审讯室里，新抓的三个俘虏并排坐着，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。
林凡坐在对面，这次没带儿子——小家伙被苏婉清带去医疗站做例行检查了。桌上摆着三杯水，还有一盘……饼干。
“先吃点？”林凡推了推盘子，“我们基地特制的营养饼干，加了翡翠小树提取液，味道不错。”
领头的俘虏，代号“灰石”——就是之前在丛林里按遥控器那位——盯着饼干看了几秒，冷声道：“不用。”
“随你。”林凡自己拿了一块，咬得嘎嘣响，“那我们就直接开始。姓名，代号，隶属单位，任务目标。”
灰石沉默。
旁边一个年轻些的俘虏，代号“灰砂”，忍不住开口：“你们到底用了什么手段？灵能封锁球不可能被远程中断，除非——”
“除非什么？”林凡挑眉。
“除非有规则级以上干扰，或者……或者‘圣柜’级别的遗物。”灰砂说完就后悔了，赶紧闭嘴。
林凡眼睛眯起来。
圣柜。
这个词从吴钢的供词里出现过，现在又出现了。
“看来你们组织对‘圣柜’很了解？”林凡放下饼干，“说说看，圣柜是什么？和你们的目标有什么关系？”
灰石瞪了灰砂一眼，后者缩了缩脖子。
“不说？”林凡靠回椅背，“那我说说我的猜测。‘圣柜’是前文明的重要遗产，可能不止一个，可能分散在各处。你们‘洞察之眼’的目标是收集所有遗产，对吧？而翡翠种子，就是其中之一。”
灰石脸色微变。
“让我猜猜，”林凡继续，“你们派‘铁毡’来，不是为了摧毁翡翠种子，而是为了回收——只是回收的手段粗暴了点。但你们没想到，翡翠种子被激活后，已经和我们的基地、甚至和我儿子产生了联系，无法被简单回收了。所以你们改变了策略，改用环境改造的方式，想逼我们就范，或者……制造一个适合你们回收的环境？”
灰石额头渗出冷汗。
“不说话就是默认。”林凡笑了，“那再猜猜，你们下一步计划是什么？既然小型稳定器小队失败了，接下来会派什么？更大的‘清道夫’？还是……”
他盯着灰石的眼睛：“你们组织内部，是不是有人主张直接摧毁我儿子？”
审讯室里一片死寂。
良久，灰石终于开口，声音干涩：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猜的。”林凡摊手，“毕竟我儿子这种‘变量’，对你们这种喜欢掌控一切的组织来说，太不稳定了。所以，告诉我，主张摧毁的那一派，在组织里有多大话语权？”
灰石深吸一口气：“我只知道……组织高层分两派。‘守护派’主张谨慎观察，引导变量向可控方向发展；‘清除派’认为所有不可控变量都必须抹除，以免破坏实验场平衡。目前……清除派占上风。”
“实验场？”林凡捕捉到关键词，“什么实验场？”
灰石意识到说漏嘴，立刻闭嘴。
但已经晚了。
林凡记下这个词，继续问：“你们这次侦察小队的任务，除了环境改造，还有什么？”
“……评估林曙光的真实能力。”灰石低声道，“清除派需要证据，证明他的威胁等级足够高，才能申请更高级别的清除权限。”
“所以你们在改造环境的同时，也在监测我儿子的能量波动？”
“是的。”灰石坦白，“我们携带了高灵敏度灵能记录仪，可以记录半径五公里内的所有异常灵能活动。昨晚……我们记录到了一次强度超标的波动，源头就在你们基地中心。”
林凡心里一沉。
那应该是林曙光无意中发动环境重塑的时候。
“数据传回去了吗？”
“还没有。”灰砂插话，“灵能遮蔽场太强，我们所有的远程传输都失败了。数据还储存在记录仪里，需要物理带回或者等遮蔽解除后才能发送。”
林凡松了口气。
还好儿子制造的遮蔽场够给力。
“最后一个问题，”林凡站起身，“你们组织，有没有关于‘信使’和‘档案馆’的信息？”
灰石和灰砂同时抬头，眼神里是真正的震惊。
“你怎么知道‘信使’？！”灰石失声道，“那是组织的最高机密——”
话没说完，他意识到自己又说多了，赶紧闭嘴。
但已经够了。
林凡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：洞察之眼确实知道信使和档案馆，而且视之为最高机密。
这意味着，这个组织掌握的前文明信息，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多。
“好了，今天的审讯到此结束。”林凡按下通讯器，“带他们去休息，单独关押，给正常的伙食。”
卫兵进来把三人带走。
灰石走到门口时，突然回头：“林凡，你儿子……他真的只是个婴儿吗？”
林凡笑了笑：“如假包换，八个月大，喜欢吃苹果泥，睡觉会流口水，最近在长牙——昨天咬了我一口，还挺疼。”
灰石表情复杂，最后摇摇头，被带走了。
审讯室恢复安静。
林凡收拾桌上的饼干盘子，发现少了两块——刚才灰砂趁他不注意偷拿的。
“看来味道确实不错。”他笑了笑，走向实验室。
实验室里此刻像个科技集市。
缴获的小型稳定器被拆解开，零件摆满了三张工作台。沈冰和周老蔫带着各自的团队，正在热烈讨论。
“这个能量转换模块的设计太精妙了！”一个年轻研究员兴奋道，“用灵能共振代替传统电路，效率提升了至少五倍！”
“看这个，”周老蔫指着稳定器的核心部件，“这应该是前文明的‘地脉共鸣器’的微缩版。原理是通过特定频率的灵能波与行星地脉产生共振，从而影响局部地质环境。”
沈冰推着眼镜，眼睛发亮：“如果能逆向工程成功，我们不仅能反制他们的环境改造，还能开发自己的环境调控技术！比如改善土壤肥力、净化水源、甚至……小范围控制天气！”
林凡走进来：“听起来很有前景。需要多久？”
“一周！”周老蔫信心满满，“只要材料足够，我们就能做出第一台原型机。不过功率肯定不如原版，大概只有十分之一的效果。”
“十分之一也够用了。”林凡点头，“另外，意愿接口的测试怎么样了？”
说到这个，沈冰表情变得古怪。
“跟我来。”
她领着林凡走到实验室角落。
这里有一个特制的透明笼子，里面关着一只……变异松鼠？
小家伙大约有普通松鼠两倍大，毛色银灰，眼睛是淡金色的，正抱着一颗坚果啃得欢快。它头上戴着一个迷你头环——正是意愿接口的原型。
“这是‘闪电’，”沈冰介绍，“我们在基地外围抓到的，智力相当于三岁小孩，而且对灵能有轻微感应。”
周老蔫递过来一个平板：“看这个。我们训练闪电完成简单任务：如果它‘想’着‘向左走’，头环就会捕捉到对应的脑波信号，翻译成指令，控制这个——”
他指向笼子左侧的一个小装置。
装置上有个按钮，按下去会弹出一颗花生。
“结果呢？”林凡问。
“结果……”沈冰叹气，“它学会了。但它也学会了……卡bUG。”
她调出一段录像。
画面里，闪电蹲在笼子中央，眼睛盯着左侧装置。头环指示灯亮起，装置“滴”了一声，按钮自动按下，花生弹出。
闪电迅速跑过去吃掉花生。
然后它回到中央，再次盯着左侧装置。
头环亮，装置响，花生弹出。
如此重复了十几次。
“它在利用头环自动获取食物。”周老蔫无奈，“根本不需要‘想’，它只需要‘看’着目标，头环就会判定它有‘获取’的意愿，自动触发。”
林凡憋笑：“所以……它用你们的装置，实现了自动化投喂？”
“是的。”沈冰扶额，“更糟糕的是，它似乎发现了这个规律，现在只要饿了，就蹲在装置前盯着看。我们不得不手动关掉头环，否则花生会被它吃光。”
手环震动：
【动物测试结果：失败（但发现了重大设计缺陷）】
【问题：意愿捕捉过于敏感，易被利用】
【建议：增加‘意图验证’层，区分‘真实意愿’和‘条件反射’】
【温馨提示：宿主的科研团队被松鼠耍了，建议扣他们坚果配额】
林凡关闭提示，正色道：“这个问题必须解决。如果装置对闪电都这么敏感，那对曙光……”
“会更敏感。”周老蔫点头，“所以我们暂停了人体测试计划，重新设计验证算法。可能需要……两周时间。”
“尽快。”林凡道，“另外，关于缴获的灵能封锁球——”
话没说完，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推开。
苏婉清抱着林曙光冲进来，脸色发白。
“林凡！你看曙光的手！”
林凡赶紧过去。
林曙光的小手手背上，不知何时浮现出淡淡的、发光的纹路——和灵能铭文铁片上的纹路相似，但更简单，像是一组简单的符号。
小家伙似乎不觉得难受，还好奇地伸手去摸那些纹路。
“什么时候出现的？”林凡问。
“就刚才！”苏婉清急促道，“医疗站检查时还没有，回来的路上突然就亮了！沈冰，你快看看！”
沈冰立刻拿起扫描仪。
“灵能浓度……正常。生命体征……正常。纹路结构……”她盯着屏幕，眼睛越睁越大，“这……这是‘灵能刻印’？！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灵能铭文技术的一种！”沈冰声音颤抖，“前文明用来记录信息或赋予能力的技术！按理说需要复杂的仪式和设备才能施加，但曙光……他好像是自己‘长’出来的！”
她看向林曙光另一只手里握着的铁片。
铁片此刻正散发着与手背纹路同步的脉动光芒。
“铁片在……教他？”周老蔫猜测，“就像老师教学生写字？”
林凡握起儿子的小手，仔细看那些纹路。
纹路很淡，但确实在缓慢变化，像是在……自我完善？
“曙光，手手疼吗？”他轻声问。
林曙光摇头，反而举起小手，炫耀似的：“亮亮！好看！”
“是好看。”林凡苦笑，“但你能不能告诉爸爸，这是怎么来的？”
小家伙歪头想了想，然后指向实验室窗外——正是昨天他“治疗”过的那片土地的方向。
“草草……教的。”
全体沉默。
沈冰第一个反应过来，抓起便携检测仪就往外冲：“我去取样！”
十分钟后，她回来了，手里拿着几株从那片土地采来的野草。
草叶上，有着与林曙光手背一模一样的、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发光纹路。
“共生网络。”沈冰声音发颤，“林曙光的环境重塑能力，不只是修复土地……他还在土地里‘刻印’了灵能铭文！这些铭文与他的能力共鸣，形成了一个……教学反馈循环！”
她激动地转向林凡：“这些草在吸收环境中的游离灵能，转化成铭文信息，然后通过某种我们还没理解的途径，传递给林曙光！他在自学灵能铭文！”
林凡看着儿子手背上那些发光的纹路，又看看窗外那片恢复生机的土地。
他突然明白了。
林曙光的能力，远不止他们看到的那么简单。
这不是简单的“治疗”或“净化”。
这是……传承。
前文明通过翡翠种子和灵能铭文铁片留下的传承，正在被这个婴儿无意识地吸收、学习、掌握。
手环疯狂震动：
【林曙光能力进化：灵能铭文刻印（初级）】
【来源：环境重塑后产生的‘铭文反馈’】
【当前掌握符文：3个（生命、净化、生长）】
【效果：被动增强对应领域能力，主动使用需进一步学习】
【潜力：未知（建议尽快建立系统教学体系）】
【温馨提示：宿主的儿子在自学前文明高等知识，建议检查他的作业（虽然他还没开始写字）】
林凡深吸一口气。
“沈冰，周老蔫。”
“在！”
“第一，建立‘灵能铭文研究小组’，专门分析这些纹路。第二，加强那片土地的防护，列为最高机密区域。第三……”他看着儿子，“加速意愿接口的研发，但要加一道安全锁——不能让曙光无意识中刻印出危险的东西。”
“明白！”
“另外，”林凡补充，“通知叶知秋，加强基地所有方向的侦察。洞察之眼不会善罢甘休，下一波攻击随时会来。在我们准备好之前，必须争取时间。”
“是！”
众人散去忙碌。
林凡抱着儿子，走到实验室窗前。
夕阳把天空染成金红色，远处的“铁毡”在余晖中像一座奇异的雕塑，表面的小花在晚风中轻轻摇曳。
一切看似平静。
但林凡知道，风暴正在积聚。
他的儿子在飞速成长，能力越来越强，也越来越引人注目。
而敌人，正在暗处窥视。
“曙光。”他轻声道。
“嗯？”小家伙抬头，手背上的纹路在暮色中微微发亮。
“爸爸会保护你，直到你足够强大，能保护自己。”林凡认真道，“但你要答应爸爸，慢慢来，别着急。”
林曙光似懂非懂，但伸出小手，摸了摸父亲的脸。
“爸爸……也保护。”
林凡笑了，眼眶微热。
“好，我们一起保护。”
窗外，夜幕降临。
基地的灯光次第亮起，翡翠小树的光芒如灯塔般照耀着这片在末世中艰难重建的家园。
而在遥远的东方，某个加密频道里，一条信息正在发送：
【侦察小队三队失联，数据未传回】
【目标区域灵能遮蔽持续，强度异常】
【建议：启动二级预案，派遣‘观测者’介入】
【清除派附加提议：申请使用‘概念武器’试验型，对目标进行定点清除】
【决议中……】
风暴，真的要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