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张叔家时,夜已深。
院里的喧嚣早已平息,只有零星几家还亮着昏黄的灯光。
王忠义轻手轻脚地洗漱完,躺在床上,心潮却依旧澎湃。
娄晓娥额头上那轻柔触感和她羞涩的笑容,不断在脑海中回放,混合着白日受奖的兴奋与对未来的憧憬,让他久久无法平静。
他强迫自己深呼吸,默念了几遍清心咒,才渐渐将杂念摒除,沉下心神,进入了每日不辍的修炼。
内力在经脉中缓缓流转,如同温润的溪水,滋养着身体,也抚平了情绪的波澜。
直到运转了几个周天,心神彻底安宁,他才缓缓睡去。
第二天一早,生物钟准时将王忠义唤醒。
他利落地起床,仔细洗漱,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工装——虽然已是副科长,但他觉得在车间一线多走动,这身衣服最踏实。
吃过张大妈准备的早饭,他推着自行车出了门。
清晨的空气带着凉意,却格外清新。王忠义骑着车,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。
车轮碾过路面,发出轻快的声响,一如他此刻的心情。
来到厂门口,看门的孙大爷远远看见他,就笑着拉开了大门,中气十足地喊道:
“王科长,早啊!第一天上任,恭喜恭喜!”
这一声“王科长”,引得旁边正要进厂的工人们纷纷驻足侧目。
目光中有好奇,有羡慕,也有几分审视。
王忠义这个名字,连同他那些惊人的奖励,经过一晚上的发酵,早已传遍了全厂。
王忠利停下车,笑着对孙大爷点点头。
“孙大爷,早!您还是叫我忠义听着顺耳。”
他又对看向他的工友们友善地笑了笑,这才推着车走进厂区。
他没有先去车间,而是径直走向了办公楼。
技术科在二楼。
走到技术科办公室门口,门是开着的。
副科长周建国显然早就到了,正端着搪瓷缸子站在门口,像是在专门等他。
“周叔,早!”
王忠义连忙打招呼。
“忠义来了!快进来!”
周建国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,把他让进屋,然后领着他穿过大办公室——那里已经有几个技术员在伏案工作,看到他们进来,都抬头投来好奇和打量的目光,然后站起来说道:
“王科长早!”
王忠义点头回了声早,继续跟着周建国往里走——走到最里面一扇单独的门前。
周建国推开门。
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,靠窗放着一张旧办公桌,一把木头椅子,旁边还有一个文件柜,墙壁有些斑驳,条件略显简陋,但胜在清静独立。
“喏,以后这就是你的办公室了。”
周建国说道。
王忠义愣了一下。
“周叔,这……这不合规矩吧?我还是副职,而且这以前是……”
周建国摆摆手,打断了他,压低声音笑道:
“厂里的安排,你安心用着就是。你的职位就是个过渡,让你尽快熟悉了解。工作上的事,昨晚酒桌上我也跟你聊了不少了,咱们技术科,核心就是啃硬骨头,研究厂里这些设备,怎么修得更好,用得更好,甚至怎么把它们改得更好!以后啊,那些疑难杂症,可都指着你呢!”
王忠义明白了,这是杨厂长和领导他们的特意安排,既是重视,也是一种无形的保护,让他能有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更快适应和开展工作。
“我明白了,谢谢周叔!”
他郑重地点点头。
周建国又交代了几句日常事务,便拍拍他的肩膀。
“好了,你先熟悉一下环境,看看资料。有什么不明白的,随时来问我。”
说完,便带上门出去了。
办公室里安静下来。
王忠义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厂区渐渐开始忙碌起来的景象,然后转身,坐在了那张略显陈旧却承载着责任的办公椅上。
手指轻轻拂过光滑的桌面,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。
眼前的简陋办公室,只是一个起点。
他深知现在国家面临的困境,与北边老大哥的关系早已降入冰点,昔日援助的高级设备和技术资料早已断供,很多领域都陷入了自力更生的艰难摸索阶段。
“等、靠、要,是行不通了。”
王忠义低声自语,眼神却愈发坚定。
“既然我来了,拥有了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和能力,那么……”
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,看到了那些轰鸣运转却仍有巨大潜力可挖的机床,看到了未来更多需要突破的技术壁垒。
“就由我,来为这个国家的工业发展,多踩几脚油门吧。”
一个清晰而宏大的目标,在他心中悄然扎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