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,他已转身离去,帐帘晃动间身影杳然。
赵敏怔坐原处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,心头盘桓着他留下的警讯。
帐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,玄冥二老等人疾步闯入:“郡主无恙否?”
“无碍。”
她摇头示意。
众人刚松口气,却听她沉声下令:“阿大,你们即刻去查探呼延将军的消息。”
三人领命策马离去后,赵敏望向晃动的烛火,平生第一次感到隐约的不安。
(骏马嘶鸣声中,三骑踏碎月色疾驰而去)
他们分成三支队伍,急速赶往呼延将军、白马将军和台吉将军设伏的地点。
阿大清楚记得赵敏的计划:呼延将军率兵千人在沙河口埋伏,意图活捉武当群侠。
他立刻向沙河口奔去。
半个时辰后——
这怎么可能!
阿大赶到沙河口,只见雪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蒙古士兵的 ** ,顿时骇然失色。
呼延将军!
很快,他在雪地里发现了呼延将军的 ** 。
他匆忙下马,扶起将军探查鼻息,发觉早已断气多时。
可恶!看着怀中冰冷的躯体,阿大面色铁青。
如今蒙古雄踞中原,铁骑所向披靡。
但呼延将军率领的伏兵竟全军覆没,若非亲眼所见,他绝不敢相信。
这些人的装束......是红巾军?
阿大注意到雪地上除了蒙古士兵,还有许多头系红巾、手持长刀的义军 ** 。
显然这里发生过惨烈厮杀,最终蒙军全灭,义军也伤亡惨重。
必须立即禀报郡主!
阿大将呼延将军 ** 抱上马背,催马返回。
载着两人的骏马在雪地里行进缓慢,直至旭日东升才回到营地。
启禀郡主,沙河口遍地尸骸,呼延将军遇害,必是义军所为。
帐中众人闻言皆惊。
砰!
赵敏拍案而起:乱党安敢坏我大事!
她原本计划生擒武当众人,不料反折损上千精兵,可谓血本无归。
报——阿二、阿三师傅求见。
话音未落,二人已入帐行礼,脸色同样难看。
阿二沉声道:白马将军所部全军覆没,现场痕迹表明是义军所为。
赵敏面沉如水,又见阿三抱着台吉将军的尸身,不必多问便知结果。
比起各派武林人士,这些乱党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!
她冷声喝道:玄冥二老立即彻查乱党踪迹,调兵围剿,一个不留!
属下领命!
二老领命出帐。
赵敏负手立于雪地,迎着朔风凝望朝阳,陷入沉思。
东方泛起鱼肚白,赵敏回想着昨夜韩辰的预言,眼底浮现复杂的情绪。
韩辰,竟真被你料中了。
她凝视着朝阳低语,脑海中闪过那道孤傲身影。
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令她既心生敬仰,又隐隐不安。
山风卷着碎雪掠过客栈檐角,宋远桥望着厢房里三张病榻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。
武当七侠此刻折损过半——殷梨亭与莫声谷面如金纸,最疼爱的青书更是气若游丝。
掌柜的,备四间上房。
青城古镇的暮色里,宋远桥扶着 ** 吩咐道。
大堂西北角的八仙桌上,松鼠鳜鱼还冒着热气,他却食不知味。
七师弟肋间的淤青、六师弟断裂的腕骨,还有青书丹田处那道阴寒掌印,都在提醒着那个白衣少年的可怕。
木门突然被寒风撞开,搅动一室烛火。
阿牛哥慢慢走!
紫衣少女的呵斥声惊醒了沉思的宋远桥。
他抬眼瞥见门口:满脸毒疮的姑娘正搀着瘸腿少年,后者粗布裤管上还沾着未化的雪渣。
当店小二露出嫌恶神色时,少女当即拍案而起。
张无忌忍着腿痛按住蛛儿手腕,却换来更用力的踢踹。
剧痛让他冷汗涔涔,倒让姑娘慌了神。
他苦笑着看蛛儿翻找伤药,这阴差阳错的相伴,已成冰天雪地里唯一的暖意。
按照原本的轨迹,张无忌本该遭遇灭绝师太,蛛儿会被青翼蝠王掳走,而张无忌则被布袋和尚带上光明顶,化解六大门派围攻明教的危机,最终成为明教教主。
然而,韩辰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,既定的轨迹偏离了方向。
玉虚峰大战取代了光明顶之战,张无忌的命运彻底他未被带上光明顶,也未成为明教教主,反而陪伴着蛛儿来到青城古镇。
此时,张无忌无意间瞥向西北角落,只见八仙桌旁坐着四位道长,其中三人身受重伤,唯有一位年长道人精神矍铄,面容刚毅。
“是大师伯宋远桥!”
张无忌心中惊喜交加。
幼时身中玄冥神掌,痛不欲生,幸得张三丰与武当七侠不惜耗费真气为他疗伤,恩情如山。
九年过去,他已长大成人,不再是当年羸弱的孩童,容貌也已改变。
但宋远桥虽添风霜,面貌未改,他一眼便认了出来。
见到宋远桥身旁的殷梨亭和莫声谷,张无忌心头一热:“是六师叔和七师叔!”
在这西北古镇偶遇诸位尊长,实在令他欣喜万分。
回忆起童年往事,张无忌眼眶微红,正要上前相认,却又瞥见身边的蛛儿,顿时犹豫起来。
“蛛儿只知我是曾阿牛,若此刻相认,她必会因我隐瞒而恼恨,此后只怕再难原谅我……”
思及此,他望向蛛儿,心中愧疚,进退两难。
另一边,武当诸侠已用餐完毕。
宋远桥扶着殷梨亭,缓缓朝二楼客房走去。
张无忌看向殷梨亭,见他面色惨白,似久病未愈;莫声谷与宋青书互相搀扶,步履艰难,显然伤势极重。
“二位师叔伤重,若不及时救治,恐有后患。
可若我前去相认,蛛儿定会怨我,该如何是好?”
他望了望蛛儿,又看向重伤的殷梨亭等人,暗想:“六叔和七叔乃江湖名侠,如今伤重垂危,我若因蛛儿袖手旁观,如何对得起父亲的教诲?”
他一向优柔寡断,总在权衡利弊。
踌躇良久,终于下定决心。
双手撑桌,挣扎起身,右腿折断的张无忌只得单腿跳跃前行。
幸好殷梨亭等人行动更为迟缓,加之客栈大堂不大,他很快拦住了武当诸侠的去路。
“阿牛哥,你要做什么?”
蛛儿一愣,急忙呼喊,“武当派不好惹,快回来!”
张无忌对蛛儿的喊声置若罔闻,径直挡在宋远桥面前。
“这位小兄弟,你这是……”
宋远桥扶着殷梨亭,抬头看向张无忌,见他腿脚不便却来拦路,心中疑惑。
“大师伯,我是无忌。”
张无忌声音低沉,眼中泛起波澜。
宋远桥猛然转身,殷梨亭与莫声谷同时愣住,目光齐齐落在少年身上。
“你说……你是无忌?”
宋远桥嗓音微颤。
张无忌喉头滚动,轻声道:“这些年来,侄儿日夜思念各位师叔伯……太师傅身子可还康健?”
“果然是无忌!”
宋远桥眼眶发热,仔细端详着那张褪去稚气的脸庞。
莫声谷抢步上前:“师父常念叨你,总说要是无忌还在……”
殷梨亭突然抓住少年肩膀:“我们都以为你……”
话音戛然而止。
当年胡青牛死讯传来时,武当山上整整七日斋戒。
莫声谷忽然注意到少年掌心泛着淡淡红光,急问:“玄冥神掌的寒毒?”
“已无碍了。”
张无忌说着瞥见二人染血的衣襟,“侄儿在蝴蝶谷学了医术,先为二位师叔疗伤。”
他指尖凝聚起浑厚内力,九阳真气在经脉中流转如江潮。
“曾阿牛!”
尖锐的女声刺破雪幕。
蛛儿牙齿咬得咯咯响,“你竟敢……”
她扬手狠狠甩出一记耳光,转身冲进风雪时,冰碴混着泪珠砸在青石板上。
张无忌摸着发烫的脸颊欲追,却被殷梨亭的咳嗽声绊住脚步。
“那姑娘是?”
宋远桥捻着胡须问道。
“表妹殷离,多亏她……”
“切记你父亲的教训!”
宋远桥突然加重语气,“名门正派 ** ,当与邪派划清界限。”
张无忌低头盯着药箱铜锁,转移话题的声音轻得像雪落:“七师叔的伤口需要金针渡穴。”
“如此甚好。”
宋远桥点头赞同,随即将殷梨亭三人扶入客房,由张无忌医治。
张无忌身负九阳神功,深谙蝶谷医术,施针后催动内力,为殷梨亭、莫声谷、宋青书疏通淤塞经脉。
三人伤势渐缓,已能自行调息,皆欣喜不已,连连称赞。
宋远桥欣慰道:“无忌,师父若知你平安无恙,又练就这般本事,定会老怀大慰。”
殷梨亭感叹:“五师兄在天之灵,也可安息了。”
莫声谷接道:“师父常念及你。
今夜休整后,明日我们便启程回武当山。”
“好。”
张无忌应声作答。
当夜,武当众人各自安歇。
翌日拂晓,一行人动身前往武当山。
冬夜寂寥,残月未沉。
破庙内,篝火幽幽,近百名丐帮 ** 蜷缩酣睡。
自昆仑败退后,四大长老率众折返惠州,遇风雪阻路,只得暂宿庙中。
陈友谅假寐于角落,待鼾声四起,悄然起身潜出,踏雪行至荒林。
槐树下,黑袍老者负手而立,积雪覆肩。
“师父深夜传唤,有何指示?”
陈友谅低声询问。
成昆转身,目光如刃:“史红石之事如何了?”
“已遣人追踪,不日便有结果。”
陈友谅垂首答道,“那小丫头不足为虑。”
“此事关乎大局,不得延误。”
“ ** 明白!”
史红石乃已故丐帮帮主史火龙之女。