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时,城外隐隐传来了济尔哈朗凄厉的哭嚎和求饶声,虽然听不真切,却穿透城墙,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清军的耳中。
紧接着,有亲兵连滚爬爬地进来禀报:“王爷!明军……明军正在城外,给郑亲王剃发!还有……还有镶蓝旗的那些勇士,被押到城前,当着我们的面,拉着他们的辫子,一个接一个的砍头啊!”
“噗——!”
多尔衮听到这话,急火攻心,再也压制不住翻腾的气血,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,染红了身前的沙盘。
上次的身体还没有好,这次又气急攻心,让他又双又叕吐血了。
他身体摇晃,挣扎着抓住桌角,这才好悬没有又躺地上。
“奇耻大辱!奇耻大辱啊!!”多尔衮捶打着胸口,发出痛苦的嘶吼。
“王爷!保重身体啊!”身边的侍从带着哭腔,连忙上前搀扶,生怕他就此倒下。
“身体?呵呵……哈哈哈……保重个屁啊!”多尔衮发出一阵凄厉的惨笑。
“大清的脸面……我八旗的尊严……都被济尔哈朗这个废物……被城外的明狗……踩在脚下碾碎了!我还顾得上自己吗?”
他猛地推开搀扶他的侍从,踉跄着冲到窗边,死死抓住窗棂,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城外,隐约的哭嚎声和整齐的砍头号令声依旧如同魔音般传来,一下下撞击着他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。
剃发!砍头!还拉着他们八旗勇士的辫子,当着全军的面!
辫子是满洲勇士的象征,是他们区别于汉人的标志!明军这样做,就是要从根本上羞辱他们啊!
可以想象,此刻城头上的守军,看着昔日同袍被如同宰杀牲畜一样处决,看着尊贵的郑亲王被强行剃发羞辱,会是何等的恐惧!这军心,恐怕已经彻底散了!
“朱由检……你好毒的手段!好狠的心肠!”多尔衮咬牙切齿,眼中布满了血丝。
他回想起自己曾经的雄心壮志,定鼎中原,成就一番不世功业……然而,这一切,都在那个如同魔神降世的明朝皇帝面前,显得如此可笑,如此不堪一击!
山海关下的惨败,还可以归咎于准备不足,地势不利。可这次,是在他们大清统治稳固的辽东!镶蓝旗的精锐,竟然在野战中如同土鸡瓦狗般被摧毁,亲王被生擒活捉,受尽屈辱!
天命难道真的不再眷顾大清了?!
“王爷……王爷!城头……城头军心涣散,好多士卒都被吓破了胆,有人……有人甚至想……”一名将领冲进来,脸色惨白地禀报,话说到一半却不敢再说下去。
“想什么?说!”多尔衮猛地回头,目光狰狞。
那将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带着哭腔道:“有人……有人想开城投降啊!”
虽然早有预料,但亲耳听到投降二字,多尔衮还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。
他强撑着没有倒下,对着那将领下令:“传令……督战队上城墙!敢言降者,动摇军心者……立斩不赦!全家贬为奴隶!”
“喳……”将领连滚爬爬地下去传令。
命令虽然下达了,但多尔衮知道,这不过是饮鸩止渴。
城外那个明朝皇帝甚至不需要强行攻城,只需要每天这样折磨济尔哈朗,每天这样在阵前处决俘虏,就足以让锦州城不攻自破!
现在明军大军围城,如果盛京那边再不发兵支援,锦州城破只是时间问题。
“那明皇……那魔鬼到底要干什么!”
“带我去城头!安排护卫!不能再让那明皇为非作歹,打击我八旗勇士的士气了!”
听到多尔衮要亲临城头,身边的侍从和将领们都吓了一跳。
“王爷!不可啊!城头危险,明军火器犀利……”
“闭嘴!”多尔衮嘶哑地打断他们。
“本王若再躲在这里,军心就彻底完了!就算死,本王也要死在城墙上!备甲!护卫!”
眼见劝阻无效,亲兵们只能慌忙取来多尔衮的盔甲,在一队最精锐的白甲巴牙喇护军层层护卫下,簇拥着身体虚弱,面色惨白如纸的多尔衮,登上了锦州南门的城楼。
刚一踏上城头,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,几乎让多尔衮窒息。他强忍着眩晕和呕吐感,扶住垛口,向城外望去。
城下不远处,一座由数百颗头颅堆砌而成的“京观”赫然矗立!
那些头颅大多面目扭曲,双眼圆睁,残留着临死前的恐惧与痛苦,密密麻麻地堆叠在一起,空洞的眼窝齐刷刷地凝视着锦州城墙!
在夕阳的余晖下,这座血肉建筑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红光泽,仿佛是一场血祭邪神的仪式。
而在京观正前方,一个剃光了头发穿着破烂囚服的身影,正被两名明军士兵强行按着脑袋,一次又一次地将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——正是郑亲王济尔哈朗!他每一次叩首,都像是在所有城头清军的心头狠狠剜了一刀!
更让多尔衮目眦欲裂的是,在京观两侧,还有数十名被俘的镶蓝旗士兵被反绑着跪在地上,他们的辫子被明军踩在脚下或者强行拉扯着。
随着明军军官一声令下,斩首大刀一次次挥落,一颗颗头颅滚地,无头的尸身颓然倒下,鲜血染红了大地。
每一声刀锋入肉的闷响,都伴随着城头清军压抑的惊呼和抽泣。
整个城外,仿佛化作了修罗屠场!
而明军士兵们则满脸兴奋地执行着这一切,辽东多少同胞遭受鞑子的屠刀子?他们现在不过是让他们血债血偿罢了。
一些明军甚至故意朝着城头指指点点,发出肆意的嘲笑。
“看啊!那些鞑子在看呢!”
“吓尿裤子了吧?哈哈!”
“这就是跟咱们大明作对的下场!”
“那鞑子的睿亲王多尔滚呢?赶紧让他滚出来!不敢看着他们鞑子同胞的惨状算什么亲王?我看就是路边的一条狗王!”
“哼,还睿亲王多尔滚,我看哪,是滚亲王多快滚!”
眼见城头上没有多尔滚打出的王旗,一众明军皆是出言嘲讽,将那多尔衮贬作畜牲,无所不用其极。
明军的嘲讽声如同毒刺,一下下扎在城头清军的心上,也彻底激怒了本就濒临崩溃的多尔衮。
他挣扎着想要下令反击,哪怕是用最无用的弓箭,也想宣泄心中的滔天恨意。
然而,就在他刚要开口的瞬间,城下的血祭仪式进入了最高潮。
似乎是觉得羞辱和折磨已经足够,又或许是收到了明确的指令。负责监督行刑的韩猛,缓缓走到了如同行尸走肉般依旧在机械叩首的济尔哈朗身后。
城上城下,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于此。
韩猛没有多余的废话,甚至没有给济尔哈朗任何反应的时间。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刀,在夕阳下闪烁着寒光。
手起!
刀落!
“咔嚓!”
一声清脆而利落的骨裂声响起!
济尔哈朗那不断叩首的动作戛然而止。他光秃秃的头颅与脖颈分离,带着一丝茫然和彻底解脱的麻木表情,滚落在地,溅起几点尘土。
无头的尸身保持着跪姿,在原地僵直了片刻,才向前扑倒,匍匐在那座由他部下头颅垒成的京观之前。
鲜血从断颈处汩汩涌出,迅速染红了他身前的地面,与他之前叩首时留下的血痕融为一体。
韩猛一把抓住济尔哈朗的头颅,将之高高举起,展示于众人,高声大喊:
“伪郑亲王济尔哈朗,授首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