地给温琼华穿鞋。
王琳儿顿时捂眼,大呼:“哎哟我的娘诶!谢大哥你这……这也太腻乎了吔!”
萧珏则摇着扇子,酸溜溜道:“临渊哥哥,你这太子威严还要不要了?传出去,怕是要被言官参一本‘惧内’哦!”
谢临渊面不改色地系好鞋带,站起身,顺手将温琼华耳边的碎发别好,这才瞥了萧珏一眼,语气懒洋洋中带着理所当然的炫耀:
“本宫疼自己的夫人,天经地义。那些碎嘴的,是羡慕本宫有夫人可疼。你有吗?”
萧珏:“……”被会心一击,血槽清空。
王琳儿哈哈大笑,凑到温琼华身边,好奇地打量她的肚子:“琼华姐姐,包饺最近还打架吗?我能摸摸不?”
温琼华笑着点头。王琳儿小心翼翼地把手放上去,正好赶上里面一阵拳打脚踢,她惊喜地瞪大眼:
“哇!真有劲儿!以后肯定跟我一样,是个练武的好苗子!”
谢临渊闻言,警惕地将温琼华往怀里带了带,对王琳儿正色道:“琳姐儿,先说好,我家包饺以后要读书习字,学治国之道,练武强身可以,但跟你上阵杀敌可不行。”他想象一下粉雕玉琢的女儿挥舞着大戟冲锋陷阵的画面,顿时打了个寒颤。
王琳儿撇嘴:“谢大哥你真没劲!女孩子怎么就不能上战场了?我姑姑,还有凌将军,不都是巾帼英雄?”
“那不一样,”谢临渊理直气壮,“我闺女得娇养着。”
“你这是偏见!”王琳儿叉腰。
眼看两人要吵起来,温琼华赶紧打圆场,笑着转移话题:“好了好了,琳姐儿,等包饺出来,你想教他们什么,都依你。对了,你们今日怎么有空过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