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南门的晨光刚漫过朱红城门，一辆裹着靛蓝防尘布的马车就轱辘轱辘驶来。车辕上，苏清鸢穿件浆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，袖口挽至小臂，露出腕间沾着玄铁粉末的细痕，手里拨着算珠，“噼啪” 声混着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声响，活脱脱一副常年跟账本打交道的账房先生模样。赶车的赵忠则故意将脸晒得黝黑，络腮胡留得遮住半张脸，腰间别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，粗哑着嗓子吆喝马，每一声都带着跑商汉子的糙劲儿。
车帘后，陆承渊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玄铁令牌 —— 令牌被藏在双层粗布腰带里，外层缝着 “北境药商” 的布标，内层裹着苏清鸢特制的 “符文保温布”，布纹间刻着细密的隐匿符文，既能屏蔽金属探测，又能护住令牌不被寒气侵蚀。他撩开车帘一角，目光扫过城门处的守卫：四个黑衣兵卒分站两侧，腰间的陨铁短刃露着半截，刃身泛着冷光，正逐一审查进出的人，对从北境方向来的旅客尤其警惕，连挑着草药的小贩都要翻遍竹筐。
“这李嵩的眼线，倒真是无孔不入。” 陆承渊心里暗忖，想起出发前苏贵妃通过林墨传来的消息 —— 她在皇帝面前特意提了 “北境新获玄械技术，可制防寒皮毛、改良农具，若能引入京城，可解百姓冬寒之苦”，才为他争取到 “北境防御使朝贡” 的名义，避开了李嵩 “禁止北境人员入京” 的私下禁令。
“停车！干什么的？” 一个瘦脸兵卒拦下车，手里的长枪尖几乎戳到马鼻子，目光像钩子似的扫过马车防尘布，“从哪儿来？拉的什么货？”
赵忠连忙跳下车，膝盖微弯，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，里面是二两碎银子，悄悄塞到兵卒手里：“官爷，俺们是北境来的药商，掌柜的是陆承渊，这是俺们账房苏先生。车上拉的都是北境特产 —— 有能防寒的符文皮毛，还有改良的玄铁犁头，想给宫里进些货，顺便在东市卖点草药。”
兵卒掂了掂银子，嘴角勾起一抹笑，却还是掀开防尘布看了眼 —— 里面堆着晒干的侧柏叶、艾叶，间或放着几个粗瓷瓶，标签上写着 “祛寒膏”“止血散”，最里面还叠着几件泛着淡蓝光的皮毛，正是苏清鸢制作的符文保暖皮毛。他又凑到车帘旁，往里面瞅了眼：陆承渊穿着灰布掌柜服，手里捧着本线装药书，指尖沾着墨，正低头标注草药产地，手上还有常年抓药磨出的薄茧，看起来确实像个药商。
“宫里的差事？可有凭证？” 兵卒追问，语气却松了几分。
陆承渊从怀里掏出张淡黄色的纸，上面盖着北境防御使的官印，还有苏贵妃宫里太监私盖的 “宫闱通传” 小印：“官爷请看，这是北境防御使的文书，贵妃娘娘那边也打过招呼，您要是不放心，可派人去宫里问。”
兵卒接过文书看了看，见官印清晰，又有宫闱小印，便挥挥手：“行了，进去吧。城里最近查得严，别瞎转悠，卖完货赶紧走，尤其是别靠近太师府。”
马车缓缓驶入京城，街道上已热闹起来：挑着担子的小贩喊着 “热包子”，穿绸衫的公子哥骑着高头大马，却总有些黑衣人影在街角、客栈门口徘徊，眼神警惕地盯着过往行人 —— 那是李嵩的眼线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监视网。陆承渊撩开车帘一角，看到不远处的茶摊旁，一个穿灰布驿卒服的汉子正假装喝茶，目光却时不时瞟向马车，那汉子左眼角有一道刀疤，正是李嵩派来跟踪的影卫影三。
“看来咱们一进京城，就被盯上了。” 陆承渊低声对苏清鸢说，“按计划去望乡客栈，林墨在后门接应，把证据先藏进驿站的暗格里。”
苏清鸢点点头，从布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青铜装置，按下开关后，装置发出微弱的 “嗡” 鸣：“这是符文干扰器，能屏蔽影卫的符文追踪，他暂时找不到咱们的具体位置。不过咱们得尽快，影三肯定会跟去客栈，得想办法甩开他。”
马车绕了两条街，终于抵达望乡客栈。客栈后门，一个穿灰布伙计服的青年正拿着块擦桌布，假装擦门，正是伪装成伙计的林墨。他看到马车，立刻上前，用擦桌布蹭了蹭陆承渊的袖口 —— 布角沾着极细的玄铁粉末，是 “有眼线跟踪，暗格已备好” 的暗号。
“掌柜的，您订的上房准备好了，药材我让伙计们搬去后院柴房。” 林墨一边说，一边给陆承渊使了个眼色，“柴房里有个地窖，您带的‘贵重药材’可以先放那儿，安全。”
陆承渊会意，跟着林墨上了二楼，进了预先租好的套房。房间里，陈默早已等候多时，他指着床板：“世子，床板下的暗格我已经挖好了，里面铺了符文布，能屏蔽金属探测，陨铁样本和证据可以放进去。”
陆承渊从马车上取下一个巴掌大的玄铁盒子，里面装着陨铁碎片、影卫的青铜令牌、域外地图拓本 —— 这些都是扳倒李嵩的关键证据。他打开床板，将盒子放进暗格，又铺上符文布，确认无误后才盖好床板。
“影三还在客栈门口徘徊，怎么办？” 林墨走到窗边，撩开窗帘一角，看到影三正靠在客栈对面的墙角，假装晒太阳，眼神却死死盯着客栈门口。
陆承渊想了想，对赵忠说：“你去楼下买些北境的草药，故意在门口磨蹭，把影三引开。林墨趁机去驿站后院，把咱们带的玄铁农具和符文皮毛搬到地窖，别让影三发现异常。”
赵忠点头，拿起一个布包，下楼去了。影三见赵忠出来，果然跟了上去。林墨趁机溜出后门，去后院处理物资。陆承渊站在窗边，看着影三远去的背影，心里清楚：这只是入京后的第一个考验，接下来，探查李嵩私宅、寻找母亲下落，还有更多危险在等着他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