杏林大会决赛之日,太医院百草苑内张灯结彩,比往日更显庄重。二十张梨花木桌重新排列,主考官席旁增设了一座铺着明黄色锦缎的宝座,两侧站满了身着金甲的侍卫——今日,皇帝将亲临观赛,这是杏林大会百年难遇的殊荣,也让全场的紧张氛围攀升到了极点。
辰时三刻,随着一阵庄严的钟鸣,皇帝身着龙袍,在众臣的簇拥下缓步走入百草苑。他面容威严,目光锐利,扫过全场时,众名医皆躬身行礼,齐声高呼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”。李嵩快步上前,躬身引路:“陛下,今日决赛为‘疑难病例诊治’,已备好五位重症患者,皆是太医院束手无策之症。”
皇帝微微颔首,在宝座上坐下,目光落在末席的凌薇身上,眼中带着几分探究——昨日王御史之子入宫谢恩,详述凌薇医术神奇,让中风半年的老御史三日便能拄拐行走,他心中既好奇又怀疑,今日特来一探究竟。
“决赛开始!”李嵩高声宣布,却有意无意地避开凌薇,先让其他名医依次诊治。前四位名医面对的病例虽难,却也在常规诊治范围内,他们虽尽力应对,却都未能取得突破性进展。皇帝看得兴致缺缺,手指轻轻敲击着宝座扶手。
终于轮到凌薇,她走到最后一个屏风隔间前,却见屏风缓缓拉开——里面并非新的患者,而是在两名侍从搀扶下,手持拐杖的王御史!三日后的他,面色红润了许多,左侧肢体虽仍无力,却已能借助拐杖支撑身体。看到凌薇,老御史眼中满是感激,声音虽仍有些含糊,却清晰可辨:“苏姑娘,老夫……老夫能走了!”
“什么?!”全场哗然,连皇帝都猛地坐直了身体,眼中满是震惊。三日前还卧床不起、左侧肢体毫无知觉的老御史,今日竟能拄拐站立,甚至能在搀扶下缓慢行走!这简直是医学奇迹!
“王爱卿,你……你当真能走了?”皇帝站起身,快步走到老御史面前,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。
“回陛下,是真的!”王御史激动地说,在侍从的搀扶下,借助拐杖向前走了三步,“这都是苏姑娘的功劳!她不仅用银针为老夫疏通经络,还教了康复训练之法,只三日,老夫就能拄拐行走了!”
皇帝仔细观察着老御史的步态,又检查了他的左侧肢体,发现肌肉萎缩的情况竟真的有所缓解,手指也能轻微活动。他转向凌薇,眼中满是赞许:“苏姑娘,你这医术真是神乎其技!不知你这‘针灸+康复训练’之法,是师从何处?”
凌薇躬身行礼,从容答道:“回陛下,臣女的医术,一部分来自家传医籍,一部分是在实践中摸索总结。‘针灸+康复训练’之法,实则源于《黄帝内经》‘治未病’与‘通调经络’的理念,结合肢体活动促进气血运行的原理,并非凭空创造。”
“哼!一派胡言!”李嵩突然上前一步,厉声说道,“《黄帝内经》《难经》中从未提及‘康复训练’之法,此等旁门左道,定是你从哪里学来的邪术,绝非正统医术!臣怀疑你的医术来源不正,甚至可能是借助巫蛊之术!”他见皇帝对凌薇赞不绝口,心中嫉妒与不甘交织,竟不顾一切地抛出“巫蛊”的指控,试图抹黑凌薇。
此言一出,全场瞬间安静下来。巫蛊之术是皇家大忌,李嵩竟当众提出,显然是想置凌薇于死地。皇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,目光锐利地看向凌薇:“苏姑娘,李院正所言当真?”
凌薇毫不畏惧,直视着李嵩,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锐利:“李院正此言,未免太过武断。臣女倒想问问李院正,《黄帝内经·灵枢·本神》中‘故智者之养生也,必顺四时而适寒暑,和喜怒而安居处,节阴阳而调刚柔’,是否强调了顺应自然、调节身心的重要性?康复训练促进肢体活动,难道不是‘顺四时而适寒暑’的延伸?”
她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《难经·二十二难》中‘气主煦之,血主濡之’,点明气血对人体的重要性。中风偏瘫的根本在于气血瘀滞、经络不通,针灸疏通经络是‘治标’,康复训练促进气血运行是‘治本’,标本兼治,方能见效。李院正身为太医院院正,难道连这基本的医理都不懂?”
“你……你强词夺理!”李嵩被怼得脸色铁青,一时语塞,只能硬着头皮说,“那你这针灸手法,与传统手法截然不同,定是邪术!”
“非也。”凌薇取出随身携带的《黄帝内经》和《难经》,翻开其中一页,“臣女所用的‘苍龟探穴’手法,源于《难经·七十八难》‘推而内之,动而伸之,随而济之,迎而夺之’的针刺原则;‘烧山火’手法,则出自《黄帝内经·灵枢·官能》‘审于调气,明于经隧’的理论。李院正若不信,可自行查阅医籍。”
皇帝接过医籍,仔细翻阅,发现凌薇所言句句属实,甚至对医籍的理解比许多老御医都更为深刻。他看向李嵩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:“李嵩,你身为太医院院正,不仅医术不精,还恶意诋毁他人,混淆视听,该当何罪?”
李嵩吓得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连连磕头:“陛下恕罪!臣……臣只是一时糊涂,并非有意诋毁苏姑娘!求陛下饶臣这一次!”
皇帝冷哼一声,没有立刻处置他,转而对凌薇说:“苏姑娘,你医术高明,逻辑严谨,实乃难得的人才。此次杏林大会,冠军非你莫属!不知你想要什么赏赐?”
凌薇躬身说道:“陛下,臣女不求赏赐,只愿能开设一家‘济世堂’,为百姓治病,让更多人能享受到平价的医疗。另外,臣女恳请陛下,允许医界打破‘男女之别’,让更多有才华的女子也能行医济世。”
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:“好!朕准了!济世堂的开业所需,朕让人从内库拨款支持;医界男女之别,朕也会下旨废除,让有才者皆能施展抱负!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另外,朕听闻宫中公主近来顽疾缠身,太医院束手无策,明日起,你便入宫为公主诊治,若能治好公主,朕另有重赏!”
“臣女遵旨!”凌薇心中一喜,入宫为公主诊治,不仅能获得皇帝的进一步信任,还能借此机会深入宫廷,探查太后的阴谋和萧玦寒毒的真相。
皇帝宣布杏林大会结束,凌薇夺得冠军,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。众名医纷纷上前祝贺,之前质疑凌薇的老御医也羞愧地低下了头,对她拱手行礼:“苏姑娘医术高明,老夫佩服!之前多有冒犯,还望姑娘海涵。”
凌薇笑着回礼:“前辈客气了,切磋医术本就该直言不讳,晚辈怎会怪罪。”她的从容与大度,更是赢得了众人的好感。
皇帝离开后,李嵩被侍卫带走,虽未被重罚,却被免去了太医院院正之职,降为普通御医。他看着凌薇被众星捧月般围绕,眼中满是怨毒,却又无可奈何——经此一役,凌薇不仅获得了皇帝的认可,还在医界站稳了脚跟,他再也无法撼动她的地位。
沈从安走到凌薇身边,兴奋地说:“苏姑娘,恭喜你夺得冠军!济世堂有了陛下的支持,定能顺利开业!入宫为公主诊治更是天大的机会,你一定要好好把握!”
“多谢沈御医。”凌薇点头,“济世堂的开业筹备还需你多费心,入宫诊治之事,我也会多加小心。”她知道,入宫虽有机遇,却也暗藏凶险,太后绝不会让她顺利治好公主。
回到战王府,萧玦早已等候在门口,看到凌薇回来,快步迎上前,眼中满是骄傲:“恭喜你,冠军!陛下的赏赐和旨意,我都听说了,你做得太好了!”
凌薇笑着投入他的怀抱:“这也多亏了王爷的支持。明日我就要入宫为公主诊治,太后那边……”
“你放心。”萧玦紧紧抱住她,语气坚定,“我已安排暗卫在宫中接应你,若有任何危险,立刻示警。另外,我让人查了西域使者的动向,他们昨日与太后在慈宁宫密谈了三个时辰,具体内容虽不清楚,但肯定没什么好事,你入宫后一定要多加提防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凌薇点了点头,心中满是温暖。有萧玦的支持和暗卫的保护,她心中的不安消散了许多。
当晚,战王府举办了小型的庆功宴,秦忠、青竹和济世堂的几位医者都前来祝贺。席间,众人欢声笑语,气氛热烈。凌薇看着眼前的景象,心中满是感慨——从一个被苏家弃如敝屣的庶女,到战王妃,再到杏林大会冠军,即将入宫为公主诊治,她走过的每一步都充满了挑战,却也收获了越来越多的支持和认可。
庆功宴结束后,凌薇回到汀兰院,坐在书桌前,打开药材笔记,在空白页上写下“入宫诊治公主计划”几个字。她不知道公主患的是什么顽疾,也不知道太后会设下什么陷阱,但她知道,自己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。她取出银针,在烛光下仔细擦拭,针尖泛着冷冽的光芒,如同她此刻坚定的眼神。
而此时的慈宁宫,太后正坐在榻上,听着李嵩的汇报。当得知凌薇夺得杏林大会冠军,还被皇帝任命入宫为公主诊治时,她眼中满是阴狠:“好一个苏凌薇,真是越来越碍眼了!看来哀家之前还是小看了她。”
李嵩跪在地上,谄媚地说:“太后娘娘,臣有一计,可让苏凌薇无法治好公主,甚至让她背上‘谋害公主’的罪名!”
“哦?什么计策?”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。
“公主患的是‘肺痨’,本就难以根治。臣可在公主的汤药中偷偷加入‘慢性咳血散’,让公主的病情加重,咳血不止。到时候,就算苏凌薇医术再高明,也无法治好公主,反而会被陛下怪罪,说她医术不精,延误病情!”李嵩眼中满是阴狠。
太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好!就按你说的办!一定要做得隐蔽,不能让人发现!苏凌薇,哀家倒要看看,这次你还能不能化险为夷!”
夜色渐深,皇宫深处暗流涌动。凌薇站在汀兰院的窗前,看着天边的明月,心中平静而坚定。明日入宫,将是一场新的较量,对手是老谋深算的太后和心怀叵测的李嵩。但她无所畏惧,因为她有高明的医术,有萧玦的支持,还有一颗医者仁心。这场仗,她定能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