尽管被“历史纪录片”和各种疑似“前世记忆碎片”的幻觉困扰,小林时雨在四番队的本职工作却做得越发出色,甚至可以说是在压力下逆势成长。
他的“时溯疗法”在经过多次大规模、高难度的急救检验,尤其是在与卯之花队长联手处理十一番队引发的恶性冲突伤员后,已然成为四番队处理复杂危重病例的王牌手段之一,极大地提升了救治成功率和效率,挽救了许多原本可能挂掉的死神。
这显着的功绩,加上他那种独特的、能有效安抚躁动灵压、稳定伤员情绪的“沉静”特质,使得他在队内的人缘和声望持续走高,隐隐有了“四番队双子星”(另一颗自然是虎彻勇音三席)的趋势。
就连之前那些对他“野路子”剑术颇有微词、认为其有失死神体面的保守派队员,在亲身经历或被他的能力从鬼门关拉回来后,也纷纷改变了看法。
在能救命、能减轻痛苦的实际效果面前,一切关于流派、姿态是否优雅的争论都显得苍白而可笑。毕竟,活着才有资格谈美学。
于是,在一个风和日丽、瀞灵廷天空蓝得像是被浦原喜助用什么新发明清洗过的上午,山田清之介副队长罕见地没有板着那张万年冰山脸,而是带着一丝算是温和的表情,将刚结束一轮病房巡查的小林时雨叫到了他的办公室。
副队长办公室一如既往的整洁、肃穆,空气中弥漫着药草和消毒水混合的淡淡气息,山田清之介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,推了推他那副一丝不苟的眼镜,目光平静地落在小林时雨身上。
“小林七席,”
山田清之介的声音依旧保持着惯有的刻板,相较平时,算得上是相当平和了,“鉴于你在近期医疗救治工作,尤其是在独立开发并成功应用‘时溯疗法’方面所做出的卓越贡献,以及该疗法为队内乃至整个瀞灵廷医疗体系带来的显着成效提升……”
他稍微停顿了一下,仿佛在确认措辞的准确性,然后继续道:“经卯之花队长亲自批准,并已上报一番队备案。现正式决定,晋升你为四番队第四席。”
说着,他将一个精致的木盒推到办公桌边缘。
木盒里面,整齐地摆放着一套崭新的、代表四番队第四席地位的金属肩章,以及相应的晋升文书和权限令牌,肩章在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下,反射着沉稳的金属光泽。
晋升了?直接从七席跳到四席?
小林时雨闻言,确实愣了一下。
虽然他最近能感觉到队内氛围的变化和自己地位的提升,但没想到晋升会来得这么快,幅度这么大。
按照瀞灵廷番队的一般晋升流程,这算是破格提拔了。
随即,他内心不受控制地涌起一丝小小的激动和成就感。虽然他的终极目标是“苟住性命,安稳退休”,但升职加薪这种实实在在的认可和好处,谁会拒绝呢?
这至少证明了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和“猥琐发育”没有白费,他的价值得到了官方的肯定。
“多谢副队长提携!多谢卯之花队长栽培!属下必定更加努力,不负所托!”
小林时雨连忙上前一步,恭敬地双手接过那个沉甸甸的木盒,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和郑重。
山田清之介微微颔首,对于小林时雨这种不骄不躁的态度似乎还算满意。
但随即话锋一转,语气恢复了以往的严肃,甚至比平时更增添了几分告诫的意味,镜片后的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,如同手术刀般直视着小林时雨:
“晋升,意味着更大的责任,更重的担子,也意味着更高的能见度和更多的关注。”
他刻意加重了“能见度”这个词,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。
“四番队第四席,已经算是队内毋庸置疑的核心层,需要参与部分队务决策,在某些情况下,甚至需要独立带领小队执行紧急医疗任务。你的一举一动,你所代表的,不再仅仅是你个人,也在很大程度上代表着四番队的整体形象、立场和能力。”
他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话语,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也随之凝滞了几分。
“小林,你的能力很特殊,很强大,在医疗救治领域起到了前所未有的积极作用。但正因为其特殊和强大,它也格外显眼。”
山田清之介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小林时雨努力维持的平静表象,“如今瀞灵廷内,各方势力盘根错节,山雨欲来风满楼。许多事情,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。”
他的声音压低了一些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告诫:“作为你的直属上级,我希望你能够时刻谨记自己的本分,恪守四番队救死扶伤的宗旨。
将你的精力,你的能力,更多地专注于医疗救治本身,精进回道,完善‘时溯疗法’。不要卷入不必要的纷争漩涡,也不要在公开场合显露或探讨那些可能超出医疗职责范围太多、容易引人遐想的东西。”
这番话,听起来是标准的、官方式的晋升忠告,强调责任与低调。
但结合平子真子之前的提醒、蓝染若有若无的窥探、浦原喜助的“科学兴趣”,以及小林时雨自身感知到的那些暗流,他瞬间就听出了山田清之介话语中更深层次的含义——这是在明确地警告他:位置高了,权力大了,但盯着他的眼睛也更多、更复杂了。
副队长希望他继续扮演好“高级治疗专家”的角色,老老实实待在四番队的“安全区”里,别瞎掺和队外那些危险的权力博弈,也别再继续暴露或深究那些可能引来灭顶之灾的、关于他能力根源的秘密。
这背后,或许有保护他的意思,但更多的,可能是一种基于四番队整体利益和稳定性的“风险控制”。
小林时雨心中凛然,立刻收敛了刚刚因升职而产生的一丝松懈,郑重地躬身回应:“是!副队长的教诲,属下铭记于心!必当恪尽职守,专注于医疗本职,绝不行差踏错,为四番队招惹麻烦。”
从副队长办公室出来,小林时雨轻轻带上门,看着手中那个装着第四席肩章的木盒,心情颇为复杂,像是打翻了五味瓶。
晋升的喜悦是真实的,这代表着他在这个危险世界初步站稳了脚跟,拥有了更高的平台和更多资源。
但山田清之介那番冰冷而直白的“忠告”,却像一盆混合着冰块的冷水,将他那点小兴奋浇得透心凉,让他迅速冷静下来,甚至感到一丝寒意。
“看来,就算是看似超然物外的四番队内部,对于如何‘定位’和‘使用’我,也存在着不同的声音和考量啊……”
小林时雨暗自思忖。
山田副队长显然是绝对的“稳健派”和“现实主义者”,他欣赏小林时雨的能力带来的效益,但更忌惮这能力可能引发的麻烦,所以希望将他“圈定”在纯医疗的框架内,当一个安分的“技术骨干”。
而卯之花队长和背后可能存在的山本总队长,态度则似乎更加微妙和长远,倾向于一种“静观其变,适当历练,甚至引导其面对风雨”的策略。
这两种态度说不上谁对谁错,只是立场和视角不同,但对于身处漩涡中心的小林时雨而言,他必须小心翼翼地在这两种倾向之间寻找平衡。
他将木盒收好,回到自己的新岗位,将那副崭新的、闪亮的第四席肩章换上,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、与七席时期略微不同的分量。
“第四席……”
他对着办公室窗户玻璃模糊的倒影整理了一下死霸装,心里叹了口气,“这下真是想低调都难了。以后出门诊、参加会议、甚至去食堂吃饭,这肩章都像是个小灯泡,告诉所有人‘嘿,看这里,这是四番队的新晋核心,快来巴结我!’”
他感觉自己就像个本来只想在后台默默打杂、混个盒饭的临时工,结果因为掌握了一门独特的手艺(时间奶妈),硬是被老板(卯之花)赏识,破格提拔成了中层领导(第四席),不得不走到台前,在聚光灯下干活。
而直属主管(山田)却不断提醒他“做好分内事,别瞎折腾,别给公司惹麻烦”,台下还坐着一排心思各异的评委(蓝染、浦原等)盯着他的一举一动,随时可能因为他表现“过火”或者“不合心意”而搞点事情。
“算了,走一步看一步吧。”
小林时雨调整了一下呼吸,将晋升带来的喜悦和随之而来的庞大压力一同强行压下。
“核心战略不能变:在履行好第四席职责、抱紧四番队大腿的前提下,努力提升自身硬实力,小心谨慎地苟住,避免成为各方斗争的焦点。顺便私下里继续研究那本古籍和自身谜团,但必须更加隐秘,绝不能让人抓住把柄。”
他将目光投向窗外宁静的四番队庭院,心中暗道:“至于山田副队长的警告,听一半,信一半吧。完全缩起来当鸵鸟,恐怕最终也难逃被风暴卷走的命运。该有的警惕要有,该做的准备也不能少。”
这瀞灵廷的日子,真是越来越像一场高难度的、不能存档的生存模拟游戏了。他这个玩家,才刚刚拿到了一张进入中级场的门票,前方的危险,只会更多,不会更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