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山的雪风裹挟着冰晶,刮过祭坛前的白玉广场,将凌薇的银白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三丈高的寒髓花石雕,花瓣上凝结的冰霜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,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冰封往事。大祭司率领百名黑袍卫队站在石雕之下,黑袍上绣着金色的寒髓花纹章,手中法杖顶端的蓝宝石折射出刺目的光,整个人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冷漠。
凌薇率领队伍走到广场中央,玄甲军将士们虽伪装成商队,却难掩眼中的警惕;圣女紧握雪莲权杖,指尖因用力而泛白——十年前的血仇近在眼前,眼前这个看似苍老的祭司,正是亲手屠杀她全族的凶手。沈从安与医疗队的弟子们站在队伍后侧,药箱中的银针仿佛都因这压抑的氛围而微微震颤。
“大靖医妃,远道而来,辛苦了。”大祭司率先开口,声音沙哑如磨砂,不带一丝温度。他抬起头,兜帽下的眼睛浑浊却锐利,扫过凌薇腰间的半块青白玉佩时,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,随即又恢复了冷漠,“听闻你为寒髓花而来?”
凌薇上前一步,目光直视大祭司,语气平静却坚定:“大祭司,我奉大靖皇帝之命,前来西域寻寒髓花,为兵马大元帅萧玦根治寒毒。同时,我也想查清十年前雪莲部落惨案的真相——据圣女所言,当年之事与太后、与你都脱不了干系。”
“真相?”大祭司突然低笑起来,笑声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,带着刺骨的寒意,“真相就是你们中原人背信弃义!十年前太后许诺的领地与庇护,转头就变成了屠刀与火海!雪莲部落三百余口的鲜血,染红了圣山的雪,这份仇,我记了十年!”
圣女听到这话,浑身颤抖,眼中满是血丝:“你还有脸提十年前!是你亲手杀死了我的父亲,夺走了寒髓花种,烧毁了我们的圣地!你才是西域的罪人!”
“罪人?”大祭司的声音陡然拔高,法杖重重顿在地上,广场上的黑袍卫队立刻举起法杖,顶端的蓝宝石发出幽蓝的光芒,“若不是太后先背叛,我怎会与她联手?她想要寒髓花种的力量,我想要西域的控制权,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!雪莲部落……不过是这场交易中,最微不足道的牺牲品!”
凌薇心中一震,原来当年的惨案竟是太后与大祭司的“交易”!这与她调查到的太后形象截然不同,也让她对慕容渊的阴谋有了更深的认知——慕容渊作为太后的私生子,定然知晓这场交易的内幕,甚至可能参与其中,而他阻止自己寻药,恐怕不仅是为了削弱萧玦,更是为了掩盖当年的真相,独占寒髓花种的力量。
“大祭司,”凌薇强压下心中的波澜,沉声道,“十年前的恩怨已成定局,逝者不可追。如今你与慕容渊勾结,妄图挑起西域与大靖的战争,若战火燃起,西域各部都会陷入战乱,这难道是你想看到的?我此次前来,并非为了追究旧怨,而是为了寻药救人,同时阻止这场阴谋。只要你交出寒髓花,我可以向大靖皇帝上奏,归还当年许诺给雪莲部落的领地,还西域各部和平。”
“归还领地?”大祭司冷笑一声,眼中满是嘲讽,“一句轻飘飘的‘归还’,就能抹平三百条人命的血债?苏凌薇,你太天真了!想要寒髓花,可以,但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。”
他伸出两根手指,语气冰冷如霜:“第一,让大靖立刻归还十年前从西域夺走的‘三千里沙原’——那片土地本是雪莲部落的栖息地,当年被太后以‘归附’为名强行霸占,如今必须还给西域;第二,交出太后的项上人头,祭奠雪莲部落死去的族人!只有做到这两点,我才会将寒髓花交给你。”
此言一出,广场上瞬间一片死寂。凌薇脸色骤变——三千里沙原是大靖北疆的重要屏障,若归还西域,北疆防线将形同虚设;而太后早已驾崩,交出她的人头更是天方夜谭!大祭司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,显然是根本不想谈判,只想将她逼入绝境。
“大祭司,你这是故意刁难!”林锋忍不住上前一步,怒声道,“三千里沙原关乎大靖北疆安危,绝不可能归还!太后早已驾崩,你让我们如何交出她的人头?你根本就不想交出寒髓花!”
“刁难?”大祭司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法杖再次顿地,“这不是刁难,是血债血偿!当年太后能屠我西域族人,今日我要她一颗人头,过分吗?若你们不答应,就休想踏出圣山一步!”
黑袍卫队们纷纷向前一步,法杖顶端的蓝宝石光芒更盛,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。玄甲军将士们立刻握紧藏在货物中的兵器,随时准备战斗。圣女也举起雪莲权杖,部落勇士们围了上来,与黑袍卫队对峙,广场上剑拔弩张,大战一触即发。
凌薇抬手阻止了众人,深吸一口气,对大祭司道:“大祭司,我知道你心中充满仇恨,但用战争和杀戮来复仇,只会让更多无辜的人死去。十年前的惨案,罪在太后与你,与西域百姓、与大靖百姓无关。若你执意挑起战争,最终受苦的还是各族人民。”
她顿了顿,话锋一转:“三千里沙原我无法做主,但我可以向皇帝上奏,重新划定大靖与西域的边界,给予西域各部更多的自治权和贸易优惠;太后已死,交出她的人头不现实,但我可以查明当年惨案的真相,将太后的罪行公之于众,让她遗臭万年,还雪莲部落一个公道。这是我能给出的最大诚意。”
“最大诚意?”大祭司嗤笑一声,眼中满是不屑,“苏凌薇,你以为凭这些空口白话就能打动我?我告诉你,要么答应我的条件,要么就等着被我的黑袍卫队挫骨扬灰!寒髓花种在我手中,西域各部也听我号令,你们根本没有谈判的资格!”
就在这时,一名黑袍祭司匆匆跑到大祭司身边,低声说了几句。大祭司脸色微变,随即冷笑道:“看来你的运气不错,风鹰部落和绿洲部落的首领也来了,他们想亲眼看看,大靖的医妃是如何为了寒髓花,出卖自己的国家和尊严的。”
凌薇转头望去,只见广场入口处,两名身着不同服饰的部落首领率领族人走来。风鹰部落首领身着鹰羽皮甲,目光锐利;绿洲部落首领则穿着绿色长袍,神情凝重。他们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,看向凌薇的目光中满是复杂。
“大祭司,”风鹰部落首领上前一步,沉声道,“我们并非来围观的,我们是来问问你,为何要与慕容渊勾结?他给了你什么好处,让你甘愿牺牲西域的和平?”
绿洲部落首领也附和道:“我们已经收到消息,慕容渊暗中派了大量亲信潜入西域,囤积粮草和兵器,显然是想借你的手挑起战争,然后坐收渔翁之利!你醒醒吧,大祭司,别再被他利用了!”
大祭司脸色一变,厉声道:“胡说!我与慕容渊只是合作关系,目的是为了西域的独立!你们若再敢动摇人心,休怪我不客气!”
“独立?”圣女冷笑一声,“你所谓的独立,就是让西域陷入战乱,让各族人民流离失所?我看你只是想借着慕容渊的力量,巩固自己的独裁地位!”
广场上的局势瞬间变得混乱起来,风鹰部落和绿洲部落的族人站到了凌薇这边,与黑袍卫队对峙;而其他被大祭司胁迫而来的部落首领则犹豫不决,显然对大祭司的做法也心存不满。
大祭司看着眼前的局面,眼中闪过一丝慌乱,随即又恢复了狠厉:“好!好得很!既然你们都想背叛我,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!黑袍卫队,准备动手!”
“慢着!”凌薇高声喝止,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部落首领,“各位首领,慕容渊的阴谋已经昭然若揭!他想借大祭司之手挑起战争,然后吞并西域,统治大靖与西域两地!若我们自相残杀,只会让他坐收渔翁之利!我提议,暂时放下恩怨,先揭穿慕容渊的阴谋,再商议寒髓花与十年前的血债之事!”
风鹰部落首领立刻附和道:“医妃娘娘说得对!慕容渊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!我们应该联手对抗他,而不是自相残杀!”
绿洲部落首领也点头道:“我同意!只要能阻止慕容渊的阴谋,我绿洲部落愿意听从医妃娘娘的调遣!”
其他部落首领见状,也纷纷表态支持凌薇。大祭司看着众叛亲离的场面,脸色铁青,手中的法杖微微颤抖——他没想到,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威望,竟在短短几句话间土崩瓦解!
“你们……你们都给我等着!”大祭司咬牙切齿地说道,眼中满是怨毒,“今日之事,我不会善罢甘休!寒髓祭典上,我会让你们知道,背叛我的下场!”说罢,他一挥法杖,率领黑袍卫队转身离去,留下一个狼狈而狠厉的背影。
广场上的紧张氛围渐渐散去,各部落首领围了上来,纷纷向凌薇表示效忠。风鹰部落首领道:“医妃娘娘,大祭司肯定会在寒髓祭典上动手,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。我的部落有五百名勇士,随时可以参战!”
绿洲部落首领也道:“我绿洲部落有充足的粮草和水源,可以支援你们!”
凌薇心中松了口气,对众首领道:“多谢各位首领信任!三日后的寒髓祭典,将是我们揭穿大祭司与慕容渊阴谋的关键。我们的计划是:风鹰部落和绿洲部落的勇士伪装成参加祭典的族人,埋伏在祭坛周围;玄甲军将士则混入黑袍卫队,伺机控制祭坛;圣女和我则在祭典上揭露大祭司的罪行,争取其他部落的支持。”
“好!就按医妃娘娘的计划行事!”众首领齐声应道。
然而,凌薇心中却隐隐有种不安——大祭司虽然退缩了,但他绝不会轻易放弃。寒髓祭典上,他肯定会布下天罗地网,而慕容渊是否也会亲自到场?寒髓花种究竟藏在何处?这些问题,都让她感到一丝沉重。
夕阳西下,圣山的雪染上了一层金红。凌薇站在广场上,望着大祭司离去的方向,握紧了手中的雪莲玉佩。她知道,三日后的寒髓祭典,将是一场生死较量,不仅关乎寒髓花的归属,更关乎西域与大靖的和平。
而此刻,在圣山深处的秘密据点中,大祭司正对着一面水镜,恭敬地说道:“慕容大人,凌薇已经联合了风鹰和绿洲部落,情况有些棘手。”
水镜中,慕容渊的身影渐渐清晰,他嘴角噙着一丝阴鸷的笑容:“无妨,三日后的寒髓祭典,我会亲自到场。你只需按计划行事,将凌薇和那些反叛的部落首领引到寒髓秘境,我自有办法让他们有去无回。寒髓花种和西域的控制权,最终都会是我们的。”
大祭司眼中闪过一丝贪婪:“多谢慕容大人!我定不会让你失望!”
水镜熄灭,大祭司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。寒髓祭典,注定是一场血腥的盛宴。
凌薇并不知道,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圣山深处酝酿。三日后的寒髓祭典,等待她的究竟是寻药成功的契机,还是万劫不复的陷阱?慕容渊的亲自到场,又会带来怎样的变数?
圣山的雪风越来越大,仿佛在预示着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,将彻底席卷西域的每一寸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