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氏“凤逆夺龙”的惊世阴谋被揭开,养心殿内仿佛连空气都沉重了几分。烛火在精致的宫灯中摇曳,将众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,如同那段被掩埋了二十年的真相,在光明与黑暗间挣扎。这真相不仅关乎萧烬的身世,更关系到大雍王朝的国运根本。如何处理这信息,如何面对帅府这些“宿命之臣”,成为摆在萧烬和沈娇娇面前最紧迫的问题。
萧烬在经过长时间的沉默与内心挣扎后,做出了一个决定。他不再将自己封闭起来,意识主动连接了沈娇娇,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沉稳与决断:【娇娇,此事,需与他们坦诚布公。】
沈娇娇先是一愣,心中涌起一丝欣喜——他终于愿意开口了。她轻声回应:“你是说……把真相告诉李清风他们?”
【嗯。】萧烬肯定道,声音中带着深思熟虑后的坚定,【他们的身世与这场阴谋纠缠至深,有权知道真相。且此事关乎国运,非朕一人之事,亦非你我可独力承担。他们……是可信之人。这些时日的观察,足以证明他们的忠诚与能力。】
于是,一个月色清冷的深夜,养心殿内灯火通明,却无闲杂人等。厚重的殿门紧闭,连当值的太监都被屏退至远处。凌墨亲自守在殿外,手按剑柄,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的黑暗。
殿内,“萧烬”端坐于龙椅之上,目光缓缓扫过被秘密召来的李清风、文若尘、赵凌、王铁柱,以及知晓部分内情的苏瑾瑜和刚从殿外巡视进来的凌墨。
“今夜召诸位爱卿前来,是要告知一桩关乎国本的前朝秘辛。”“萧烬”开口,声音低沉而清晰,“此事牵连甚广,与在座诸位的身世亦有关联。”
众人神色一凛,不由得挺直了背脊。
沈娇娇在意识中轻声问:“要我来说吗?”
【不,】萧烬回道,【此事由朕亲自告知,方显郑重。】
于是,在跳动的烛光下,“萧烬”将调查所得的一切——从吕氏换婴,到血腥清洗,再到“凤逆夺龙”的邪恶图谋,原原本本、毫无保留地娓娓道来。他讲述了林婉蓉的悲惨命运,描述了那些被灭口的宫人,解释了那个被精心挑选的女婴的可怕用途,也坦言了自己身世的谜团。
殿内一片死寂,唯有更漏滴答作响。
李清风手中的折扇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,他却浑然不觉;文若尘脸色煞白,手指无意识地掐住了掌心;赵凌忘了维持精致的表情,红唇微张;王铁柱拳头握得咯咯作响,虎目泛红;苏瑾瑜眉头紧锁,陷入深思;凌墨则下意识地向前半步,更靠近了“皇帝”,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守护之意。
震惊、愤怒、悲伤、还有一丝得知自身命运根源的茫然……种种情绪在几人脸上交织。他们终于明白,为何自家亲人会遭遇不测,为何自己会与宫廷秘辛产生关联,也明白了肩头突然压下的、关乎国运的沉重分量。
长时间的沉默后,李清风率先开口,声音沙哑却坚定:“臣……万没想到,臣那早逝的姨母,竟是因守护此等惊天秘密而遭毒手。”他撩起衣摆,郑重跪地,“陛下坦诚相告,臣感激不尽。李家世代忠良,臣愿肝脑涂地,助陛下清除余毒,稳固江山!”
文若尘深吸一口气,随着跪下:“臣母……虽被迫参与阴谋,但临终悔恨,日日煎熬。今日得知真相,臣愿竭尽所能,以报陛下知遇之恩,亦告慰家母在天之灵!”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,却异常坚定。
赵凌盈盈拜倒,泪光点点却眼神清明:“陛下,臣养父因知晓此事而丧命,臣自幼便知宫闱险恶。今日得闻全貌,方知何为忠奸善恶。臣虽卑微,亦知大义!愿为陛下耳目,涤荡奸邪!”
王铁柱更是直接跪下,咚咚磕了三个响头:“陛下!俺村里三十七口人,死得不明不白!今日才知道是遭了这等牵连!俺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陛下的!谁想祸害咱们大雍,俺就跟他拼了!”
苏瑾瑜躬身行礼,语气沉稳:“陛下,邪术害国,医者仁心不能容。臣愿竭尽所能,查清那女婴下落,破除邪术余毒。”
凌墨单膝跪地,铠甲铿锵作响:“臣誓死护卫陛下,清除余孽,万死不辞!”
看着这群因真相而凝聚得更紧的臣子,萧烬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。他们不再是因“帅府”之名而聚,而是因共同面对的黑暗过去和需要守护的未来,真正成为了可以托付江山的股肱之臣。
【好!】萧烬的声音透过沈娇娇传出,带着帝王的信任与托付,“既然如此,朕便与诸位爱卿,共担此任!”
接下来,是应对“凤逆夺龙”可能带来的隐患。
首先,是那个被换掉的女婴的下落。吕氏已死,线索几乎断绝。但苏瑾瑜提出:“陛下,既然此局涉及邪术,那女婴命格必然特殊。黑蛊教虽已覆灭,但民间或有异士知晓此类命格特征。臣请旨,暗中查访各地奇人异士,或可从命理角度寻找线索。”
文若尘补充道:“臣可协助筛选各地呈报的异常人口记录,或能发现蛛丝马迹。”
此事被列为最高机密,由苏瑾瑜和暗影司负责暗中查访,文若尘从旁协助。
其次,是国运是否已受侵蚀。萧烬和沈娇娇都能感觉到,自吕氏伏诛后,朝堂风气为之一清,但那种阴霾是否彻底散去,犹未可知。
李清风建言:“陛下,可令观星监密切留意天象异动,同时令各地官府详录民生变化。臣以为,邪不胜正,只要陛下推行仁政,凝聚民心,浩然正气自可抵御残余邪祟。”
赵凌轻声道:“市井流言往往能反映民心向背,臣可留意民间对朝政的议论,若有异常,及时禀报。”
最后,是关于未来。
朝堂需要新的平衡。顾长渊倒台后,宰相之位空悬。在沈娇娇“不拘一格降人才”的建议下,萧烬没有立刻任命新相,而是强化了内阁职能。
“朕决定,”沈娇娇宣布,“即日起,内阁增补李清风、文若尘为参政知事,参与机要议政。”
二人震惊抬头,随即深深拜下:“臣领旨,谢陛下隆恩!”
这一决定打破了士族门阀对高位的垄断,朝堂开始焕发出一股新的活力。同时,一批有真才实学、背景清白的官员被破格提拔,充实到各部。
北狄方面,由于吕氏这个内应被拔除,其入侵计划受挫,加之边境防守稳固,暂时陷入了僵持。萧烬采纳了沈娇娇“发展经济、巩固内部、伺机反击”的长远策略,开始着手一系列富国强兵的改革。
议事持续到深夜,当众人领命而去,养心殿内重归寂静时,沈娇娇轻声问道:“你还好吗?”
萧烬沉默片刻,回道:【将真相告知他们,反而觉得肩头重担轻了些。】
“因为有人共同分担了?”沈娇娇笑道。
【嗯。】萧烬的意识的确轻松了许多,【而且……】
“而且什么?”
【而且有你在。】萧烬的声音很轻,却异常清晰。
沈娇娇愣住了,心头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。
殿外,月色如水,照亮了重重宫阙,也照亮了前行的道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