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许今天两人练得太久、太投入,灵魂仿佛都被榨干,她们说着说着,就趴在课桌上睡着了。
当沈知意从课桌上醒来时,她觉得自己刚刚在北极圈和企鹅进行了一场冰上芭蕾双人舞,对方还嫌弃她节奏感太差,用翅膀扇了她一巴掌。
沈知意刚想夸它:“你是人,啊呸!企鹅吗?敢打我?!”
当她意识到不对劲时,她陷入了疑惑。
不对,这刺骨的寒意并非来自北极,而是来自教室那台正在表演“速冻活人”魔术的空调。
在梦里,她变成了一根冒着寒气的老冰棍,正被一群穿着毛裤、身材魁梧的北极熊疯狂追杀。
就在北极熊老大狞笑着,要把她塞进写着“永久保鲜”的冰箱时,沈知意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——哦不,是垂死挣扎般的鲤鱼打挺!
“阿、阿——咻!!!”
这个酝酿了半生的喷嚏,威力堪比小型导弹发射,直接把她桌上那滩晶莹剔透、映射着梦想的口水。
“造孽啊……”沈知意迷迷糊糊地抹了把脸,感觉右臂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,僵硬地挂在桌边,仿佛不属于自己。
“完蛋,我这胳膊是不是得申请残疾补助了?以后还能愉快地抢烤串、麻辣烫啊?”
她试着转动脖子,颈椎关节立刻发出一串“咔嚓咔嚓”的脆响。
当她的视线终于艰难地对焦到墙上的挂钟时,整个人瞬间从“冻僵的火腿肠”升级为“震惊的冰雕”。
“七、七点半?! ”
这声尖叫穿透力极强,直接把窗外一只正在优雅舔毛的野猫吓得一个趔趄,从围墙上滚了下去,发出不满的“喵呜”抗议。
窗外,天空正准备拉上黑色的幕布,落日早已溜得无影无踪,连句“拜拜”都没说。就连月亮都猥琐地躲在云层后面,一边吃瓜看戏,一边发出无声的嘲笑。
“完了!完了!完了!那个小巷子的麻辣烫摊,那承载着我们灵魂寄托的麻辣烫摊,肯定收摊了!”沈知意悲愤地捶打着课桌。
这一捶,成功震醒了旁边睡得正香的沈舒然。
此时的沈舒然,正在构建她的烧烤帝国。
她梦见自己加冕为烧烤帝国的女王,头戴孜然王冠,身披辣椒面披风,正坐在由无数烤串搭建而成的王座上。
鸡翅大臣、韭菜丞相、金针菇将军正在殿下高呼万岁。
“众爱卿平身,不必多礼,不必多礼……”她嘟囔着翻了个身,口水在桌面上肆意流淌,精准地画出了一幅抽象派世界地图。
“舒然!醒醒!我们的美食要离我们而去了!它们正在跟我们进行生死诀别!”沈知意使劲摇晃她的肩膀,企图把她从美食天堂摇回饥饿地狱。
沈舒然迷迷糊糊地挥手,像在驱赶苍蝇:“放肆!别抢朕的烤串……那是朕的御用五花肉……”
“你的烤架都要凉透了!再不起驾回宫,我俩就要饿死在这冰冷的紫禁城里了!”
经过长达三十秒的、堪比宇宙大爆炸般激烈的思想斗争,沈舒然终于完成了从“深度昏迷”到“回光返照”的医学奇迹转变。
她猛地抬头,结果因为趴得太久,整张脸都被数学练习册压出了清晰无比的公式印子,左边是勾股定理,右边是一元二次方程。
“救命!我的脸变成数学卷子了!这下是真的没脸见人了!”她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脸,感觉能摸出x和Y的值。
她试图伸个懒腰,激活一下休眠的身体,却发现两条手臂麻得像被一万只蚂蚁啃噬,又像变成了两个无法扫描的、乱码的二维码。
“苍天啊!我睡姿是得多标准,才能把自己睡成人体二维码?”
当她的视线终于聚焦到窗外那片漆黑时,cpU彻底烧了:“诶?外面的天怎么……要黑屏了?要关机了么?”
“是马上要黑了啊!都七点半了!快走!再晚连西北风都喝不上热乎的了!”沈知意已经像一阵风,拎起两人的书包冲到了门口。
沈舒然的灵魂暂时还没完全回归地球,等她缓冲到50%的时候,沈知意已经快走到走廊窗口了。
她环顾空无一人的教室,方才的喧嚣散去后,死寂笼罩下来。白色的日光灯管在黑暗中发出惨淡的光,照得桌椅投下长长的、扭曲的影子。
那台“速冻活人”的空调还在不知疲倦地制造寒流,冷风飕飕地吹在她的后颈上,激起一身鸡皮疙瘩。
她本来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,不怕什么妖魔鬼怪,但此时此刻,此情此景,让她感觉有些毛骨悚然,总觉得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。
“等等我!知意!这空调肯定是想把我们变成速冻水饺,明天给食堂加餐!”她尖叫着“啪”地一声关掉了那个罪恶的制冷机器。
然而,寂静中,一声悠长而诡异的呻吟,活脱脱是恐怖片里鬼怪出场的前奏。
已经走到走廊的沈知意听到身后教室里传来的尖叫,以及那声诡异的门响,非但没有回头,反而微微勾唇,露出了一个“我就不等!”的笑容,随后迈开脚步,由竞走变成了百米冲刺般的快跑。
沈知意边跑边回头喊:“舒然!你现在的叫声比饿了三天的饿死鬼还吓人!快跑啊!”
“你真的要等等我!别跑啊你!这里好吓人!”沈舒然拼命追赶,她的影子在走廊两侧的墙上被灯光拉长、扭曲、变形,像张牙舞爪的妖怪。
当两人以打破校纪录的速度冲刺到校门口时,猛地立住了。
“不……会……吧?!”
只见校园那道平日里供学生走路进出的小侧门上,一把硕大无朋、泛着金属冷光的黑色锁头,正牢牢地挂在上面。
它在清冷的月光下,闪烁着无情而冷酷的光芒。
世界更加安静了。
三秒钟后,两道凄厉程度足以划破夜空、让月亮抖三抖的哀嚎同时爆发:“保安大爷啊!!!该不会是自个儿跑去吃宵夜了吧?!没到点咋还提前下班呢?!”
“还有……我们睡这么久,也没见他来巡逻啊!失职!这是严重的失职!”
“他肯定是用巡逻时间偷偷刷美食视频,被馋得提前跑路了!”
沈知意绝望地摇晃着冰冷的铁门,锁头撞击着铁栏,发出“哐当哐当”的声响,像是为她们奏响的绝望交响曲:“我们现在怎么办?难道要在这里等到明天早上,成为校园晨报的头条——《俩花季少女为何深夜被困校园?是道德的沦丧还是饥饿的驱使》?”
沈舒然哭丧着脸,那脸上的数学公式仿佛都变成了悲伤的符号:“以我们现在的饥饿程度,体内的糖分怕是支撑不到日出了。到时候我可能会嘎在这里……”
那么,摆在面前的,只剩下一条路……
两人对视一眼,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破釜沉舟的绿光(饿的),随即发出了专属于恶毒女配的“桀桀”奸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