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在逃离凶险的弱水,休憩过后,云绫三人一兽便再度启程,朝着玉无瑕所言的古迹禁地深处行去。
越往核心区域跋涉,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无形压力便愈发厚重,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某种沉睡巨兽的呼吸节拍之上。
几日过去,周遭的紫晶林木形态也愈发奇崛古拙,色泽由浅紫渐变为深邃的幽紫,甚至隐隐透出暗金纹路,显然历经了难以想象的岁月洗礼。
几人一路谨慎,倒也未曾再遇到如弱水般的险境。
云绫全力运转“灵枢弦动”,能清晰地“看”到前方虚空之中,交织着无数繁复玄奥、蕴含着磅礴力量的灵力禁制脉络,它们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、呼吸,构成了一个庞大无比、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古老守护大阵。
仅仅是感知其边缘,便觉神识如陷泥沼,晦涩难明。
“前方就是了。”玉无瑕停下脚步,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,指尖遥指,“上次我便是在此止步,那禁制之力,非一人可破。”
然而,当她们拨开最后一丛闪烁着磷光的巨大紫晶蕨叶,看清前方景象时,却不由得齐齐一怔。
并非预想中的荒寂绝地,也非凶兽盘踞的险恶之窟,眼前竟是一片……难以言喻的“热闹”景象。
那是一片极为开阔的林间空地,中央矗立着几根断裂的、布满神秘刻痕的巨型石柱,隐约能窥见昔日宫殿的宏伟轮廓,这便是古迹的入口区域。但此刻,吸引目光的并非这些残垣断壁,而是聚集在此地的“生灵”。
地上,茸尾紫貂、萤狐、披覆晶甲的地行蜥……
数十种形态各异、平日难得一见的秘境小兽,或蹲或卧,或相互依偎,安安静静地围在古迹外围的空地上,它们毛发光亮,眼眸清澈,竟是一派祥和。
空中,翅翼透明的晶蝶成群翩跹,拖着流光尾羽的萤鸟盘旋低回,更有一些形如锦鲤、却包裹在透明水泡中的奇异小鱼,竟也悬浮在半空,腮帮微动,吐着细小的泡泡,好奇地打量着下方。
万类霜天,竟以此种方式,齐聚于此。
“这……这是何等景况?”敖清泽手持碧玉箫,面露惊异,他龙族血脉能感知到这些生灵虽形态各异,但气息纯净,并无凶戾之气。
玉无瑕也蹙起秀眉,七宝珊瑚扇轻摇:“古怪,上次我来时,此地死寂一片,绝无如此多的生灵聚集。”
云绫眸光微凝,灵枢弦动细细感知,旋即轻声道:“它们并无恶意,气息平和,倒像是在……等待什么?”
她肩头的白囡囡,早已按捺不住好奇,小巧的鼻子轻轻抽动,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光芒。她能从空气中嗅到一股让她浑身舒泰、灵力都活泼几分的奇异气息。
“囡囡去看看!”小讹兽说着,便从云绫肩头轻盈跃下,四只小爪子踩在软绵绵的紫色苔藓上,悄无声息地向前探去。
她先是小心翼翼地靠近一只正在梳理毛发的萤狐,那狐狸只是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,便继续专注自己的“美容大业”。
白囡囡胆子稍大,又往前凑了凑,几乎要挨到一只闭目养神的紫貂。
就在她伸出小爪子,想去碰碰那看起来神秘复杂的禁制时,那只紫貂却突然睁开了眼,伸出小爪子,不是攻击,而是轻轻拉住了白囡囡的前肢。
“吱~” 小紫貂发出细微的叫声,摇了摇头,又用爪子指了指前方那隐约可见灵力波动的古迹禁制核心区域,小脸上竟拟人化地流露出“担忧”的神色。
白囡囡虽不能完全理解,但灵兽之间的意念传递却让她明白了大概——前面,危险,不要去。
她回头,求助似的看向云绫。
云绫会意,上前几步,并未靠得太近,以免惊扰这群奇异的“邻居”。她运转一丝温和的灵韵,尝试与那只颇具灵性的小紫貂沟通。
小紫貂歪着头打量了她片刻,似乎感知到她并无恶意,且身上有种令它安心的亲和力,便“吱吱喳喳”地,配合着爪舞足蹈,传递出了一段零碎却关键的信息。
通过云绫的转述和补充推测,众人终于明白了此地的奇景由来。
原来,就在大约一日之前,这片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迹禁制核心,竟毫无征兆地开始间歇性地喷薄出一种极为精纯、对于兽类修行有着莫大裨益的奇异气息。
那气息带着古老的威压,却又无比温和,如同甘霖,能洗涤血脉,启迪灵智。
对于秘境中的生灵而言,这无异于天降造化。
于是,感知敏锐的飞禽走兽、乃至一些水生精怪,便纷纷从紫晶森林的各个角落汇聚而来,守候在这禁制外围,贪婪地吸收着那偶尔逸散出的丝丝缕缕的“龙息”。
小紫貂意念中模糊地称之为“祖气”或“古老的气息”,但云绫和敖清泽都更倾向于认为是某种高等龙族残留的本源气息。
它们并非不想靠近,而是那禁制核心区域依旧危险重重,曾有冒失的妖兽试图强行闯入,瞬间便被无形的禁制之力绞杀。
因此,这些小兽便形成了默契,只在外围安全区域安静吸收,互不干扰,等待着下一次“龙息”的喷发。
“竟是龙息喷发?”敖清泽眼中闪过惊诧与深思,“此地古迹表面观之并无特殊。莫不是障眼法?”他身为龙族,对龙息最为敏感,此刻仔细感知,确实从空气中捕捉到了那一丝若有若无、却本质极高的纯正龙气。
虽稀少,但对小型兽类确实极为有益。
玉无瑕用扇子轻点下颌,眸中异彩连连:“若真如此,这古迹的价值恐怕远超我等预估。虽对我等上古血脉用处不大,但能自发喷涌龙息滋养万灵,也绝非普通龙族能够做到。”
云绫则蹲下身,轻轻抚了抚白囡囡和小紫貂的脑袋,对众人道:“它们在此吸收龙息,于修行有益无害。我们若要探寻古迹,需得想办法穿过这片兽群,并且不能惊扰了它们的机缘,否则,引起众怒反倒不美。”
白囡囡享受地眯起眼,又蹭了蹭云绫的手,然后对着小紫貂“呜呜”几声,似乎在表达感谢。小紫貂也友善地回应了一下,便重新趴好,等待着下一次“天赐的馈赠”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