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突然变得安静。
赵家三兄弟的笑容齐齐僵在脸上。
赵水熟练地甩锅：“我才八岁，我肯定认不全，二哥你会给我念的对吧？”
赵木咽了咽口水，心虚道：“要不你问问大哥认不认识？”
赵金：……
别问了，问就是他也识不全。
三个文盲被插了狠狠一刀，竟心虚得互相张望。
最后还是张彦给他们提了建议：“我记得你们家里的书童都是识字的，可以让他们帮忙在书里注音，这样不仅可以自主完成读书，还能学习认字写字。”
赵金立马被开解通了：“彦哥！还是你这办法好！我今天就回家跟我爹说，让家里书童帮我们弄！”
几个人边说边走，直到把赵家三兄弟送进蒙童班，张彦和张瑜才转身走出去。
只不过这一出门就碰上了任明谦。
张彦已经有好多天没见他了，虽然这人总是冷嘲热讽赵家三兄弟，但听说他跟县里比试时，任明谦还非常坚定地押了他。
张彦不确定他是敌是友，只当个陌生人路过，却被任明谦给叫住了，“张彦。”
这位乡绅家的小公子双手环胸，眼神高傲得让张彦想抽他，但接下来却听见他说：“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？”
“嗯？”这样没有攻击性的话让张彦顿住，他应道，“确实得罪过不少人。”
任明谦轻嗤道：“前几天有个猥琐的老头子来收买我，拿银子让我给你找不舒坦，真是好笑，我们任家缺他那仨瓜俩枣吗？”
“猥琐的老头子？”张彦拧着眉在脑海里想了一圈，都没想出这说的是谁。
任明谦形容道：“就穿一身绿长衫，腰上别了个假玉佩，手里还拿着扇子显摆，这么冷的天还真扇了几下，笑得不像个好人。”
你别还真说。
这么一通描述下来，张彦还真对上号了。
他说的是听风茶馆的老板，但是人家应该也就四十多岁，算不上老头子吧？
不过张彦还是很客气地回道：“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，谢谢你的提醒，我会多注意的。”
任明谦哼了一声道：“谁想提醒你，只不过看不惯那老头罢了，前一天我还看见他去找你们班的徐文渊。”
该说的说完了，任明谦的提醒戛然而止，他挺直腰板径直朝里面走去，仿佛再跟张彦多说一句话就算他输似的。
张瑜看着任明谦的背影，担忧道：“弟，他的意思是不是说，那人也找上了徐文渊要来为难你？”
“来就来，我不怕他。”张彦防备着回学堂。
但张瑜却一路担惊受怕，小声提醒道：“弟，你还是不要太强硬了，徐文渊到底比咱们还大几岁，他又长得高，要是争执之间动了手，咱俩不一定打得过他。”
张瑜思虑多，已经连打架被叫家长都联想了，他甚至在想到时候可能得叫二叔来，因为爹身体还没好。
俩兄弟坐到座位上，徐文渊忽然过来。
张瑜下意识浑身紧绷，做好要被为难，然后舍身保护弟弟的准备。
张彦更是防备性地抬头，目光冷酷。
徐文渊没注意他俩的表情，只一股脑把自己整理的八股破题拿来，顺手塞给了张彦：“兄弟，马上要县考了，你学八股晚，可千万别考得太差。”
张彦：……？
张瑜：？？？
不是说好了被猥琐老头子买通了么？
怎么连兄弟都喊上了？
他们啥时候认了这个好兄弟？？
相比较于张瑜的心事都写在脸上，张彦的情绪自控能力更强，他接过那一沓纸，试图搞懂徐文渊是什么企图。
八股题目，正确。
破题思路，正确。
徐文渊还真整理出了一套八股给他了。
张彦没直接问他为什么，而是顺着的话去一步步套话：“县考是什么？”
“县考你都不知道？”徐文渊呆了一把，但很快反应过来，“也是，你才刚开蒙不到一个月，不知道也正常。我跟你讲，县考跟镇考类似，只是考题只考八股破题，且对手也变成了全县的学子，比拼非常激烈。”
“虽然尹先生看起来没打算让你参加，但我觉得按照你的学习速度，说不定还真能赶上今年的县考。”
张彦问道：“时间还有很多？”
徐文渊点头：“还有一个多月，够你用的吧？”
张彦没说够不够用，只回答：“你把这些题目给我看，就不担心我又把你的名次给超了？”
他没直接问对方为何突然示好。
只问对方会不会嫉妒，因为这可以从侧面判断对方对他的真实态度。
徐文渊往自己的桌子上一坐，叹气道：“兄弟，说实话你压我头上我是有点难受，但那毕竟是县考，能压我头上的天才多了去了。但如果你要把他们给压了，那我心里绝对非常非常平衡了！”
张彦：……
懂了。
他收下了这套八股题，朝徐文渊道：“多谢，我会好好看的。”
张彦将题目放在张瑜旁边，俩兄弟一起去看所有的题，但张瑜还是不放心地悄声道：“弟，这没问题吧？”
张彦道：“没问题，放心看。”
弟弟虽然是弟弟。
但弟弟说的话总是很容易让人相信。
张瑜立马开心地看起了试题，不管对方是敌是友，只要能帮他学习的都是好人！
接下来的时间里。
徐文渊总是主动过来跟张彦搭话，一口一个兄弟，不是给他送纸笔，就是给他推荐书看。
这模样像极了张彦在现代的学习搭子。
跟任明谦那句提醒，完全南辕北辙。
不过最后还是张彦没忍住，朝徐文渊问道：“兄弟，最近有没有一个穿绿长袍、戴假玉佩、扇冷扇的猥琐老头找过你？”
徐文渊正热情地给他递书。
听到这句话后，整个人都顿住了。
完了，他被张彦发现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