危机发生在一个平静的午后。
林曙光刚吃完苹果泥，正坐在特制的高脚椅上玩积木——当然不是普通积木，是周老蔫用灵能敏感材料做的，搭起来后会发出不同颜色的光，拼出特定图案时还能播放儿歌。
小家伙玩得不亦乐乎，完全没注意到大人们的紧张。
指挥室里，林凡正和核心团队开会。会议主题：如何应对“概念武器”。
“概念武器到底是什么玩意儿？”赵铁柱挠着头，“名字听着就玄乎。”
沈冰调出资料——这是从吴钢和灰石的供词中拼凑出来的片段信息。
“根据俘虏的交代，‘概念武器’是‘洞察之眼’组织从某个前文明遗迹中挖掘出的禁忌技术。”她推了推眼镜，表情严肃，“它不直接攻击物质或能量，而是攻击……概念本身。”
会议室里一片安静。
叶知秋皱眉：“攻击概念？比如？”
“比如‘存在’这个概念。”沈冰调出一个模拟动画，“假设有一把针对‘存在’的概念武器，它发射后，目标区域内的所有物体——包括空气、土壤、建筑、生命体——会逐渐丧失‘存在感’。不是消失，而是变得……无法被感知、无法被记忆、无法被影响。最终，那片区域会从现实中被‘抹除’，虽然物理上它还在，但已经与整个世界失去了关联。”
黑子吞了口口水：“这听起来比直接炸平还可怕。”
“确实。”周老蔫难得地接话，“如果是直接攻击，我们还能防御、修复。但这种攻击……怎么防？防护罩能挡住‘概念’吗？”
林凡沉默地看着资料。
手环震动：
【概念武器威胁分析】
【类型：规则级攻击（触及现实底层逻辑）】
【已知型号：‘归零’（抹除存在感）、‘遗忘’（切断因果关联）、‘停滞’（冻结时间流）】
【防御建议：无（当前技术无法防御规则级攻击）】
【唯一希望：林曙光的能力可能触及规则层面，存在对抗可能性】
【温馨提示：宿主现在应该考虑给儿子买保险，虽然可能没有保险公司敢接单】
林凡关闭提示，抬头：“俘虏有没有说，这种武器的使用条件是什么？如果随便就能用，‘洞察之眼’早就统治世界了。”
“有限制。”沈冰翻看记录，“第一，能耗极高，每次使用都需要消耗大量灵能结晶；第二，有严格的使用授权，需要组织高层多数通过；第三……有副作用。吴钢提到过，概念武器会‘污染’使用区域的空间结构，可能引发不可预测的规则紊乱。”
“也就是说，他们不敢轻易用。”叶知秋分析，“但如果我们威胁足够大……”
“清除派已经占了上风。”林凡想起灰石的话，“观测者试探失败后，他们申请使用概念武器的可能性很大。”
这时，会议室门被推开。
苏婉清抱着林曙光走进来，一脸无奈：“他非要找爸爸，哭个不停。”
林曙光看到林凡，立刻伸出小手：“爸爸！抱！”
林凡接过儿子，小家伙立刻安静了，好奇地看着全息投影上的资料——那些关于概念武器的模拟动画。
“爸爸……看什么？”他指着投影。
“看一些……不好的东西。”林凡试图敷衍。
但林曙光盯着投影看了几秒，小脸突然皱起来。
“坏……东西……”他低声说，手背上的守护符文微微发亮，“不喜欢……”
投影画面突然闪烁了一下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沈冰检查设备，“系统突然出现短暂的数据丢失……等等，刚才那段关于‘归零’武器的模拟动画，文件损坏了？”
周老蔫看向林曙光：“小子，是不是你干的？”
林曙光无辜地眨眨眼，然后打了个哈欠：“困……”
林凡和沈冰对视一眼。
“他刚才说‘不喜欢’，然后数据就坏了。”沈冰推了推眼镜，“这可能是……概念层面的干扰？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概念武器攻击的是概念，而林曙光的能力……”沈冰眼睛发亮，“他手背的符文是灵能铭文，铭文本质上是‘概念’的文字化表达！所以他可能天生就对概念层面的变化敏感，甚至能施加影响！”
这个推测让所有人都兴奋起来。
如果林曙光真的能对抗概念武器……
“但需要测试。”周老蔫务实地说，“我们需要模拟概念攻击的环境，看他的反应。但不能用真的武器，太危险。”
“怎么模拟？”
“用铁毡。”周老蔫已经有了想法，“铁毡现在是个巨大的灵能导体，我们可以尝试用它的能量网络模拟出‘概念扰动’——很微弱的那种，就像用手指轻轻戳一下水面，看看能不能引起涟漪。”
林凡沉吟片刻：“安全吗？”
“绝对安全。”沈冰保证，“模拟强度会控制在万分之一以下，就算完全无效，也不会造成任何伤害。”
“那好，准备测试。”林凡点头，“但记住，一旦曙光表现出任何不适，立刻停止。”
“明白。”
测试定在两小时后。
这段时间，林凡抱着儿子在基地里散步。林曙光已经完全忘了刚才的事，正兴奋地指着各种东西问名字。
“爸爸，那是什么？”
“那是水塔。”
“那个呢？”
“那是温室。”
“那个亮亮的呢？”
“那是……”林凡看向儿子指的方向，愣住了。
基地边缘，防护罩的内侧，不知何时浮现出几个淡淡的、发光的符号。
和灵能铭文很像，但又有点不同。
“沈冰，周老蔫，立刻来东区！”林凡打开通讯。
五分钟后，科研团队赶到。
“这些符号……”沈冰蹲下，用仪器扫描，“确实是灵能铭文，但……是新的。我之前没见过。”
周老蔫看着符号的位置和排列，若有所思：“它们出现在防护罩内侧，而且正好对着昨天观测者光束射来的方向。这会不会是……防护罩的‘自适应进化’？”
“自适应？”
“就像免疫系统产生抗体。”周老蔫解释，“防护罩昨天被观测者的光束攻击，记录下了攻击的能量特征，然后自动生成了针对性的防御符文。这些符文能更有效地抵挡同类攻击。”
沈冰眼睛发亮：“也就是说，防护罩有学习能力？！”
“不是防护罩。”林凡看向怀里的儿子，“是曙光。”
众人都看向林曙光。
小家伙正伸手想去摸那些发光的符号，被林凡拦住。
“这些符号的出现，是在曙光看过概念武器的资料之后。”林凡分析，“他可能无意识地‘理解’了那些攻击的原理，然后通过防护罩‘表达’出了应对方案。”
“八个月的婴儿……理解概念武器原理？”赵铁柱一脸不信。
“不是用逻辑理解。”沈冰纠正，“是用……本能？或者说，用灵能铭文自带的知识库？铁片在教他，而他在睡梦中自学，现在甚至开始实践了。”
这个猜测让人既兴奋又害怕。
兴奋的是，林曙光可能真的是对抗概念武器的关键。
害怕的是，这种成长速度，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和控制范围。
手环震动：
【林曙光能力进化：概念理解与表达（初级）】
【表现：通过灵能铭文‘翻译’并‘重构’接触到的概念信息】
【当前掌握：守护、净化、生长、存在（微弱）】
【潜力：极高（可能触及规则创造层面）】
【警告：过度使用可能导致认知过载，需严格控制信息输入】
【温馨提示：宿主的儿子正在自学宇宙真理，建议检查他有没有偷看你的高中物理课本】
林凡关掉提示，深吸一口气。
“测试照常进行。但如果这些新符号真的是应对概念攻击的手段，那测试可能比我们想的更安全。”
两小时后，铁毡内部。
临时搭建的测试场地里，林曙光被放在一个特制的婴儿座椅上，周围摆满了监控设备。座椅由灵能敏感材料制成，可以实时记录他的生理数据和灵能波动。
铁毡的能量网络已经被调整，准备模拟微弱的“存在感抹除”扰动。
“准备好了吗？”沈冰站在控制台前。
“一切就绪。”周老蔫点头，“模拟强度设定在十万分之一，持续时间0.1秒。就算完全无效，也不会对任何东西造成影响——理论上连灰尘都不会少一粒。”
“开始。”
周老蔫按下按钮。
铁毡内部传来低沉的嗡鸣。
一股无形的、无法用任何仪器直接探测的“扰动”扩散开来。
它掠过测试场地。
监控屏幕上的所有数据——温度、湿度、气压、灵能浓度——全部没有任何变化。
因为“存在感抹除”攻击的不是这些。
它攻击的是“这些数据被观测”这个概念本身。
就在扰动触及林曙光的瞬间——
小家伙突然抬起头。
不是看向任何具体方向，而是看向……空中的某个“点”。
他的眼睛不再是平时那种婴儿的纯真懵懂，而是泛着淡淡的、如同星光的银色。
手背上的符文全部亮起。
不止手背。
他的额头、胸口、甚至周围的空气里，都开始浮现出发光的铭文符号。
那些符号在空中旋转、组合、重构，最后形成一个复杂的立体图案。
图案中心，正是之前基地防护罩上新出现的那些符号。
扰动撞上这个图案。
然后……消失了。
不是被抵消，不是被反射。
是像水滴滴进大海，无声无息地融入，然后什么都没发生。
监控室里一片死寂。
“读数……”沈冰盯着屏幕，声音发颤，“扰动完全消失。但消失的方式……不是被防御，而是被……‘理解’然后‘接纳’了？仪器显示，林曙光周围的规则结构在扰动抵达的瞬间发生了微调，调整后的规则完全免疫了那种攻击。”
周老蔫喃喃道：“他在0.1秒内，理解了攻击的原理，重构了局部规则，然后让攻击变得无效……这真的是婴儿能做到的？”
林凡看着屏幕里眼睛还在发光的儿子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骄傲，担心，还有一丝……恐惧。
这样的力量，真的能平安长大吗？
这时，林曙光眼中的银光褪去，符文也缓缓消失。他打了个哈欠，揉揉眼睛，然后看向单向玻璃后的父亲，伸出小手：
“爸爸……抱……困……”
测试结束。
结果远超预期。
但没人笑得出来。
“我们必须加快意愿接口的研发。”林凡抱着睡着的儿子，沉声道，“他需要学会控制这种力量，而不是靠本能。另外，防护罩的新符号，全部记录下来，分析原理。这可能就是我们对抗概念武器的关键。”
“明白。”沈冰点头，“另外……我建议加强对林曙光的信息管控。他现在就像一块超级海绵，无意识地吸收和理解接触到的所有概念。如果让他接触到更危险的概念……”
“比如‘毁灭’？‘死亡’？”叶知秋接话。
“对。”沈冰严肃道，“必须严格控制他接触的信息。儿童教育内容要全部审核，基地里的谈话也要注意——至少在他学会控制之前。”
这个任务比防御外敌更让林凡头疼。
怎么跟一个八个月的婴儿解释“有些东西不能学”？
手环震动：
【建议：建立‘婴幼儿信息安全防护体系’】
【措施：1.过滤接触信息 2.建立概念黑名单 3.定期进行能力评估 4.准备应急预案】
【温馨提示：宿主的儿子可能需要一个‘家长控制模式’，但抱歉，本系统不提供该功能】
林凡苦笑。
这时，黑子匆匆跑进来。
“老大！侦察队报告！观测者单位全部撤走了！但……但在它们离开的位置，留下了这个。”
他递过来一个金属片。
巴掌大小，表面光滑如镜，没有任何纹路。
但林凡一接手，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灵能波动——和灵能铭文铁片很像，但更冷、更……空洞。
沈冰接过检测。
“这是……记录介质？”她惊讶，“里面存储了大量数据，但加密方式……我从未见过。”
“能破解吗？”
“需要时间。”沈冰皱眉，“但更重要的是，为什么留下这个？观测者撤走前特意留下信息……是警告？是宣战？还是……”
她没说完。
但所有人都明白。
可能是最后通牒。
林凡看着怀里熟睡的儿子，又看看手中的金属片。
风暴，真的要来了。
而这一次，他们可能面对的是完全超出理解范畴的攻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