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夏的南境本就多雨,可谁也没料到,这场雨会下得如此狂暴。连续七日的瓢泼大雨,让西江水位暴涨三丈,凌晨时分,临江的青峡堤坝轰然溃口——三丈宽的决堤处,浑浊的洪水如同脱缰的野马,席卷着房屋木料与牲畜尸体,朝着下游的青峡县冲去,数万百姓被困在屋顶与高地,哭声与呼救声在雨幕中交织成一片绝望的哀鸣。
加急奏报以八百里快马递抵京城时,刚过卯时。传讯兵浑身湿透,跪在金銮殿外,声嘶力竭地喊道:“南境急报!青峡堤坝溃口,青峡县被淹,数万百姓危在旦夕!”太子赵衡刚穿好朝服,听闻消息立刻下令:“即刻召集群臣议事,传玄空长老与陆大都督、苏总师速到金銮殿!”
辰时不到,金銮殿内已挤满官员。南境巡抚的奏报摊在御案上,字迹被雨水洇得有些模糊,却字字扎心:“洪水已漫至县城主街,百姓攀附屋顶待援,现有船只不足百艘,堤坝溃口持续扩大,急需重型填堵器械与救援人力,迟则恐有灭顶之灾!”张昭看着奏报,眼圈发红:“南境本就贫瘠,青峡县更是西江沿岸的重镇,若数万百姓出事,民心必乱!”
玄空此时步入殿中,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神色:“监国殿下无需担忧。水患乃玄气失衡所致,圣地修士最擅调和五行。本尊已挑选五名精通‘控水玄术’的弟子,即刻赶赴南境,以玄力筑起水墙,阻挡洪水蔓延,再寻机修补堤坝。”
保守派官员立刻附和,礼部侍郎王伦出列道:“长老所言极是!玄术控水乃上古传承之法,比凡俗器械可靠百倍。臣以为,应全力支持圣地弟子救灾,玄械司只需负责运送粮草即可。”他话音刚落,就被陆承渊冷声打断:“王大人可知青峡堤坝溃口三丈?圣地弟子的玄力水墙,撑得住多久?”
玄空皱眉道:“陆大都督是质疑圣地玄术?”“我只质疑能否救民。”陆承渊上前一步,将一张图纸铺在御案上,“这是玄械司连夜设计的‘投石填堤机’与‘水上救援舱’。投石机可将三百斤重的沙袋精准投至三十丈外的溃口,一小时能填堵溃口半丈;救援舱以玄铁为底,内置浮力符文与推进装置,一艘可载五十人,速度是普通渡船的三倍。”
他指向图纸上的参数:“臣已命京郊工坊紧急调运一百台投石机、五十艘救援舱,由陈刚率两百玄械兵护送,三日内可抵达南境。苏总师将随队前往,现场指导工匠组装调试,确保器械即刻投入使用。”
太子看着两份方案,沉吟片刻道:“灾情紧急,不必争论。玄空长老的弟子与玄械司的救灾队伍同时出发,谁能救民,朕就信谁的道。”他看向玄空与陆承渊,“朕在京城等候南境捷报,若有延误,唯你们是问!”
军令如山,两支队伍当日午时便先后离京。玄空的五名弟子骑着灵鹤,飞行速度极快,次日清晨便抵达青峡县上空。看到下方一片泽国,为首的弟子玄水立刻下令:“结‘五行控水阵’,筑玄力水墙阻挡溃口洪水!”五人同时结印,淡蓝色的玄力从掌心涌出,在溃口前方凝聚成一道两丈高的水墙,暂时挡住了洪水的冲击。
青峡县令见状大喜,连忙组织百姓欢呼。可没过半个时辰,问题就出现了——洪水持续冲击水墙,玄水等人的玄力消耗极快,水墙的高度逐渐下降,颜色也变得暗淡。玄水咬牙道:“全力输出玄力!绝不能让洪水冲破水墙!”五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,玄力水墙才勉强稳住,可他们的脸色已变得惨白如纸。
“长老说玄术能修补堤坝,这怎么连水墙都快撑不住了?”县令看着摇摇欲坠的水墙,心中泛起不安。玄水喘着粗气道:“溃口太大,我们的玄力不够……需等后续圣地修士支援。”可他心里清楚,就算再派五名弟子来,也顶多是多撑几个时辰,根本解决不了根本问题。
就在此时,远处的官道上出现了长长的队伍——陈刚率领的玄械救灾队到了。两百辆马车首尾相连,上面装载着投石填堤机的零件与水上救援舱。苏清鸢刚下车,就看到了溃口前的玄力水墙,立刻对陈刚道:“让玄械兵分成两组,一组随我组装投石机,一组组装救援舱,一刻钟内必须投入使用!”
玄械兵训练有素,分工明确。一组人将玄铁支架固定在堤坝两侧,安装能量核心与投石臂,苏清鸢亲自调试瞄准装置;另一组人将救援舱的玄铁部件拼接起来,符文师同步镌刻浮力符文。一刻钟后,第一台投石填堤机组装完成,陈刚亲自操作,将一袋三百斤重的沙袋放入投料口,按下启动按钮——
“嗡”的一声,能量核心驱动投石臂高速运转,沙袋如同炮弹般飞出,精准落在溃口中央,激起巨大的水花。“命中目标!”操作士兵高声喊道。紧接着,第二台、第三台投石机陆续启动,沙袋如同雨点般落在溃口处,原本三丈宽的决堤,不到一个时辰就缩小了半丈。
玄水等人看着这一幕,彻底傻了眼。他们拼尽全力才勉强稳住的水墙,在玄械投石机面前,仿佛成了多余的存在。更让他们震惊的是水上救援舱——五十艘救援舱同时下水,玄铁打造的船身在洪水中稳如平地,推进装置启动后,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被困百姓。
“快!快上救援舱!”玄械兵站在舱顶,将绳索抛给屋顶的百姓。救援舱内的玄铁座椅稳固舒适,还有专门放置老人孩童的吊篮。一艘救援舱往返一次仅需两刻钟,一小时内就救出了两千余名被困百姓,这个效率,是玄水等人想都不敢想的。
“玄术……好像真的不如玄械。”一名圣地弟子低声道。玄水脸色铁青,却无法反驳——他们五人累得吐血,也只救了不到三百人,而玄械司的救援舱,短短一个时辰就救了两千人,差距一目了然。更让他们难堪的是,随着投石机填堵溃口,洪水的冲击力逐渐减弱,他们的玄力水墙,彻底失去了存在的意义。
苏清鸢没时间理会圣地弟子的尴尬,她正带着符文师改良投石机的填堵材料:“将沙袋换成玄铁加固的石笼,里面填充碎石与黏土,这样更抗洪水冲击。”她指着远处的山体,“让玄械兵去开采附近的山石,我们有足够的材料彻底堵上溃口。”
接下来的三日,玄械司的救灾队伍如同精密的仪器般高效运转。投石机日夜不停填堵溃口,到第四日清晨,三丈宽的决堤已彻底被堵死;救援舱往返百余次,将被困的数万百姓全部转移至安全区域;苏清鸢还带着工匠用剩余的玄铁零件,打造了二十台“排水玄械泵”,将县城内的积水快速排出,为后续重建争取了时间。
而玄空的五名弟子,在玄力耗尽后,只能坐在安全区的帐篷里,看着玄械兵忙碌的身影,满脸羞愧。有百姓上前询问“为何不用玄术帮忙排水”,玄水等人支支吾吾,说不出话来——他们的控水玄术只能阻挡洪水,根本无法高效排水,在玄械泵面前,彻底没了用武之地。
灾情平定的捷报传回京城时,金銮殿内一片欢腾。南境巡抚的奏报中,详细描述了玄械救灾的全过程,特意提到“玄械投石机填堤效率远超预期,救援舱救下数万百姓性命,苏总师设计的排水泵让县城积水三日排空,此乃南境之福”。奏报后还附了一份青峡县百姓的联名信,请求为玄械司立“护民碑”。
太子将奏报递给群臣传阅,目光落在玄空身上:“长老,南境捷报已至,你的弟子……似乎没起到太大作用。”玄空脸色涨红,硬着头皮道:“玄术救灾虽慢,却能从根本上调和玄气,避免水患再发。玄械只是治标不治本。”
“治标能救数万百姓的命,治本却让百姓在洪水中等死,这样的治本,朕不要。”太子的声音带着怒气,“南境百姓的联名信请求为玄械司立碑,朕已准奏。传朕旨意,封陆承渊为‘护民侯’,苏清鸢为‘通玄女官’,玄械司上下赏白银一百万两,工坊再扩五座!”
“臣等谢主隆恩!”陆承渊与苏清鸢躬身谢恩。殿内的官员们纷纷上前道贺,之前附和玄空的保守派官员,此刻都沉默不语——南境救灾的实绩摆在眼前,再质疑玄械,就是与民心为敌。王伦低着头,手指紧紧攥着朝笏,脸上满是羞愧与不安。
退朝后,玄空独自回到驿馆,将南境传回的灾情记录摔在地上,怒吼道:“一群废物!五名通玄境弟子,竟比不过凡俗的破铜烂铁!”玄风连忙上前劝解:“长老息怒,玄械只是在救灾上有优势,真到了论道台,他们的铁器绝不是玄术的对手。”
“优势?”玄空冷笑一声,“这优势已经让朝堂彻底倒向玄械司!太子封陆承渊为侯,封苏清鸢为女官,下一步就是让玄械司掌控全国的民生与军备,到时候,圣地在大明还有立足之地吗?”他走到窗前,看着玄械监方向的浓烟,眼中闪过一丝阴狠,“看来,三年后的论道台对决,不能再等了。”
此时的玄械监内,一片欢腾。工匠们正在庆祝救灾胜利,苏清鸢却已投入到新的研发中。“清鸢,南境救灾的器械效果这么好,我们是不是可以研发更多民生玄械?”陆承渊走到她身边,看着图纸上的“玄械插秧机”。
“当然。”苏清鸢点头道,“救灾只是开始,玄械的价值,不仅在战场,更在民生。我已设计了插秧机、脱粒机、织布机的图纸,这些器械能让农桑效率提升十倍,若能在全国推广,大明的粮食与布匹产量将翻番,百姓再也不用挨饿受冻。”
陈刚也上前道:“大人,南境百姓对我们玄械兵感恩戴德,不少青年都想加入玄械司。臣建议,在南境设立一个分工坊,既方便生产民生玄械,也能吸纳当地人才,扩大玄械司的影响力。”
“这个提议很好。”陆承渊道,“我会立刻向太子上奏。另外,南境救灾让我意识到,玄械兵不仅要会打仗,还要会救灾、会操作民生器械——从今日起,玄械兵增加‘民生训练’科目,让每一名玄械兵都成为护民的多面手。”
三日后,太子下旨,准玄械司在南境设立分工坊,拨款五十万两用于建设;同时下令,在全国范围内推广玄械司研发的民生器械,地方官府需全力配合。旨意下达后,各地的订单如雪片般飞向玄械监,玄械司的影响力,从京城扩散到全国。
青峡县的“护民碑”也顺利落成,碑上刻着“玄械护民,功在千秋”八个大字,落款是数万百姓的签名。苏清鸢亲自为石碑揭幕时,一名白发老人捧着一碗清水,跪在她面前:“苏总师,这是青峡县的井水,干净甘甜,您喝一口,代表我们百姓的心意。”
苏清鸢连忙扶起老人,接过清水一饮而尽。看着周围百姓感激的目光,她转头对陆承渊道:“你看,这就是我们研发玄械的意义。”陆承渊点头,目光坚定——他知道,玄械司的路还很长,论道台的对决还在等着他们,但只要能护佑百姓,再多的艰难险阻,他都能克服。
此时的中州圣地,掌门玄虚子看着玄空传回的密信,眉头紧锁。他身边的玄雷长老,周身萦绕着紫色的雷电,沉声道:“掌门,玄械司的发展速度已超出我们的掌控,若再放任,三年后的论道台,我们未必能赢。不如提前开启论道台,就在半年后,由我亲自出手,毁掉玄械司的核心器械。”
玄虚子沉吟片刻,点了点头:“也好。传我法旨,即刻开启论道台筹备,命玄空在大明散布‘半年后论道台对决’的消息,逼玄械司应战。另外,通知各大宗门,让他们派精锐修士前来观礼——这一次,我们不仅要赢,还要让全天下都知道,玄道正统,不可撼动!”
消息传回京城时,陆承渊正在视察南境分工坊的建设。苏清鸢拿着密报找到他,神色凝重:“圣地要提前开启论道台,半年后对决,由玄雷长老亲自出手。”陆承渊接过密报,看着上面“玄雷长老”的名字,眼中闪过一丝锐利——玄雷长老的雷系玄术,正是玄械能量核心的克星,这场对决,比他预想的还要艰难。但他握紧拳头,对苏清鸢道:“怕什么?我们有半年时间,足够研发出能抗衡雷系玄术的新战甲了。”
夕阳下,玄械分工坊的轮廓逐渐清晰,远处的护民碑在余晖中闪着金光。陆承渊知道,一场更严峻的考验即将到来,但他心中没有畏惧——因为他身后,有强大的玄械技术,有忠诚的玄械司团队,更有全天下百姓的期盼。这一次,他要在论道台上,为玄械正名,为大明正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