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眼前沉甸甸的档案袋,王忠义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。
他深吸一口气,刚想开口推辞,娄父却已经抬手制止了他。
爸,这...
现在说这些都晚了。
娄父的声音出奇地平静,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却闪烁着复杂的光芒。
这些东西,现在出手也来不及,带走反而更惹眼。
他轻轻拍了拍档案袋。
等以后...总有用得上的时候。
王忠义的手微微发颤。
他当然明白,这些房产地契意味着什么——这是娄家最后的根基,如今却要交到他这个女婿手上。
一声,娄父又推过来一个红木小箱。
掀开盖子,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沓沓崭新的大团结。
这里是一万块。
娄父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。
本来想给晓娥的,可那丫头...
他摇摇头,嘴角却浮现出一丝宠溺的笑意。
她性子单纯,拿着这么多钱反倒容易惹麻烦。
王忠义的眼眶突然发热。
他明白,这哪里是嫁妆,分明是一个父亲在托付自己最珍视的宝贝。
您放心。
他的声音有些哽咽,却异常坚定。
我一定会对晓娥好。
娄父点点头,突然从抽屉里又取出一个小巧的绒布包:
这个...是给晓娥的。
他小心翼翼地打开,露出一对翡翠镯子。
她外婆留下的,一直没舍得给她。现在...是时候了。
月光透过窗纱,在翡翠上流转出温润的光泽。
王忠义突然想起今晚晓娥微醺时,那双比翡翠还要明亮的眼睛。
“另外我这些年珍藏的宝贝,都已经装好箱了”
王忠义听到这里,心头猛地一紧。
他看见娄父转身走向书房角落,掀开一块暗红色的绒布——下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个樟木箱子,每个都上了铜锁。
爸,这...
王忠义的声音有些发颤。
娄父的手指轻轻抚过箱盖,像是在抚摸老友的脸庞:
这些年攒下的东西,都在这里了。字画、瓷器、铜器...还有一些银元钱币。
他的手指在最右边的小箱子上顿了顿。
这个箱子里,是一些金银首饰。
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风声,吹得窗棂轻轻作响。
娄父的声音混在风里,显得格外苍凉:
晚上让老周开车,都拉走吧。找个稳妥的地方...
他忽然转身,死死攥住王忠义的手腕。
记住!要是情况不对,宁可毁了,也别留着惹祸!
王忠义感觉手腕微疼,以他的身体素质,可见力道之大,但他却一动不敢动。
他看见岳父的眼里闪着水光,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脆弱。
车...
娄父松开手,苦笑着摇头.
那辆奔驰太扎眼了。不然...
他的声音哽住了,转身望向窗外。
月光下,那辆锃亮的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院子里,像一头被囚禁的野兽。
王忠义的喉结滚动了几下,突然深深鞠了一躬:
爸,您放心。这些东西,我会用命护着。
他直起身,眼神坚定得像淬了火的钢.
等风头过去,我一定原封不动地给您送回来。
娄父没有回头,只是摆了摆手。
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一直延伸到书房的另一头,像是要把整个房间都笼罩起来。
明天...
娄父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沙哑.
明天我就要开始准备捐赠的事了。你们...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。
王忠义猛地抬头,却看见娄父已经转过身去,只留下一个微微佝偻的背影。
月光下,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身影,此刻竟显得有些单薄。
他紧紧攥住手中的档案袋,突然觉得重若千钧。
这不仅仅是一份财产,更是一个家族的托付,一个父亲沉甸甸的爱。
爸...
他声音低沉却坚定.
我会让晓娥过上好日子。一定!
窗外,一阵夜风拂过,吹落了院子里最后一片梧桐叶。
但王忠义知道,有些东西,永远不会随风飘散。
王忠义轻手轻脚地退出书房,轻轻带上门。
转身的瞬间,他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,像秋叶落地的声响。
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却感觉不到疼。
走廊尽头,娄晓娥的房间还亮着灯。
王忠义深吸一口气,整了整衣领,朝着那抹温暖的光亮走去。
他知道,从今天起,他肩上的担子,比那些樟木箱子还要沉重百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