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晓蔓那句“我自己举报自己”,像一块巨石,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砸蒙了。
纪律检查科的年轻干部,拿着那个滚烫的信封,看着眼前这个神情镇定、眼神清亮的女人,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他办了这么多案子,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自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,还主动要求严查的“嫌疑人”。
这到底是什么路数?
他还在发愣,院门外,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,已经带着一股凌厉的风,大步走了进来。
“谁敢查我媳妇?”
江延川的声音,冷得像冰碴子,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和煞气。他刚从团部开完会,一听说纪检科的人来了家里,就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。
他一进院子,就将何晓蔓护在了自己身后,那姿态,活像一头护崽的雄狮。
他冷冷地扫了一眼那几个穿着制服的干部,目光最后落在了为首那人手里的信封上。
“刘干事,”他认得这个人,“这封信,是我今天早上,亲手交给政委的。信里的内容,也是我亲自写的。我媳妇身正不怕影子斜,但外面那些脏水,也不能由着它们乱泼。”
他看着刘干事,语气铿锵有力,掷地有声。
“我江延川的爱人,容不得半点污蔑!所以,我要求组织彻查!不光要查我媳妇的账,更要查清楚,这股歪风邪气,到底是从哪里吹出来的!到底是谁,在背后恶意中伤军属,破坏我们部队的团结!”
这番话说得是义正言辞,气势逼人。
那刘干事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。他哪里还看不明白?这夫妻俩,根本就不是待宰的羔羊,这是早就布好了局,等着鱼儿上钩呢!
他连连点头:“是是是,江团长您放心!我们一定会秉公处理,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,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!”
送走了纪检科的人,院子里,终于恢复了平静。
张翠芬看着眼前这对配合默契、战斗力爆表的夫妻,一颗悬着的心,总算是彻底放回了肚子里。她冲着何晓蔓,悄悄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。
高!实在是高!
何晓蔓看着江延川那坚实可靠的背影,心里也是一片安稳。她知道,这件事,有他在,就出不了岔子。
“那个……背后造谣的人,有眉目了吗?”她轻声问道。
江延川转过身,看着她,眼神瞬间就从刚才的凌厉,化成了一滩春水。他大手一挥,语气里满是“一切有我”的霸气。
“这事你别管,交给我。”
他不是在说大话。
他江延川,从不是一个只会挨打不还手的人。丁敏君那条毒蛇,既然敢咬人,就要做好被打断七寸的准备!
江延川说到做到。
他立刻就叫来了自己的警卫员,一个名叫周平的机灵小伙子。
“周平,给你个任务。”江延--川的表情,又恢复了团长的威严,“这两天,你去卫生所和家属院里,给我暗中调查一下,最近关于我爱人的那些谣言,第一个,是从谁的嘴里说出来的。记住,要不动声色,别打草惊蛇。”
“是!保证完成任务!”周平一个立正,眼神锃亮。他早就看丁敏君那个女人不顺眼了,团长这个命令,正合他意!
把脏活累活都安排了出去,江延川就像卸下了一个包袱,瞬间又变回了那个黏人的“哈士奇”。
他彻底化身为了一个“黏人精”。
食髓知味,这个词,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。
自打跟媳妇有了“负距离”接触之后,他才发现,原来抱着媳妇睡觉,是这么销魂的一件事。他现在是一天不抱,就浑身难受,坐立难安。
于是,只要一有空,他就跟长了脚的藤蔓似的,拼了命地往家里跑,往何晓蔓身边凑。
上午训练间隙,别的干部都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。他倒好,直接从训练场上,一路小跑回家。
进门的第一件事,就是找到正在院子里洗菜的何晓蔓,从背后一把将她抱住,像只大型犬一样,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,用力地蹭。
“媳妇,想俺了没?”
那黏糊糊的语气,听得正在屋里写作业的安安,都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。
何晓蔓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熊抱,弄得哭笑不得。她手里还沾着洗菜水,只能无奈地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结实的胸膛。
“起开!这么多人看着呢,像什么样子!”
“怕啥,俺抱俺自己媳妇,谁敢说闲话?”江延川不以为意,抱得更紧了,还低头,在她白皙的脸颊上,响亮地“吧唧”了一口。
路过的军嫂们,看到这一幕,都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。
这……这还是她们认识的那个,不苟言笑、冷面阎王般的江团长吗?!
中午吃饭时间,他更是连食堂都不去了,直接端着自己的饭盒就回了家,非要跟何晓蔓坐在一张桌子上吃。
何晓蔓做什么,他都觉得是人间美味。
“媳妇,你炒的这个白菜真好吃,比食堂的大锅菜强一百倍!”
“媳妇,你腌的这个咸菜也好吃,酸脆爽口,太下饭了!”
“媳妇,你……”
“江延川!”何晓蔓终于忍无可忍,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,“你能不能安静地吃饭?”
“不能。”江延川一脸无辜地看着她,往她碗里夹了一大块肉,“俺看着媳妇,吃饭香。”
何晓蔓:“……”
她觉得,自己迟早要得糖尿病,还是被甜死的那种。
到了晚上,那就更不用说了。
他简直就像一块牛皮糖,甩都甩不掉。
孩子们一睡着,他就跟饿狼见了肉似的,眼睛里都冒着绿光,三下五除二地洗漱完毕,然后就眼巴巴地守在里屋门口,那眼神,炽热得仿佛能把门板给烧穿。
何晓蔓被他看得浑身发毛,只能硬着头皮,假装没看见,在外面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。
“媳妇,天晚了,该歇着了。”
“媳妇,夜里凉,早点上床暖和。”
“媳妇……”
何晓蔓深吸一口气,告诉自己,冷静,这是自己男人,亲的。
她一进屋,就被一双铁臂给捞了起来,紧接着,就是铺天盖地的、带着强烈侵略性的吻。
……
于是,家属院的军嫂们,很快就发现了一个让她们大跌眼镜的现象。
她们那个一向高冷得像座冰山的江团长,最近画风突变。
他不再是那个走路带风、眼神能冻死人的冷面阎王了。
现在的他,只要一出现在家属院里,眼神就跟装了雷达似的,自动锁定他媳妇何晓蔓。
何晓蔓在院子里洗衣服,他就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,一边看文件,一边时不时地抬头,冲他媳妇嘿嘿傻笑。
何晓蔓去供销社买东西,他就跟个忠犬保镖似的,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,手里拎着大包小包,脸上还带着一副“与有荣焉”的骄傲表情。
何晓蔓跟别的军嫂聊天,他就找个不远不近的地方站着,假装看风景,耳朵却竖得比兔子还长,生怕错过了他媳妇说的每一个字。
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,都把自己挂在何晓蔓身上。那黏糊劲儿,那嘚瑟劲儿,简直就像一只随时随地都在开屏的雄孔雀,恨不得把“我爱我媳妇”、“我媳妇天下第一好”这几个大字,刻在脸上,让全世界都知道。
张翠芬看着这一幕,一边嗑着瓜子,一边跟旁边的李嫂感慨。
“李嫂,你看见没?江团长又在他家门口‘站岗’了。”
李嫂捂着嘴偷笑,压低了声音。
“可不是嘛!你说,这男人啊,是不是都一个样?没开荤的时候,一个个装得跟柳下惠似的。这一旦开了荤……”
两个女人对视一眼,都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、暧昧的笑容。
张翠芬磕掉瓜子皮,咂了咂嘴,一脸羡慕地总结道。
“啧,这就叫食髓知味!你看江团长那眼神,恨不得把他家晓蔓,一口吞进肚子里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