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艘被混沌能量击中的“裁决者”空舰，如同被巨兽啃掉了一块的饼干，僵立在半空中。巨大的圆形缺口处，边缘光滑得令人心悸，内部复杂的管线、金属骨架裸露出来，却没有任何爆炸或火焰，只有一种绝对的“空无”。失去平衡的舰体开始倾斜，内部传来结构断裂的刺耳呻吟和隐约的惊恐呼喊，最终拖着浓烟与碎屑，歪歪扭扭地向着远方地面坠落，在视野尽头化为一团巨大的火球。
一击！仅仅一击，便重创乃至摧毁了一艘新京府的主力空舰！
这一刻，整个战场，无论是曙光城头，还是剩余两艘空舰内部，都陷入了一种近乎凝固的死寂。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呜咽，和那坠毁空舰残骸燃烧的噼啪声，证明着时间仍在流逝。
恐惧，如同冰冷的毒蛇，缠绕上每一个新京府士兵的心脏。他们赖以自豪的科技、坚固的舰体、强大的能量护盾，在那种无法理解、仿佛能直接否定“存在”本身的力量面前，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罗罡瘫坐在指挥椅上，面无血色，嘴唇哆嗦着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他所有的骄傲、所有的算计，在这一刻都被那灰色的混沌能量彻底击碎。他终于明白，自己面对的，根本不是一个可以靠数量或科技碾压的“叛军首领”，而是一个……怪物！
城门楼上，张凡缓缓放下方天画戟，周身那令人心悸的混沌光晕逐渐内敛。他的脸色苍白如纸，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，几乎站立不稳。强行引导混沌本源，发动那近乎法则层面的攻击，对他造成了巨大的负担，经脉如同被撕裂般剧痛，精神也传来阵阵虚弱感。
但他强行挺直了脊梁，目光如冷电，扫过天空中剩余那两艘如同受惊鹌鹑般、护盾光芒明灭不定的空舰。
“滚。”
一个字，清晰而冰冷，如同最终的审判，回荡在战场上空。
剩余的两艘“裁决者”空舰，没有任何犹豫，甚至连一句狠话都不敢放，立刻调转方向，引擎功率开到最大，如同丧家之犬般，仓皇向着来时的方向逃窜，连那些幸存的“鸦”式攻击机都顾不上收拢，很快便消失在天际线之外。
威胁，暂时解除了。
短暂的寂静之后，曙光城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！劫后余生的喜悦、对强大领袖的崇拜、以及压抑已久的愤怒与屈辱，在这一刻彻底释放！人们相拥而泣，挥舞着手中的武器，呼喊着张凡的名字。
“我们赢了！！”
“凡哥万岁！曙光城万岁！”
猴子、赵铁、嘉嘉等人冲上城门楼，围在张凡身边，看着他苍白的脸色，喜悦中夹杂着浓浓的担忧。
“凡哥，你怎么样？”杨青连忙上前扶住他。
“没事，消耗大了点。”张凡摆了摆手，示意自己无碍，但他的气息明显虚弱了许多。他看向远方新京府空舰消失的方向，眉头却并未舒展。
“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。”张凡的声音带着疲惫，却异常清醒，“这次只是先锋舰队，下一次，来的可能就是更强大的力量，或者……更诡异的手段。新京府的水，比我们想象的更深。”
他的话如同一盆冷水，稍稍浇熄了众人心头的狂热。是啊，击退一次进攻，并不代表永久的和平。与新京府这个庞然大物相比，曙光城依旧弱小。
“我们必须变得更强，也必须……了解更多。”张凡的目光变得深邃，“关于这个世界末日的真相，关于远古文明，关于新京府背后的目的……以及，我体内这力量的来源与归宿。”
他有一种预感，固守一隅，被动防御，最终只有灭亡一途。真正的生机，或许在更广阔的世界，在那些被掩埋的历史尘埃之中。
就在这时，一直在监控能量信号的施施，突然指着战术地图上某个不起眼的角落，发出了惊疑的声音：“等等！有异常能量反应！不是新京府的方向！是……是从那艘被击毁的空舰残骸附近传来的！”
众人循声望去，只见地图上，代表那艘坠毁空舰残骸的区域，不知何时，竟然亮起了一个极其微弱、却带着某种奇异空间波动的光点！那光点正在缓慢扩大，隐隐形成了一个……不稳定的能量漩涡！
“那是什么？”猴子警惕地问道。
张凡凝神感知，从那能量漩涡中，他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、却又有些不同的气息——那是空间被强行撕裂、连接向未知远方的波动！与他之前在神眠回廊感受过的传送有些类似，但更加粗暴、更加不稳定！
“难道是……那艘空舰上携带的某种设备，在被我的混沌能量击中后，发生了不可预料的异变？”张凡心中一动，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。
他强提一口气，对猴子等人道：“走，我们去看看！”
一行人迅速离开城墙，乘坐车辆赶往坠机地点。距离并不远，在一片被犁出深坑、遍布焦黑金属碎片的荒原中央，他们看到了那奇异的景象——
一个直径约三米、边缘不断扭曲撕裂的、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能量漩涡，正悬浮在残骸上空缓缓旋转。漩涡中心深邃无比，仿佛连接着星空彼岸。一股股混乱的空间能量从漩涡中溢出，让周围的空气都产生了折射现象。
“这是……空间通道？”赵铁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漩涡。
“不完全是。”施施仔细感知后，脸色凝重地说道，“它极不稳定，结构非常脆弱，而且……似乎是被某种强大的能量‘炸’开的，另一端连接的位置……无法确定，但绝对非常遥远，能量背景完全不同！”
张凡走到漩涡前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，这漩涡的形成，确实与他那蕴含法则之力的混沌能量有关。那艘空舰上，很可能携带着新京府关于空间技术的实验性设备或能源核心，在被混沌能量击中后，设备失控，能量暴走，阴差阳错地撕开了这道通往未知之地的“门”。
风险巨大！门的另一端是什么？是绝地？是另一个人类据点？还是……完全陌生的异世界？谁也不知道。
但，机遇往往与风险并存。
张凡看着那幽蓝的、仿佛蕴含无限可能的漩涡，又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座伤痕累累却充满生机的曙光城，一个念头在他心中越来越清晰。
固守，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新京府更猛烈的报复，是坐以待毙。
而眼前这条意外打开的、通往未知的道路，虽然充满危险，却也可能是打破僵局、寻找新出路、乃至揭开一切谜底的唯一机会！
他深吸一口气，做出了决定。
“猴子，赵叔。”张凡转身，看向他最信任的伙伴，“城防和内部事务，就交给你们了。在我回来之前，以稳为主，积蓄力量。”
他又看向杨青、嘉嘉和施施：“你们也一样，守好我们的家。”
“凡哥，你要……”猴子似乎猜到了什么，急声道。
“我要过去看看。”张凡的目光坚定，“这是我们了解敌人、寻找变强之路、甚至破解末日循环的可能机会。我不能错过。”
“太危险了！”杨青抓住他的手臂，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。
“我知道。”张凡拍了拍她的手，露出一丝安抚的笑容，“但有些路，必须有人去走。放心，我会回来的。带着答案，带着希望回来。”
他不再犹豫，最后看了一眼曙光城的方向，那里有他的兄弟，他的责任，他的根。
然后，他毅然转身，向着那幽蓝的、不稳定的空间漩涡，迈出了脚步。
“等我消息。”
话音落下，他的身影被漩涡的幽蓝光芒吞噬，消失不见。
那空间漩涡在吞噬了张凡后，剧烈地波动了几下，随即如同耗尽能量般，迅速缩小，最终化作一个光点，彻底湮灭在空气中。
荒原上，只留下焦黑的残骸，以及一群望着空荡荡前方、心中充满担忧与期盼的伙伴。
张凡的远征，始于一场意外的空间裂痕。
而门的另一端，等待他的，将是怎样的世界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