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启二十三年秋，京城通州港的晨雾尚未散尽，码头上已响起此起彼伏的号子声。十余艘战船整齐列阵在运河畔，旗舰“玄威号”的玄铁船身如巨兽蛰伏，船舷两侧的符文弩炮已收入炮舱，仅露出黑黝黝的炮口轮廓。陆承渊身着玄色嵌银丝官袍，站在码头的高台之上，目光扫过忙碌的工匠与士兵——今日，便是远洋舰队正式起航的日子。
“星核能量块清点完毕！五百块，每块能量充盈度都在九成以上，按甲、乙、丙三类分装，甲类供符文弩炮使用，乙类配给玄械兵战甲，丙类作为应急储备，都已贴上防潮符文！”负责物资统筹的校尉高声汇报，手中的账本上红印盖得整整齐齐。陆承渊点头，快步走下高台，来到堆放能量块的货栈前——每块巴掌大的能量块都被密封在特制的玄布囊里，囊外绣着淡金色的稳定符文，即便投入水中也不会受潮。
“打开一箱甲类能量块，我要检查。”陆承渊示意道。两名士兵小心翼翼地撬开木箱的玄铁锁扣，掀开防潮油纸，淡蓝色的光晕瞬间从箱内溢出——星核能量块表面的结晶纹路清晰可见，这是江南矿场最新炼制的一批，比之前的能量密度提升了两成。陆承渊拿起一块放在掌心，触感温润，没有丝毫能量外泄的波动：“很好，告诉库房，所有能量块都要像这样，每箱抽验三块，绝不能让残次品混上战船。”
货栈旁的空地上，二十套战甲维修工具正被逐一搬上运输船。这套工具是苏清鸢临走前特意设计的，包含可折叠的玄铁扳手、刻有能量引导纹的錾子，以及能快速熔接玄铁部件的小型炎流炉。“大人您看，这炎流炉用的是迷你星核，一次能持续燃烧半个时辰，就算在海上没有柴火，也能抢修战甲关节。”工具坊的匠头捧着炉具介绍，按下侧面的开关，炉口立刻喷出一寸高的淡蓝色火焰，温度却足以熔化玄铁。
陆承渊接过炎流炉掂了掂，重量不足三斤，正适合玄械兵随身携带：“每套工具都配足备用星核，再给运输船多装十套——东域战事难料，维修工具宁可多备，不能短缺。”他转头看向另一侧堆积如山的粮草，“压缩粮草的情况如何？”
“回大人，三个月的压缩粮草已全部装船！”粮草官上前回话，递过一块黑褐色的粮饼，“这是用精米、麦麸和鱼干压制的，一块就能顶两顿饭，泡在热水里还能恢复软糯口感。我们特意在粮桶里放了防潮石灰和驱虫符，别说三个月，就算放半年也不会变质。”陆承渊咬了一口粮饼，口感紧实却不硌牙，带着淡淡的鱼鲜气——这是水师老兵传下来的秘方，最适合远洋航行。
太阳升至半空时，最后一批备用玄铁部件也已装载完毕。这些部件涵盖了战甲的关节轴承、符文弩炮的炮栓、玄气护盾的发生器核心，甚至包括“玄威号”船底的防腐玄铁片，足足装了三大船。“所有物资都已按‘前战、中储、后补’的顺序摆放，作战船带足十日用量，运输船储备一月，补给船留存剩余部分。”军需官将最终的物资清单递到陆承渊手中，上面密密麻麻的条目后，都标注着“已验”的红签。
就在陆承渊核对清单的间隙，码头入口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。林墨穿着沾满铁屑的短打，怀里抱着一个木匣，催马直奔而来，到了码头边翻身下马，险些被碎石绊倒：“陆大人！等一等！”
“林匠师怎么来了？工坊的收尾工作都妥当了？”陆承渊迎上前，见林墨额角渗着汗珠，连忙让亲兵递上水壶。林墨灌了两口凉水，将木匣举到陆承渊面前：“工坊的事有徒弟盯着，我这是给您送要紧东西来的——这是我改良的‘应急符文模具’，您看看！”
打开木匣，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套巴掌大的玄铁模具，每套模具上都刻着不同的符文凹槽，有防水符、稳定符、应急增幅符等常用符文。林墨拿起一套稳定符模具，往凹槽里填入特制的符文泥，再用配套的压杆一按，短短三息时间，一枚成型的稳定符文就从模具中脱落，纹路清晰堪比老手镌刻：“之前苏总师总说战场维修符文太慢，我就琢磨着做了这模具。只要有符文泥，就算是没学过符文镌刻的普通士兵，也能在一炷香内做出十枚应急符文，修复战甲的能量接口、加固弩炮的炮身都能用得上。”
陆承渊接过符文模具，用指尖摩挲着光滑的凹槽，眼中露出赞许：“这东西比十套维修工具还管用！东域路途远，符文消耗快，有了这模具，就能随时补充应急符文，大大提升装备的战场存活率。”他转头对亲兵道，“把模具妥善收好，交给苏总师的应急维修组，再给林匠师记一等功！”
林墨连忙摆手：“大人客气了，这都是我该做的。”他从怀里又掏出一张图纸，“这是‘玄威号’船底防腐层的改良方案，我在原有避水符文的基础上，加了一层‘噬锈符文’，能自动分解附着在船底的海锈，至少能减少三成的航行阻力。我已经把方案交给了张满仓，后续支援船出发时就能用上。”
“有心了。”陆承渊拍了拍林墨的肩膀，“玄械司能有今日的进展，离不开你们这些工匠的心血。等东域之事结束，我一定向太子请旨，在京城为你们建一座‘匠魂阁’，让全大明都知道，玄械的根基，是你们一锤一凿打出来的。”林墨眼眶一热，用力点头：“大人放心，我们在京城一定守好工坊，等着您和苏总师带着深海冰晶凯旋！”
午时三刻，太阳穿透晨雾，洒在通州港的每一个角落。陆承渊登上“玄威号”的指挥台，手中高举太子亲授的鎏金令旗：“全体将士听令！物资备妥，人员到齐，即刻扬帆——目标，东域泉州港！”
令旗挥下的瞬间，“玄威号”的主帆缓缓升起，玄械司的星纹旗在风中展开，蓝色的星核图案与金色的玄铁纹路交相辉映，格外醒目。紧接着，运输船、补给船的船帆相继升起，十余艘战船组成的舰队如一条长龙，缓缓驶入运河主航道。码头上，林墨与留守的工匠、士兵齐声呐喊：“恭送大人！凯旋归来！”声音震彻云霄，回荡在运河两岸。
舰队沿运河南下，沿途的州府早已接到太子的旨意，提前在码头备好补给物资。船过天津卫时，当地知府亲自带着水师的向导登船，送上新鲜的蔬菜和淡水：“陆大人，太子殿下有令，凡玄械司舰队所经之处，各州府需全力配合。这是我们府最好的水师向导，熟悉渤海到东海的每一处暗礁，定能为大人保驾护航。”
陆承渊谢过知府，让向导留在“玄威号”的指挥舱，每日讲解东域的海况。向导指着海图上的一处漩涡标记：“大人，过了黄海进入东海后，这里有一处‘鬼见愁’漩涡，每年这个时候风浪最大。不过您放心，我知道一条隐秘水道，能绕开漩涡，还能避开圣地在东海的巡逻船。”陆承渊点头，让李明将水道标记在新的海图上：“辛苦你了，事成之后，玄械司必有重谢。”
舰队航行的第五日，抵达淮安府码头。这里是运河与淮河的交汇处，商船云集，十分热闹。负责补给的士兵刚要下船搬运物资，就见一队身着玄铁战甲的士兵从码头跑来，为首的校尉抱拳行礼：“末将淮安卫玄械分队长，奉太子旨意，特地带五十套改良后的三阶战甲部件前来支援！”
这些部件是京城工坊赶制的，包括防水性能更好的关节密封垫、抗冲击的肩甲护板，都是针对东域湿热环境和海战需求改良的。陆承渊让陈刚带人接收，亲自检查部件的质量：“淮安卫的反应很快，这些部件正好能替换战船上的旧部件，提升战甲的海战适应性。”陈刚则拉着分队长询问淮安卫的玄械兵训练情况，两人越聊越投机，直到补给完成才依依不舍告别。
航行途中，陆承渊并未放松训练。每日清晨，玄械兵都会在“玄威号”的甲板上操练，战甲的能量炮在海面上划出一道道淡蓝色的弧线，精准击中远处的靶船；符文弩炮的试射更是震撼，千丈外的礁石在能量束的轰击下，瞬间碎裂成齑粉。水手们也在老舵手的指导下，练习在风浪中操控战船，玄气护盾的开启与关闭衔接得愈发熟练。
这日傍晚，舰队驶入长江口，夕阳将江面染成金红色。陆承渊站在甲板上，收到了李明递来的密报——是苏清鸢从东域传来的传信玄符，上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：“冰晶信号已锁定，玄灭舰队仍在珊瑚岛待命，沈暗三日后续约，一切顺利。”
“好消息。”陆承渊将密报递给身边的陈刚，“清鸢那边进展顺利，我们也要加快速度，争取早日在泉州港汇合。”陈刚看着远处的夕阳，握紧了拳头：“大人放心，兄弟们都憋足了劲，就等着到东域跟圣地的人好好打一场！”
夜色渐深，舰队在长江口的锚地停靠休整。“玄威号”的指挥舱内，灯火通明。陆承渊与李明、向导围坐在海图旁，敲定了最后一段航程的计划：“从长江口出发，经舟山群岛进入东海，走向导说的隐秘水道，避开‘鬼见愁’漩涡和圣地巡逻船，预计十日之后就能抵达泉州港。”
李明补充道：“泉州港的沈家已通过密探传来消息，沈暗会亲自在港口接应我们，还会为舰队准备新鲜的粮草和淡水。不过他也提醒，圣地在泉州港的眼线不少，我们的战船进港时，最好伪装成普通的商船队，避免打草惊蛇。”
“就按他说的办。”陆承渊道，“让‘玄威号’和运输船都换上商船的旗号，符文弩炮暂时收入炮舱，玄械兵也暂时卸下战甲，等到了安全的泊位再恢复战备状态。”他看向窗外，“玄灭和玄冰长老还在等，他们以为我们会按常理出牌，却不知道我们的舰队早已整装待发，用不了多久，东域的海面上，就该换我们主导局势了。”
次日清晨，舰队再次起航。伪装成商船的“玄威号”混入往来的商船队中，看起来与普通的漕运大船并无二致。只有当风吹过船帆，星纹旗的一角偶尔露出时，才能让人窥见这支舰队的真正身份。陆承渊站在了望塔上，望着一望无际的东海，心中充满了豪情。
他想起太子在东宫的嘱托，想起林墨送来符文模具时的恳切，想起苏清鸢在东域的坚守，想起玄械司每一位工匠、士兵的付出。这艘“玄威号”承载的，不仅是夺取深海冰晶的任务，更是玄械司的希望，是大明对抗圣地的底气。
海风拂过脸颊，带着大海的咸涩气息。陆承渊抬手扶住了望塔的栏杆，目光坚定地望向东方——那里，是泉州港的方向，是东域博弈的战场，更是玄械司开启新篇章的起点。舰队的航船划破海面，留下一道道坚定的航迹，在茫茫东海中，朝着既定的目标，一往无前。
与此同时，在遥远的东域三沙群岛，苏清鸢的潜水舱已在深海中潜行多日。玄气检测仪的屏幕上，蓝色的能量波动越来越浓郁，预示着寒渊已近在眼前。苏清鸢看着屏幕上的信号，对身边的林锐道：“陆大人的舰队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，我们要加快速度，在玄冰长老抵达前，把深海冰晶开采出来。”
林锐点头，举起手中的改良能量块：“师父，所有能量块都已准备就绪，就算遇到玄冰长老的极寒玄气，也能支撑我们完成开采任务。”潜水舱外，一群发光的水母从船舷旁游过，在漆黑的深海中形成一道美丽的光带，仿佛在为这支肩负重任的小队指引方向。
而在珊瑚岛的圣地舰队中，玄灭正不耐烦地看着海面。玄冰长老的传信玄符已收到，说他因途中遭遇风暴，抵达东域的时间要推迟三日。“废物！”玄灭将玄符捏碎，“不过也好，等我先摸清玄械司的底细，再让玄冰那老东西出手，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。”他对身边的修士道，“传我命令，派三艘侦查船前往东海方向，密切关注大明的商船动向，一旦发现玄械司的舰队，立刻回报！”
一场围绕深海冰晶的较量，已在海面与深海、明处与暗处全面展开。陆承渊的舰队带着充足的物资与坚定的信念，在东海的波涛中疾驰；苏清鸢的小队在深海中步步为营，逼近寒渊；而圣地的势力也在暗中集结，布下天罗地网。东域的风暴，已悄然酝酿至顶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