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大领导宣布比赛开始,技术科的周向华科长,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、腰板挺得笔直的老技术专家,快步走到了观察台前。
他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图纸,神情严肃。
“各位参赛的同志们!”
周科长的声音洪亮,带着老派技术人的严谨。
“第一场,基础技能考核!考核内容,严格按照图纸要求,加工出指定零件!精度、光洁度、配合度,都将作为重要评分标准!图纸会根据不同工种分发,现在,各就各位!”
工作人员迅速将对应的图纸分发到每位选手的工作台上。
王忠义接过属于钳工组的图纸,展开平铺在工具台一角。
图纸确实复杂,是一个组合件的核心部件。
包含了内外螺纹、精密阶梯孔、非标沟槽等多个加工要素,公差要求极为严格,达到了一丝(0.01毫米)级别,这对于普通车间加工来说,是极高的挑战。
他只是快速地、仔细地浏览了一遍,将每一个尺寸、每一条公差带、每一处技术要求都清晰地印入脑海。
然后,他便将图纸推到一边,再也没看一眼。
这一幕,与周围其他选手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包括易中海、刘海中在内的几乎所有老师傅,都是加工一步,就要低头对照一下图纸,再用卡尺、千分尺反复测量确认,生怕出一点差错。
易中海眉头紧锁,动作虽然熟练,但那份谨慎和反复核查,暴露了这图纸的难度。
刘海中更是额头冒汗,时不时需要用手背擦一下,他锻工出身,对这种精密机加工本就有些吃力,更是离不开图纸和量具。
唯独王忠义,他的动作行云流水,没有丝毫停顿和犹豫。
选择毛坯,装夹,校正……启动车床!
车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。
进刀、退刀、换刀、切槽、挑螺纹……每一个动作都精准、稳定、高效。
他的眼睛紧盯着旋转的工件和刀尖溅起的细小铁屑,耳朵捕捉着切削声音的细微变化,以此来判断加工状态。
他的双手稳定得可怕,对机床的操控精细入微。
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节奏里,仿佛那复杂的图纸已经与他的人、他的手、他操控的机床融为一体。
他不是在“按图加工”,而是在将脑海中早已成型的完美零件,从毛坯中“解放”出来。
这种异常的表现,很快引起了观察台上的注意。
尤其是本身就是技术泰斗的张院士,以及同来的几位技术专家。
他们的目光从一开始的随意扫视,渐渐聚焦到了17号工位那个年轻的工人身上。
“老周,你看那个小伙子。”
张院士微微侧身,对旁边一位同样戴着眼镜的专家低声道。
“有点意思。从开始到现在,没看过一次图纸,也没用过一次量具。”
那位周专家推了推眼镜,仔细看去,脸上也露出讶异之色:
“是啊……这图纸可不简单,光是基准面和形位公差就容易搞错。他这……是胸有成竹,还是……”
“不像胡来。”
张院士目光锐利。
“你看他的动作,稳得不像话,下刀毫不犹豫,这分明是极有把握的表现。这记忆力、这空间想象力、还有这对机床和刀具的控制力……了不得啊!”
大领导虽然不懂具体技术,但他善于观察人,也听到了身边专家们的低语。
他看着王忠义那专注而自信的侧影,嘴角不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。
这小子,果然没让他失望,一上来就给了所有人一个惊喜。
易中海偶尔抬头喘口气时,也注意到了王忠义那边的异常。
看到王忠义看都不看图纸,他先是愕然,随即心中冷哼:
“胡闹!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,这种精度要求的零件,凭记忆加工?肯定要出大纰漏!”
他更加认定王忠义是盲目自信,等着看笑话。
赛场上的王忠义对外界的关注浑然不觉。
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机床的嗡鸣、刀尖的微光,和那个正在逐渐成型的、符合他脑海中完美标准的零件。
终于,随着最后一道精车完成,王忠义关闭了车床电源。
旋转的工件缓缓停下,一个闪烁着金属光泽、结构精巧的零件静静地固定在卡盘上。
直到这时,王忠义才第一次拿起一旁的游标卡尺和千分尺,开始对零件进行最终检测。
他测量的动作很快,但每测量一处,眼神就更加自信一分。
所有尺寸,全部在图纸要求的公差范围内!
甚至有几个关键尺寸,他凭借手感控制在了公差带的中值,这是理论上的最优解!
测量完毕。
王忠义举手示意,声音清晰而平静地响起:
“报告,17号选手,王忠义,加工完成!”
刹那间,几乎全场的目光,包括台上所有领导专家,以及周围那些还在紧张忙碌、甚至才完成一半的选手们,全都“唰”地一下,集中到了他的身上!
这么快?!而且……他之前甚至没看过图纸?!
易中海手一抖,车刀在工件上划出一道轻微的刀痕,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